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講 半夜驚醒
「我知道了,森焱。」淼青殊眨了眨眼睛,把呼之欲出的情緒都逼了回去,而後靠近把頭埋在了森焱的肩膀上。「我知道了。」
森焱把她攬進了懷裡,有一搭沒一搭輕柔地順著她的頭髮,長長許多了,也許這個寒季過去就會和以前一樣長。
也許寒季過去,一切就會恢復原狀。
「大雨季結束之前,我們得去找到鹽礦,並帶回來一些。」溫存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我怕再有什麼變故,而且這樣我們也可以多儲存一些食物。」
「大雨季結束還有兩個月,應該是來得及的。」淼青殊埋在他的肩窩處沒有抬頭,腦子卻在不停地思考這件事情。「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去?帶多少人去?」
「就這兩天,越早越好,十個人就行,還得留下一下捕獵和保護你們。」森焱說著眸子暗了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你知道的,最近不太平。」
淼青殊沒有立刻接他的話,只是因為在他說完話的那一瞬間,她產生了一種要命的心慌,一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焦慮,以至於讓她不受控制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但這種恐慌來得很沒有依據,也很不合時宜,於是她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將這種異樣的情緒壓了下去。
深夜雨水敲在石壁上的輕微響聲,催生著困意,兩人沒再聊多久就相擁著睡去了。
怎料半夜突然響起了一聲驚雷,聲大的彷彿就在她的耳邊,勢頭猛的似乎要劈開整座山。
淼青殊被驚嚇過後沒能及時醒來,腦中混沌、呼吸困難,摻著幾分清明的意識想讓她起身,但卻發現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四肢都變得十分沉重。
越是掙扎著就越是蘇醒不過來,甚至於腦中越來越混亂,某個不見底的深淵似乎有人在呼喊著她,讓她快快睡去。但她知道不能,她總有預感睡去即等於死去。
她張著嘴急促地喘氣,汲取微薄的氧氣,好幾次都覺得要死去了,許久才奪回了身體的掌控權。
醒來之後她也不管顧是不是在森焱的懷裡了,直接就坐了起來,一遍喘氣一遍落淚,心臟還在急促地跳著。
「怎麼了,殊殊?」在淼青殊動了的一瞬間,森焱就醒了過來,眼見著她坐了起來,指尖一搓燃起了一小簇火苗懸浮在空中。
他上前去將人扶著面對自己,才看清她滿臉淚痕,森焱看得呼吸一窒。「這是什麼了?做噩夢了嗎?」
淼青殊獃滯地看了他幾秒,忽然情緒激動了起來。「森焱,森焱,我告訴你鹽礦粗鹽怎麼提取,我告訴你怎麼提取。」
「殊殊你別急,冷靜,慢慢說。」森焱意識到了她的不對勁。
且不說半夜起來如此急迫地要告訴他什麼,就說她激動的情緒和略顯空洞迷茫的眼神,就昭示著不對勁。
「我不要冷靜!」淼青殊的心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夜晚的涼風倒灌進去。「你先聽我說,好不好?」
森焱為了穩住她的情緒只得點點頭。
「你們要先做個大石鍋,比我們現在炒菜的鍋要大要平。」淼青殊抽著氣用自己的水系異能在空中弄了一個小模型出來。「把鹽礦帶回來之後磨碎加乾淨的水融化,用鮫綃過濾一遍。」
說完這一段她就停了下來看著森焱,直到他點頭才放心地繼續說了下去。
「過濾后的水放在鍋里用大火熬,一直把水熬干出現白色的顆粒,像沙子一樣的東西,這樣重複幾遍。」
其實這樣熬制出來的鹽並不算精鹽,但是現在的工藝也只能做到這裡,索性這樣也可以使用了。
「我說清楚了嗎?」淼青殊看著他,一定要他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還要再說一遍嗎?」
「清楚了,殊殊,很清楚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淼青殊顯得平靜了很多,這個時候森焱才放心地把她攬入了懷裡。
淼青殊在他懷中悶悶地嗯了一聲,而後又跟他說了怎麼腌制肉類,怎麼挖地窖儲存食物,就好像要一夜之間就要森焱也變成一個「無所不知」的現代人。
但森焱一直都耐心地聽著,不打斷她,也不再強求地詢問她是怎麼了,是不是還應和著。
時間就如此悄無聲息地過去,淼青殊在經歷的情緒的大開大合之後疲憊漸漸湧上來,說著說著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淼青殊醒得有些遲,而森焱也還在她身側沒有離開。
見她醒來,他側著身體撐著下頜看向了她。「醒了?」
「嗯。」淼青殊一下就想起了自己昨天半夜的失態,鬼壓床之後情緒崩潰,還拉著對方說了一晚上有的沒的。「你也還沒起啊?」
她的腳趾縮了縮,有些尷尬。
森焱笑了一下,似乎是看出來她在想些什麼了。「沒關係的殊殊,昨晚上是做噩夢了嗎?」
「也不算是做噩夢吧。」淼青殊坐了起來,用手指梳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森焱看到之後立刻幫她梳弄了起來。
「沒睡好,然後總感覺很害怕,就那樣了。」她長舒了一口氣。「不過告訴你了也好,哪天我不在也……」
「嘶——」
森焱聽不得她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手裡沒空,只得懲罰性地咬了一下淼青殊的下唇,使了一點力道教對方感到疼痛。
「你不要亂說。」他面露不悅,「你會一直在的,和我一起,知道嗎?」
淼青殊愣了一下,又想起了對方在獸神面前起的同生同死的誓言,不免有些鼻酸。「我知道了。」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當天森焱召集了一下尋鹽隊伍,又讓人準備了路上需要的東西,商討過後決定速戰速決第二天就出發。
眾人對這個都沒有什麼異議,也和森焱想到了一處去,寒季之前得取回來。
當夜大家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為尋鹽隊伍踐行,有家室的也依依惜別說了很久的私房話。
期待、擔憂、不舍、激動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將氛圍頂到了高峰。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誰都在期待著明天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