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楚慶
皇宮別苑處，湖中央點綴的小亭中，人影對立端坐，其中一人正是如今的當朝太傅霍邱。
而與之對弈之人，一身算不上華貴的長衫，面容頗有幾分英俊，言語談吐之間，與當今聖上看上去有著至少六分相似。
此人年紀看上去大約只有二十不到，比起楚雲表面看山去要成熟一些，每每落下一子眉頭都會輕皺，嘴角時刻帶著一抹淡然的笑意。
反觀這邊，霍邱身著一襲官服，身後幾名護衛在不遠處佇立，與這位青年的畫風倒是大相徑庭。
二人都是十分有默契，誰都沒有率先開口，靜靜的下棋，那青年身後，侍女時不時還奉上一刻晶瑩剔透的青提，顯得頗為享受。
一場棋局足足下了兩個時辰，直到霍邱面色已經有些難看，青年這才勉為其難的結束了這場對他來說，毫無懸念的棋局。
「哈哈哈，早聽聞您不愛朝政，獨愛這山水歌賦，琴棋書畫，如今一見當真如此！」
青年則是依舊淡笑，對著霍邱拱手說道：
「霍太傅，承讓了，不過是有些鑽研，也沒什麼其他愛好。」
青年正是楚雲這具身體如今的兄長，楚慶，有些民間傳言稱皇帝先前，本該立這大兒子楚慶為帝。
但是不知為何，卻是在臨終之前囑託當朝第一宦官葉蒲林，將皇帝之位傳給小兒子楚雲。
一時間本就群臣震蕩，因為當時無論是從表現出的能力，還是才華來看，楚慶比起當時年僅十二歲的楚雲要強了不知多少。
可是結果如此，那些早已經開始站隊的官員大臣，都在為楚慶鳴不平，可是他本人卻是在立下皇儲之後，選擇了隱居宮廷之中，不再過問宮中之事。
有不少人認為，這位受到了打擊，所幸好在楚雲稱帝之後，並未對這個哥哥做出什麼滿門抄斬的行為。
等到楚雲上位，霍邱已然開始隻手遮天，所以不少人也認為和揣測，先皇的決定，與這位想讓楚雲作為傀儡皇帝的霍邱關係莫大。
但是真實情況，也只有先皇和他身側的那位葉蒲林才有些耳聞。
但是如今傳言中兩個本該生死為敵的人，此時卻在這位秦慶居所之中下棋，看上去氣氛也十分和諧。
「王爺當真是抬舉了，從如今的結果來看，您這一手棋下的當真是妙不可言。」
楚慶不以為然的擺手，像是並未聽出霍邱的言外之意一般，說道：
「不過是棋盤上的手段，若是論這朝堂之策，本王爺比起霍太傅可差的太遠了。」
兩個人都在言語試探著對方，霍邱越是遇著為王爺相處，就越是感覺到一陣的不安。
「王爺，當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楚慶面色微微一愕，隨即故作不知平靜說道：
「霍太傅想知道什麼，本王只要知道，必然與你言說。」
霍邱面色愈發陰晴不定，從這位楚慶身上，霍邱居然看到了那個大變樣子的小皇帝的樣子，一樣的不懷好意，一樣的心機深沉。
「那老臣也就直說了，若是老臣猜測有誤，還請王爺不要見怪！」
霍邱一邊提起身前的白玉酒壺，一邊飲上一口然後注視著楚慶說道：
「王爺，老臣在官場多年，有些事情老臣知道的比你要清楚的多，能夠悄無聲息的在皇宮中打開一條缺口，放這數千馬匪進入其中的人，放眼整個朝堂不出三人。
而你所在居之地，距離陛下後宮最近，老臣不得不懷疑……」
「住口！放肆，詆毀本王爺，霍邱你這太傅是不想做了？」
楚慶頓時情緒激動起來，將一盤氣直接全部推翻，站起身怒視霍邱。
霍邱表面上惶恐，趕忙躬身解釋：
「王爺莫要見怪，只是昨日兵變甚是蹊蹺，老臣想為陛下分憂，並無詆毀王爺之意。」
楚慶此時彷彿這才氣消幾分，刻意大聲喝道：
「大膽霍邱，太傅又如何，詆毀聖上兄長，這可是要誅九族的，看在霍太傅，是對陛下操心的份上，本王就不再追究，但若是再敢口出狂言，休怪本王不客氣！」
楚慶臉色鄭重，霍邱也趕忙躬身敢言語，二人心中同時冷哼一聲。
兩個老戲骨撞在一起了，一個兩個裝的有模有樣的。
一切完畢，二人像是啥也沒發生過，再度端坐下來，霍邱眼中已經泛起幾分思索之色，崔讓這個傢伙那裡來的膽子，敢在朝堂上當眾對小皇帝出手。
他大致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之前刻意說那些話也不過是在試探這位王爺，對方果然有些嫌疑。
霍邱心中如此，表面上卻是笑容滿面，一張老臉滿是謙卑與恭敬，任誰看到都會感覺到這位當朝太傅是多麼尊重王爺。
「時日不早了，還請太傅移步到我殿中，本王這就命令準備用膳！」
楚慶大手一揮，全然不在意自己之前掀翻的的棋盤，起身對著霍邱說道：
「不必了，老臣有些要緊事，今日就是來看看王爺，若是日後有什麼需求，還請王爺不吝賜教。」
楚慶聞言，輕笑幾聲，擺手說道：
「賜教算不上，朝廷的事情本王也無心去管，但若是在其他方面有些困惑，本王儘力就是了！」
楚慶說著，一把將身後穿著有些暴露的宮女摟在懷中，眼中帶著輕浮和幾分享受。
「告辭！」
霍邱看著這位王爺如此，不在久留，向著後方院落之外走去，身後的護衛緊跟其後，楚慶餘光注視著霍邱坐上馬車，視野消失在遠處。
眼中的輕浮與享受消散，隨即一把將懷中女子推開，女子失去重心，前一秒還驚慌無措，后一秒卻是直接墜入下方湖中。
驚呼出聲。
「王爺，王爺，救命啊，王爺！」
楚慶眼神變得多了幾分陰曆，比起之前表現出的淡雅，簡直大相徑庭。
伸手修長的指節交錯，一聲響指。
頓時宮女的喊叫聲消失，湖面上的水花變得越來越大，隨即宮女像是被什麼東西從下方拉扯，緩緩沉入湖中。
緊接著，一片片殷紅之色，緩緩上浮，湖面恢復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