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探庫房 4

第28章 夜探庫房 4

關清垚的身上,有著一股獨特的氣味。

這是田思舉易容成了「食夢貘」后,才能夠清楚嗅到的。他很清楚,作為一隻靈獸,想要嗅到那氣味,不過只是一件等同於本能一樣的易事。也就是說,除他以外,想要辨出關清垚的存在,亦大有人在。

而這樣的氣味,田思舉顯然無法判斷,那是一直存在在關清垚身上著的,還是只有今晚才有。

就僅有一點,他是能夠十分篤定的。

那便是,那無論是來自何種原因而生出的氣味,一定會成為關清垚此行最大的威脅。

因此,心中不禁無比擔憂的田思舉,恨不能立即追上那小丫頭。

雖然比不得旁人心中滿懷的正義與蒼生,但那一直被江姝兮壓制著的,那屬於男人的尊嚴,還是在不間斷地催促著他,要以年長多歲的兄長姿態,去保護好那個總是將所有事都積壓在自己心頭的小妹妹。

他本從不擅於察言觀色又能窺見人心,可偏偏,他就是能看見,那小丫頭一一走來,曾背負過怎樣的重量。

所以,對於關清垚的刁蠻和任性,他倒意外地,能夠感同身受。

再加上沈初一的存在,更是會讓那停留在他心中最後的一點恐懼,也消失不見了——沈大哥的確是甘願為他拼上全部的兄長,但正因如此,他也無法總以那對其母親的恩情作為要挾與綁架。再說了,同為男人,他田思舉總不能一直都被瞧不起,到了這時,還要被沈大哥再看低吧?

他一邊這樣忿忿不平地在心裡想著,一邊循著那甬道中關清垚遺留下來的氣味,向前追尋著。

而追著追著,眼前那逐漸清楚起來的畫面,令他頓住了腳步。

那是,一道簡直就宛如憑空乍現的大門。那大門神武威嚴得厲害,其寬與高皆足有一丈之餘。同樣高大而又被鐫刻了各種形態不一圖騰的門拱,則被兩旁頗有弧度的的牆壁緊緊圍繞著。而那隻能被向內推開兩扇大門,在那正中央的地方,似乎還存在著一道難以忽視的縫隙……

細細看去,那縫隙當中正不斷冒出一陣慘淡而又幽暗的光芒。

作為一隻靈獸,不需相隔太遠,田思舉也能從那縫隙當中,感受到些許凜冽而刺骨的寒意。也不知是怎的,他愈是定了神地想要向內探去,他卻會沒由來地感受到一陣來自心底的恐懼。

就彷彿那其中的什麼東西,早已發現了他一般。

就彷彿,此時此刻的他若再不乖乖退去,便就會那已將他視作獵物一般對待的傢伙,生生擒住。

如此凝望不過再兩三秒后,那本是焦躁不已的田思舉,便徹底平靜了下來。而緊接著,再控制不住自己本能的他,嗚咽著後退了好幾步。就連那雙本是高高聳起的耳朵,也耷拉了下來。

就這般,任憑他怎樣努力,都無法再好好向前一步。

這時,那匆忙追了上來的沈初一也發現了田思舉身上的異常。他急忙又停下腳步,並伸手一把將地上的田思舉抄進了自己的懷裡。當他小心翼翼地完成了這動作后,他卻也不敢再輕易向前半步。

他便就那般佇立在原地,儼然再沒了任何主意一般。

而眼見著如此的一幕的那男人,也便全然沒了適才不比那田思舉少上半分的焦急與不安。只見,他漸漸放緩了自己的腳步,並在暗自長舒了一口氣后,鄭重其事地開了口:「主人的意願,還請兩位大人不要違背。」

聽了這話的田思舉,

倒顯然再沒了剛剛的不適。

就儼然是又有了絕佳的靠山一般,他在沈初一的臂彎中好不囂張地又支棱起了自己的腦袋,「那怎麼行?」但突然意識到不對的他,又立即縮了縮腦袋,並略有心虛而又故作著埋怨一般,又開了口,「我們都只守在外面了,小姐姐你怎麼還是不肯啊?」

可那作為關清垚替身存在的男人,卻顯然並不領情。

他的視線繞過了田沈二人,從而穩穩地落在了那遠處的門上,「這裡已經超出「夜遊神」的巡邏範圍了。若真是被人發現了,兩位大人怕是無法交代清楚。」

田思舉則索性將他那腦袋枕在了沈初一的臂彎上,「這……這麼大個「極辛庫」,不會只有一個門?我的意思是,我們如果守在後門之類的地方,也不會太礙眼吧?」

那男人又將眼神落回了田思舉的身上,並依舊用鄭重而嚴厲的口吻開口說到:「這裡的確只有一個門。」

再聽了這話,田思舉竟倏地,像是被打了雞血一般。

他立即轉了轉眸子里的眼珠,並再次煞有其事地支棱起了腦袋,「看來這是天意,可違不得。」

而那男人聽后,則向前邁了幾步,並直直立在了那二人的身後。

緊接著,就似是失了耐心,又似是真就要如臨大敵了一般,他徑直伸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再過半柱香不到的時間,看守這裡的衛隊就要到這裡了。兩位大人還是跟我一起先離開吧。」

可到底,那田思舉也不是個輕易就要放棄的傢伙。

他只不禁微眯起雙眼來,故作起懷疑與不解的樣子問到:「你怎麼知道?」而猛然之間,便反應過來了一切真相的他,又急不可耐地開了口,「那關小丫頭告訴你的是不是?我可告訴你,你現在跟我站一邊兒的,可不許告訴她,我們就在這裡。」

現下,那本還在心生竊喜的田思舉,竟是真的慌了神。

他可分明對接下來的一切,都要霍霍磨起刀來了。他又怎會允許,要被眼前這個男人模樣的小丫頭,再壞了好事?

於是,那一刻的他,甚至都未再有多的一秒猶豫與思慮,便當即心下一橫,要將那丫頭接下來說的一切,全都當作是空氣——反正,沈初一也是鐵了心要跟他一條路的。

而這兩個大男人鬥不過旁的,總不能是連這小小的替身也收拾不住吧?

可偏偏,那依舊不卑不亢著的男人,卻立即給出了一個令田思舉大為震驚的回應:「我收到的指令是,保全好兩位大人的性命。」

在這話音落下的一瞬,田思舉幾乎要以為,那是自己是聽錯了。

而從心底就不認為對方會輕易作罷的他,又立即沒好氣地質問到:「你這是什麼意思?」但很快,他便後知後覺地賣弄起了機靈,「意思是……我們真要闖進去了,你也不會攔著我們的是吧?」

但這樣的機靈,實則無關聰慧與機智。

因此,在他飛快的話語結束之時,他都心虛不已。

而這等待著回應的時刻,他甚至都在不自覺當中,屏住了呼吸——

只見,那男人緩緩轉過身來,並又鄭重其事地向他們二人作了個揖,「我斗膽猜測,我的心思應該與兩位大人並無差別。對於主人,我的確十分擔憂她的安危。」

得了這樣的回應以後,田思舉不自覺便愣了愣神。

隨即,不禁喜出望外的他,竟結巴了起來:「那,那就太好辦了。你,你容我想想——」不過片刻之後,這個一向反應遲鈍又偏是愛耍小聰明的傢伙,便就信誓旦旦地發布了指令,「咱們就在這待著,待會兒真要遇上了,你們二人見我眼神行事。」

而對於這樣的指令,沈初一除了信任與聽從,再無其他。

畢竟,就憑藉他的腦袋,當然是無法猜出那在田思舉腦海中怦然誕生的對策與計謀,究竟是什麼。

但好在,事情到了這樣的一步,似乎是終於出現了轉機。

於是,他立即緊了緊自己臂彎里的田思舉,並急切而又笨拙地向那男人又靠近了一步,「那,那說好了……姑娘你可不許反悔的。」

那男人定定地望了一眼就在眼前的沈初一,卻不再說話。

而心思早已不在此處的田思舉,則又擠了擠自己的眼睛,「話說小姐姐你,稱那小丫頭是主人。你又和她易容后的模樣,不是,就連未易容的模樣,在我腦子裡也是一模一樣,你到底是什麼……啊?」

那男人聽后,不禁陷入了類似猶豫的沉思當中。

不多會兒后,他這才若有所思一般,又緩緩開了口:「我是一朵靈花,長在城外的郊區里。主人見我孤孤零零無人滋養,又日夜受城外孤魂野鬼的蠶食,這才將我移栽回了自己家中。我天生便可變換各種顏色,在主人靈力的滋養下,便習得了易容的本領。我可以變換成任何一個所見之人的容貌,兩位大人想見見么?」

沈初一聽后,則立即回應到:「好啊好啊。」

可好死不死的是,那被面罩隱了面容與神情的男人,偏又急忙斂了眼中的光亮,「沒有主人的指令,我不會這樣做的。」

對此愣是從未預想到過的田思舉,險些沒當場罵出一句髒話來。

緊接著,不禁翻了個大大白眼的他,便似是咒罵又似是埋怨一般,開了口:「那你說個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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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令:陰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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