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畫 去找她

做了那些事情，說了那些話他卻並不輕鬆。

躺在床上之後森焱有那麼一瞬間的迷茫，空洞洞的房間帶著一些塵土的氣息，混著雨水澆灌進來的潮濕並不好聞。

恍惚之間已經想不起曾經沒有淼青殊的日子，他是怎麼過的了，好像兩個人就應該是在一起的，也一直在一起，游遊盪盪幾輩子都是如此。

不過他也只是消沉了一下，隨後就花了並不算長的時間把山洞打掃了一遍，在此期間他在記憶里找到了一個可以高效尋找淼青殊的辦法，這是傳承記憶里存在的一個秘法。

即把他的全身的力量調動著分成幾部分，每一部分都幻化成比他獸形原型要小很多倍的蛇形。這些蛇形並不具有高等智慧，只存在著一部分森焱的意識和簡單的思考能力，但在那一部分意識的引導之下，就會自主地去尋找淼青殊的氣息。

每一部分和他的感知都是相連的，如果哪一天其中某一部分找到了她，他便可以在第一時間感知到，並找過去。

但使用的時候因為力量過度的消耗，他的本體會陷入沉睡，如同冬眠一般。若沉睡期間被驚醒、本體受到攻擊，都會遭到力量的反噬，衍化出去的力量也不可收回，變得虛弱不堪。

若想暫時蘇醒就得讓分身沉睡，若要徹底蘇醒則要收回所有的分身。

從前他的祖先用此來探聽重要的消息，他卻是獨一個用來尋找人的。

在山洞周圍布下了一些陷阱，催生出了雜草蓋住山洞的洞口，又用粗大的藤蔓將山洞填滿，只留下了他睡著的卧房。

做完這些之後他化為獸形盤在了床上，把淼青殊極愛的那顆夜明珠卷在了身體里，身上蓋著還殘留著淼青殊氣味的那塊獸皮被，近似獻祭一般的沉睡了過去。

不多時，獸皮被下鑽出了許多條模樣一致的墨色小蛇，從留出的小縫隙里鑽出了山洞，如同寶石般透亮的雙眸里什麼也沒有，單純的好像生來只為了淼青殊一個人而已。

*

剛開始淼青殊的氣息很濃，在島里、在河岸邊、在山洞口，但又都消失在了一個懸崖邊上，接收到這些信息之後、在難得的蘇醒之時，他就開始想象，想象她到底都經歷過一些什麼，又是因為什麼而墜崖的。

後來發現每一個猜想都讓他不能接受，帶著幾分自欺欺人，索性就不想了，只借著兩人性命的那牽絆告訴自己她還是安全的。

因為失去了氣息，所以幻化出去的每一部分都去了不同的地方。

有草葉葳蕤的雨林、有人煙稀少的戈壁、有一望無際的平原、有浩浩湯湯的江河，但他都覺得沒有島上的風景好看，附在小蛇身上的那幾分意識也會開始想念曾經與淼青殊一起看過的島上星空。

然後他就會讓那些小蛇暫時沉睡，收回自己的意識讓自己短暫蘇醒，撐著有些疲軟的身體打開山洞的門去看看外面的光景如何。

只是大雨季，他只能看到雨，看不到星星了。

從雨到雪，他等了太久也找了太久了，久到他偶爾會分不清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

有時甚至會覺得淼青殊不過是他孤獨過甚的一個幻想產物，他在自己的腦海里自導自演了美麗的邂逅、離奇的誤會、跌宕的相愛、美滿的結局，所以她才不會是獸人大陸的人，因為她根本不存在。

但想了一會兒他就不會再想下去了。

哪怕是夢也好，他跟自己說，這是一個美夢、一個幻夢，他沉寂在夢中的一天就會是快樂的一天，哪怕是無止休的尋找，也是幸福的。

但好在他是幸運的，他找到了，在一個冒著冷氣結著冰的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