第一百三十一章 祭禮設局假亂真(二)
楚雲悠悠的目光看向董貞,一字一頓刻意壓低聲音說道:
「你明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還要花費如此重金,建造這個假的月華殿,你當真以為,朕國庫里的銀兩是大分刮來的?」
董貞趕忙起身,壓低聲音面露惶恐說道:
「陛下,息怒,老臣並未向國庫申辦銀兩,這些建築的花費承擔者另有其人。」
楚雲原本面色陰沉,本想著這場莫須有的葬禮,讓本就不是很富裕的他雪上加霜,卻聽到董貞如此言語,明顯話中有話,頓時來了幾分興趣。
卻聽董貞低聲說道:
「這可是禮部尚書王大人的手筆,老臣只是私下與對方交談了一番,王大人就將此事都包攬下來,能弄出這般規模,不瞞陛下,老臣也有些震驚。」
「禮部尚書王恆?」
楚雲聽聞此言,眼眸微眯,這花銷定然並非是個小數目,區區一個尚書哪來的如此多的錢財。
董貞卻是笑著說道:
「王大人看來是想要為自己留條後路,明面上與霍邱相互勾結,實際上又不想徹底得罪了陛下,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等今日事畢,禮部看來也得好好查查看,若是能有什麼意外收穫,朕倒是還有些期待……」
楚雲眯起雙眸,眼中帶著幾分伶俐的殺機。
午時很快就到了,百官紛紛來到這座新修的大殿之外,望著眼前的建築,百官心中都無比感嘆,這譚月華在楚雲心中的地位。
對方都已經死了,還要如此大規模的進行祭奠。
入院的官員人人身著素衣,門口護衛胸口帶著白花,頭上纏著白帶。
時間一到,皇城之中鐘聲回蕩,在細雨之中,院內百餘官員靜靜佇立。
整場祭禮儀式,在幾位禮部清吏司神官的引導下,不斷推進著。
中間的具體流程,楚雲作為始作俑者,實在是有些不忍回想,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冗長的儀式,腦海中每每想起,就總感覺有無數形體扭曲的人影輪廓,在腦海中遊盪著。
或許是精神有些恍惚的關係,直到儀式祭禮結束,那些從京城主街道緩緩而來的車隊和人馬發出響動,楚雲才感覺到有些解脫。
心中一陣的無語和憋悶,早知道如此就想想別的辦法了,楚雲是真切的感受到了,當明明知道對方沒死,卻還要硬著頭皮參加這所謂的祭祀葬禮的心情。
望著神官還有幾個打扮怪異的人員,不斷的念誦著冗長的文字,特別是還要裝作無比悲痛,情到深處,甚至還要擠出幾滴淚水。
這屬實讓楚雲心中一陣的叫苦不迭,但是百官就在身後,或許是因為心中所想,楚雲總會留意為首幾人的表情和神態。
霍邱換上一身素色衣衫,老邁的臉上多了幾分滄桑與淡漠,其餘的幾位六部尚書,一個個都在掩面低聲抖動。
後方的百官,看到幾位大人都是如此,紛紛也是卯足了勁,也要擠出幾滴眼淚。
楚雲也不知道他們是真的傷心還是假的顫抖,反正他裝的確實有些累,好在在儀式的中途,自己裝作臉色蒼白,像是情緒太過激動。
被身旁的公公太監,小心翼翼扶起,抬到了一側繼續觀望著祭禮的舉行。
楚雲空閑之餘,也環視著四周,來參加此次譚月華祭禮的人中,有幾個人在人群中也顯得格外刺目。
楚雲僅僅是餘光掃視,也一眼就看到了,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對方那一身獸皮搭配鎧甲的裝束,實在是太過惹眼。
楚雲心中一顫,長孫無雙怎麼會在這裡?而且對方這裝扮,明顯就不是來參加祭禮的,怎麼說呢,看上去更像是來挑事的。
好在對方此時混在人群里,身邊只跟著那位他的謀士,想必就是來湊個熱鬧的。
楚雲心中輕輕舒一口氣,目光繼續無意間的掃視人群,看到了不少白紗遮面的女子,女子們都是一身白色羅裙。
從那裸出的肌膚白皙程度來看,楚雲大致也能猜到這些人的身份,應該就是那些後宮中與譚月華走的較近的淑儀昭儀之類的女人。
他們一個個哭的梨花帶雨,有的甚至還需要一側的侍女扶著,才不至於癱倒在地上,楚雲看著心中不住搖頭。
古代的這些女子,一個個的都是天生的演員,不知道的還真以為譚月華是他們多好的姐妹,若非不是楚雲提前了解過,譚月華在被自己冷落時,月華宮有多麼冷清,他還真就信了。
而且楚雲有些無語的是,在自己冷眼掃視的時候,意外的與好幾位前來悼念譚月華的女人目光相對,與其說是意外,倒不如說是,這幫女人的目光就從未從楚雲身上離開。
看著楚雲的時候,楚雲甚至都感覺泛著綠光,意識到楚雲看向他們,哭的一個個更加賣力了,嬌軀顫抖,在細雨之中好似能被風一刮就倒。
楚雲從這些充滿貪慾和市儈的目光之中脫離,心中輕嘆一口氣,這些女子雖然都是白紗遮面,但是從那隱約透露出的身材曲線,以及白皙肌膚來看,一個個絕對也是個頂個的美人。
若非不是,自己現在心繫朝堂,當真是想要享受一番,一個個翻牌子的快樂。
楚雲一邊嘆息,目光繼續掃向更後方,但是隨之,眼瞳卻是微微一縮。
心中不由的一緊,下意識呢喃。
「是他?」
在他那陰沉深邃的眼眸深處,倒映出一張淡漠的臉龐。
被楚雲注視著的人,似乎也意識到有人在看他,在人群中之後,與楚雲遙遙對視。
在那張與楚雲七成相似的面龐之上,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雨幕之中,楚慶身著一襲白色雲袍,身側幾位護衛靜靜佇立。
楚慶,楚雲這具身體原本主人的皇兄,但是不知為何,楚雲與此人對視之時,只覺得一陣不寒而慄的感覺襲來。
耳邊,神官的祈禱與高呼,四周的人群嘈雜與小聲的啜泣,都被他下意識的掩去,只剩下那道人影在眼中逐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