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朕要殺人！

「陛下，您一定要為少卿大人做主啊！」

昏暗的大理寺地牢深處，隱蔽的隔間之中，地磚上散落斷成數截的鐵欄杆，陳哲沙啞之中帶著幾分乞求的聲音，響徹整個隔間。

楚雲望著此時極力想要起身，眼中帶著希冀與悲痛的中年人，面色變得愈發陰沉起來。

陳哲口中的少卿大人，應該指的是那位大理寺原來的少卿，在自己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之中，那位的年紀看上去已經四十有餘，是一位一直恪盡職守的老官員。

如今陳哲正值壯年，卻也已經是這般狼狽凄慘模樣，換做是那一位，楚雲心中大致已經猜出了，對方的下場。

「躺下，不用說了，朕已經清楚了。」

「你現在要做的是，為自己，為整個大理寺留住這口氣，朕會讓你出去佐證，將那些個苟且的鼠輩統統揪出來，滿門抄斬！」

「陛下！」

陳哲眼睛再度變得有些酸澀，但是淚水早就流幹了，注視著這位與自己印象中，兩年之前王座之上截然不同的小皇帝，心中湧出無限的情緒。

「葉佬，有沒有帶些傷葯，或者吃食？」

葉蒲林看到了陛下如此的態度，心中喜悅的同時，卻又多了幾分的憂慮。

陛下能變成如此模樣，他自然喜悅，但是畢竟是一國之君，如此放下了身段，當真是不可取。

「陛下，老奴這裡有些上好的傷葯，倒是可以緩解他一時的疼痛，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楚雲面色暗沉點頭，心中有些起伏不定，注視著葉蒲林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瓷瓶打開，一顆橙色藥丸落入陳哲口中，陳哲或許是太久沒有進食，下意識的直接吞服了下去。

乾澀的藥丸順著喉管滑落，如同一道清流涌動，陳哲因為長期失血蒼白的面色，恢復幾分血色。

「老臣拜謝陛下，拜謝葉大人出手相救！」

陳哲嘴唇依舊蒼白，但是聲音多了幾分生機。

「你之前說的，那位少卿怎麼了？是否已經被帶離了這裡？」

看到陳哲恢復幾分，楚雲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的說道。

陳哲一怔，隨即顫抖的抬起手，指向前方不遠處緊鎖的牢獄，聲音之中滿是悲痛與顫抖說道：

「陛下，他就在那裡，就在不久前，大人他再也撐不住了，我本來以為下一個就會是我，卻沒曾想我獨自活了下來……陛下，一定要為大人報仇，將杜旭那個狼心狗肺，吃裡扒外的畜生扒皮抽筋！」

陳哲越說，情緒越是激動，雙目不知不覺已經通紅。

楚雲面色平靜，注視著這位文官，此時居然如此失態的破口大罵，可想而知他到底經歷了怎樣的迫害。

楚雲示意葉佬跟隨，葉蒲林點頭，率先走向陳哲所指向的又一個隔間，隔間之中的的確確有一位老者，與陳哲一般，被無數鐵鏈禁錮著。

對方兩鬢早已是斑白一片，身上鮮血早已乾涸徹底，裸漏出的手臂部分乾瘦枯槁已經完全沒了血色。

「把他也放下來吧！」

楚雲背對著葉蒲林，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他想要裝出一副淡然與平靜，因為一國之君必須鎮定，必須冷靜，但是看到眼前這位可憐的老人被折磨成這副模樣，楚雲還是有些不忍。

隔壁房間之中，傳來陳哲雖然斷斷續續，但卻無比堅定的聲音，彷彿是想要極力表達什麼。

「葉大人比臣苦多了，臣本就是一個鄉野之地的書生，得了機緣，入了京城做官，但葉大人不一樣……

陛下不知道，霍太傅暗中作梗，將我與葉大人帶入此地，起初本以為是震懾，當時的我們，已經是心灰意冷，辭官之書都已經寫好。

可誰料，數日之後，獄卒並未放我們離開，倒是那杜旭那畜生，不知得了什麼好處，並未再回來。

而我與葉大人，卻從未向他們妥協，自此，每日折磨無論是心智還是身體，我們都在堅持著。

直到……他們抓來了，葉大人的妻兒……我是來京城做官，家中母親並未被他們發現，但是葉大人他……」

「夠了！」

楚雲背對著葉蒲林怒吼一聲，陳哲本就是強撐著一口氣，此時被楚雲一聲怒喝，直接刺激的昏了過去。

「葉佬，我們走！出去！朕要殺人！」

葉蒲林望著此時的小皇帝，雙目有些失神，彷彿那一剎那，他又看到了曾經服侍的那位先皇回來了一般。

「是，陛下！」

楚雲一甩自己捲起的長袖，毫不猶豫的向著前方大步走去。

他真的怒了，腐朽的官場，糜爛的朝綱，他楚雲要殺人！

「陛下，那蠻夷頭目，我們……」

楚雲目光回望，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深邃與殺機，看的葉蒲林將口中將要說出的話，微微一頓。

「小小蠻夷，姑且讓他苟活一段時日！牢獄之中，即便是將獄卒殺盡，也不會讓他踏出去一步！」

楚雲胸口一股怒火，他需要發泄他必須發泄，這並非是因為他是君王，而是因為他還有良知，他還是一個人！

葉蒲林與楚雲，繼續向前走去，並未選擇帶走陳哲，與其跟著他們一起，倒不如在這裡等著，楚雲自然會派人來將他與那位少卿的屍骨帶離此地。

伴隨著葉蒲林找到了地牢布局的規律，二人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已經找到了他們來時的大門，此處的獄卒，都已經不見了。

不知道是被那位蠻夷操控離開了，還是先去了外面。

「陛下您後退幾步！」

葉蒲林說著，再次將手伸向長袖，一把古樸還沾染著幾點暗紅色血跡的鑰匙落在葉蒲林手中。

「葉佬，你……」

楚雲此刻，面露恍然之色，自己光是想著尋找來時的路，卻忽略了，這地牢必須要鑰匙才能打開。

好在葉蒲林經驗老到，在一劍斃命那司獄之時，將這鑰匙也一併帶出來了。

葉佬點頭，鄭重的將鑰匙插在鎖孔之中，轟鳴聲響起，隨著齒輪的摩擦聲，青銅大門緩緩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