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交易試探顯人心（二）

「陛下又在算計什麼？套我的話，還是想要刻意激怒我，放棄吧，沒有可能的，畢竟……」

「畢竟在你將一切交代之前，你清楚我們不會殺你，至少現在不會。

若是交代了所有，與你而言就失去了價值，朕說的可對？」

楚雲再度接過話頭，目光之中難得帶著幾分笑意，葉蒲林挑眉並未開口。

屠節再度下意識的動了動嘴唇，聲音聽起來有些暗沉。

「陛下你可真愛說笑，若是真的惜命，我又怎麼可能冒著風險，去率領幾千人謀反，若是真有危險，我又怎麼會被你抓到，早就躲在京城某處隱藏起來。

憑藉我的身手和掌握的手段，即便是陛下動用全部禁軍，也無法找到我，你為何還會說我怕死？」

楚雲聽著對方這急於辯解一般，下意識說出的話，眼中笑意更濃。

人在不經意間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一向只用調侃的語氣說著一些不輕不重的話語，這果然都只是偽裝。

「你不覺得，你的話有些多了嗎？」

楚雲像是抓住了對方的把柄，俯下他身子湊到屠節眼前，屠節眼中倒映著楚雲的淡笑，眼底閃過幾分陰沉和慍怒之意。

「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你大可以現在殺了我，我若真的怕死，自然什麼都會說。」

「朕不會的，就像你說的那樣，至少現在不會，在查清楚那些真正覬覦朕一切的罪魁禍首之前，你才是朕真正的談判籌碼。

朕不清楚你為何，會選擇入了這明顯的圈套，糊裡糊塗的被人抓到，朕有時甚至覺得，你是不是在藉助朕的手，將自己合理的隱藏起來，好讓一些人或者勢力以為，你已經徹底失去威脅了。」

屠節眼底冷意變成鋒芒，身體下意識輕顫，鐵鏈的聲音再度傳來。

葉蒲林此刻注意到了屠節的氣息變化，警惕的擋在楚雲身前。

「陛下可真愛瞎猜。」

「朕是不是在瞎猜，你心中應該有數，倘若朕猜測是對的，那麼你現在經過這些事情的遮掩，在外界看來確實已經消失了，甚至傳言你死在了霍家派來滅口的人手中。

如此一來惦記著你的，或者說他們真正覬覦著的或許並非是朕的東西，而是你的東西，屠節，朕的猜測是不是更加顯得荒唐了？」

屠節面色此刻已經徹底陰鬱下來，那種刻意裝出的散漫不在，目光鋒銳似刀，嘴唇又下意識的動了動。

「你怕死你怕的不行，你在賭，到朕這裡會比在哪裡都安全，你也在賭朕會留你一條命，如此你也好在成功擺脫身份之後做些什麼。」

屠節呼吸變得有些粗重，剛想要開口反駁，卻是驀然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無比的耳光毫無預兆的抽在屠節的臉上。

隨即屠節口中一個東西，沾染著鮮血被狠狠的甩在地上。

葉蒲林以為是蠱蟲或者暗器，聲音驟然踏前一步，擋在楚雲面前。

卻見楚雲搖了搖頭，望著地上裹著些許鮮血的一塊雞的頸骨，大概只有一根手指粗細的骨骼，上面沾滿了鮮血。

葉蒲林看清楚地上的東西時，也是心中倒吸一口冷氣，屠節將這塊雞全身上下最硬的骨骼藏在口中，他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做的。

若是等到他與陛下離開，以對方的手段，時間足夠的情況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逃離這裡，到時候在想抓到他那可就難多了。

再看向楚雲時，眼神中帶著幾分駭然。

楚雲眼神輕蔑地掃視一眼，地上滿是血的雞頸骨，猛然一腳踩在上面，聲音如同匕首，一下一下刺入嘴角處鮮血溢出的屠節心臟。

「早就看到了懶得說而已，為了活命，居然不惜忍著口腔被劃開的痛苦，也要藏匿一個雞骨頭，屠節你當真是怕死的很吶。

想必那些清酒，就是為了給你口腔消毒吧，也沒見你喝多少，倒是灑出來好多。」

楚雲故意這麼說著，一腳一腳踩在染著鮮血的雞骨頭上，屠節五官開始抽動，渾身顫抖，隨即轟隆一聲，身下坐著的木椅被掀翻，屠節想要站起身，卻被身後銬住的鎖鏈死死牽扯著無法動彈。

「你放屁，你把它給我，狗皇帝老子和你拼了！」

楚雲看著，如同被拴住的惡犬一般情緒變得異常激動的屠節，心底也是一陣的發寒。

望著腳下，隔著長靴也依舊感覺有些分量的雞頸骨，這屠節當真是個狠人。

葉蒲林猛然一劍斬出，鮮血迸濺，劃開突然爆發的屠節的側臉，大片的鮮血順著綻開血線流淌而出，屠節雙目暴突，眼中帶著瘋狂和殺意。

「有本事把我放開，你這閹狗，我殺了你！」

「屠節，既然朕都把話說到這裡了，你還在偽裝什麼，裝瘋賣傻在這個時候可是沒有用的，朕雖然覺得你有些用處，但一個無法掌控的炸彈，隨時可能拉著朕一起赴死時。

朕可以適當的做出選擇，亦或者將這枚炸彈，隨便丟出去，說不定還能掀起些風浪。」

屠節眼中的暴怒與厲色依舊，但是動作已經沒有之前幅度那麼大，他聽著楚雲的話，雖然不懂這炸彈是何物。

但是聽起來，楚雲似乎有將他作為誘餌丟出去，吸引人主動上門的想法，屠節不再發狂，面對著那柄距離自己極近的劍鋒，吞咽了口唾沫，聲音顫抖說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你無路可選，而且既然你在這裡，那就說明你覺得朕比起那些追殺你的，要強很多。」

屠節突然發笑，笑聲中帶著無奈，眼神變得陰沉下來。

「你很聰明，但有時候聰明的人，可未必都有好下場，有的時候裝作糊塗，或許反倒能逃過一劫。」

屠節所問非所答說道。

楚雲挑眉，看來談判最基本的要素自己已經達成了，相同的利益關係，對方的把柄，以及自己手中能給出的足夠動搖他人的利益。

楚雲看著屠節的狀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既然如此，那就與朕說說吧，朕不需要知道，你是因為什麼被他們盯上的，只需要告訴朕，何人要對你動手，是否與朕所在的朝堂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