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六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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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後半段和大部分婚禮沒有什麼兩樣，期間那個姓陳的人還過來敬了路軫一杯，言語之間全是感謝。
路軫回應淡淡，似是在拿喬。
路軫是路留青一手帶起來的，他在路留青的熏陶下也學會了怎麼樣隱藏自己的情緒，他告訴路軫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值得一輩子去討厭的人，做生意的人凡事都要留一線。他教路軫圍師必闕的道理，讓他一點點變成他心目中最符合心意的接班人。
所以後來路軫鍛鍊出來了能面不改色地和傅萬進雲淡風輕地相處。
路留青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他也是一個很好的學生。但是即便是已經出師了他還是在兩件事上把路留青教自己的本事還回去了。
一件事是把傅望送進了局子里，一件事是對一個曾經自己挺欣賞的年輕人黑臉。
究其根本，其實都是因為溫泱。
當然他並不在乎，從和她結婚起，約束自己的再也不是路留青對自己的「言傳身教」，是她。
以她為約束，為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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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兒子和兒媳婦包括孫子孫女都死在車禍里之後，老宅的夜晚再也沒有亮過那麼多盞燈了。
傭人早早地就回到了負一樓的休息室里，最近樹葉掉的很多，而路留青最討厭看見的就是落葉，為此傭人不得已頻繁地清理院落，加重的工作量讓她們累得很早。
晚上路留青不需要那麼多人在自己面前晃悠，每每在這個時候陪伴自己的只有來這個家幾十年的管家。
管家熟練地給他泡上安神的茶，將茶盞放到路留青的手邊之後，他開始打掃沏茶的茶檯面。
手上工作細緻，嘴上還不忘跟路留青彙報：「今天秦特助來了報告，說小路總看了度假村泥沙的化驗報告之後突然決定去了另一個地方。」
路留青捧著平板還在下象棋，他戴著老花眼鏡，聽見管家著話，他瞳孔微微向上，視線躍過鏡片看向彙報情況的管家。
是他要秦簡盯著路軫的，情況不算實時彙報，除非是特別重要的事情否則隔三差五一起匯總過來。
路留青問：「原因呢？」
管家：「秦特助沒有說，因為路總也沒有跟他解釋。秦特助在電話里只說，路總急匆匆地就趕了過去，地點是上個度假村廢棄的選址。他們兩個到了之後，發現那塊地已經被人買下來了。對了，今天晚上路總去參加婚禮了。」
「急匆匆回來，就是為了那個人。」路留青冷笑一聲，笑路軫道行還是太淺了。
可，轉頭又想到了這個孫子反過來讓秦簡告訴他最近和傅萬進說話都需要注意一點。細細將這兩件事放在一起想，路留青還沒有答案。
管家都跟了路留青幾十年了，看著路留青白手起家，也看著他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既是主僕也是至親，他洞悉路留青的想法，明知故問：「老爺，你說小路總是不是發現了傅總那些事情？」
路留青哼了一聲，他一邊希望孫子是個聰明的人，但孫子聰明了他就覺得又沒有安全感，彷彿自己掌握不了他：「暫時先別告訴他那些事情，事情還不嚴重，爆出來也扳不倒傅萬進。」
將平板隨手一丟，他還有一件需要關心的事情。
「巴西那邊來消息了嗎？」
管家一臉歉意：「我們在那邊沒有人手，找一個故意隱姓埋名的人實在是有點困難。」
路留青難得一見臉上情緒明顯：「不惜任何代價，找。」
他一定要找到那個人，他要親自從那個人嘴巴里問出六年前那場帶走了他兒子兒媳婦還有孫子孫女車禍的真相。
管家應聲：「會找到的。傅總那邊我們的人也會繼續盯著的。」
說著，管家身上的手機一震。
這部是工作的手機，有什麼消息也全部都是正事，他當著路留青的面直接打開了手機。信息是傅萬進的秘書發來的。
說明天傅萬進會來拜訪。
先前還被他隨手丟在桌上的平板又突然被路留青拿了起來：「明天把路軫也喊來，讓他給我彙報彙報工作。」
管家拿出手機立馬準備給路軫打電話，卻聽見路留青又補了一句：「還有那個接手張董位置的年輕人，跟著路軫一塊兒的，好像也姓張。把他也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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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溫煥和陶予微就要去新家了。溫煥被灌了不少的酒，他還不忘提醒要走的溫泱，讓好好照顧媽媽也好好照顧自己。
當意識到他不在和自己回一個家的時候，溫泱覺得彷彿一場婚禮之後，他們不再是最親密的家人。
那種感覺還挺奇妙的。明明小時候兩個人都幻想過如果自己是獨生子就好了。
路軫沒有開車，飯店是秦簡送他來的。
他晚上沒喝酒，從溫泱手裡拿過她的車鑰匙。他開溫泱車也是得心應手的，沈宓坐在後排看著手機，手機里全是今天兒子結婚的照片，看著看著眼睛就開始發酸了。
可又覺得身體一陣輕鬆，彷彿是卸下了一個重擔子。
現如今她需要操心的也就只有溫泱的事情，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她抬頭看著前面開車的路軫，不由地多嘴了一句。
「小路你和小煥還有予微是同年的吧。」
坐在前排的溫泱微微蹙眉，以前自己老媽就知道，多少有點明知故問，可明知故問就代表著她老媽別有用心。
溫泱：「媽？」
路軫彷彿不知道沈宓的心思一樣，老實回答：「是的，我比他們稍微再大幾個月。」
沈宓哎喲了一聲，聲音裡帶著笑意：「那小路你要抓抓緊了，比你小的都結婚了。」
兩個人說的話好像沒一個字提到了溫泱，但是副駕駛上的人臉紅得就像是煮熟的螃蟹一樣。
扶著方向盤的人臉上笑容更深了：「那阿姨不是還要等你放人嗎？」
溫泱耳朵通紅，也沒顧著開車安全，伸手推了推旁邊駕駛位上的人，警告他少說兩句，真怕他一上頭把底全給漏了。
沈宓也跟著笑：「那阿姨都這麼說了，可不就是在等你來上門接人走了嗎？」
溫泱終於忍不住了：「媽！」
沈宓知道女兒是個臉皮薄的人，連忙見好就收，人重新靠回後排的椅子上，端著手機繼續看兒子結婚的照片：「好了好了，媽不說了。」
可不就是擔心女兒臉皮薄，兩個人就這麼乾耗著，路軫是個不錯的好孩子，以後自己不在了他也能照顧好溫泱。
從酒店到溫泱和沈宓住的地方還有不少的距離，路軫開車很穩，漸漸地溫泱多了一次困意。也不怪她，今天她起床起得比平時開店還早。
頭歪歪地耷拉著，路軫用餘光看見她睡著了，刻意放慢了一些車速。
只可惜她沒有睡多久，手機就響了。
是一個想要加急訂蛋糕的客戶。
明天一大早就要，宋航一來是趕不及來的。蛋糕款式還挺簡單，她可以做。原本只有一個蛋糕溫泱還不想接，又是加急的。
但對方不僅給加急的費用，還要了十幾杯杯咖啡，好吧，她承認自己掉進了錢眼裡去了。
自從家裡沒有錢之後，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賺錢然後讓沈宓過好日子。
她扭頭喊了一聲後排的沈宓：「媽，有個客戶要了個加急的單子，我晚上可能要睡在店裡了。」
沈宓就是擔心她會不會太累了。
和沈宓打完招呼，溫泱讓路軫到時候等一下自己：「我正好回店裡，到時候送你回去。」
他們把沈宓送回了家，溫泱原本還打算在家裡洗個澡再走，但又不想路軫等自己太久，她簡單收拾了換洗的東西，想著簡單在店裡將就一下。
沈宓讓他們路上小心，叮囑溫泱到店裡之後給她打個電話。
汽車駛離樓下，溫泱抱著自己的衣服，打著哈欠。
路軫將車開出小區，聽見她打哈欠的聲音，抬手捏了捏她的後頸，幫她緩解疲勞：「要不去我哪裡？從我那兒到店裡也就十多分鐘，很快，總比睡在店裡好。」
路軫的公寓還是他出差前的樣子，空氣中除了一點點灰塵的味道，其餘的可以算是乾淨整潔。
他將空氣凈化器打開，似乎怕溫泱忘記一樣，指了指衛生間：「浴室在那。」
上次溫泱來過了，她記得房子的布局。
她記住的不僅是房子布局，還有別的。
比如，那天第一次來的時候發生的一切，視線掃了一圈，好像沒看見上次來的時候裝東西的購物袋。
路軫簡單收拾了一下，一扭頭髮現溫泱還站在那兒。走過去，抬手拍了拍她的腰：「發獃呢？快去洗澡吧。」
她一個人在腦海里排演「莎士比亞」，隨後在路軫不解的催促聲中抱著衣服去了浴室。
今天因為是溫煥的婚禮，她化了妝，將包里瓶瓶罐罐的東西拿出來，擺在黑色大理石的檯面上。
洗完澡出來，他人沒在客廳，書房的門半開著，他坐在電腦前正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剛剛爺爺那邊來了電話叫他明天去一趟老宅，不僅是他，還有張致堯。
剛回復完郵件，他一抬眸就看見了門框後門露出來的腦袋，她穿著睡衣：「我去睡覺了。」
路軫開電腦不過是回幾封郵件，現在都處理好了，他將電腦關掉，起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