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第153章
高盛從睡夢中驚醒。
彼時的他正做著一場大夢,零零散散的畫面與記憶在醒來的這一刻一閃即逝,唯獨留下那座雕樑畫棟的宮殿,而這座高大巍峨的宮殿下,站著一個水墨般的人。
他身著一身玄衣長袍,頭髮也是墨一般的顏色,半散在身後,與那片玄色融為一體,偏偏又膚色極白,五官淹沒在朦朧中,只是輪廓流暢精緻,所以才更讓他覺得,他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人。
眼前這座宮殿,同樣是在一座皇宮裡,卻與白元國暗沉的裝點風格大不相同。可是,他不記得自己去過類似的地方,或者見過類似的畫,只是沒由來的覺得熟悉,彷彿自己曾經生活在這個地方,這裡的一磚一瓦他都踩踏過,城牆上過,樑柱爬過。
眼前這個人,他也曾見到過。
「殿下,功課做了嗎。」
高盛獃獃的看著他,便見他薄唇輕啟,說了這樣一句話。聲音低低沉沉的,語調也平的聽不出問話的起伏。
自己手裡不知提了什麼東西,在聽完這話之後,沒由來的心虛了一下,將手裡的東西往身後藏了藏。
他想回話,卻不知要回什麼,只是覺得,若是自己回一句「沒做」,那眼前這人必定會失望,他也顧不上自己是殿下的身份為何會怕這麼一個人對自己失望,便站直了身子,好像是讓自己說話更有底氣一般,清了清嗓子回了句:「做了。」
嗓音稚嫩,根據自己這會兒的身高判斷,此時的他,也不過是剛過束髮的年紀。
此時的他,腦中再次零零散散的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雖說皆有那人的身影,可始終看不清容貌,只記得他除了一件紅色的官服,其餘的都是玄色的衣裳。
屋裡的光線並不充足,門窗緊閉,窗戶更是很小,若是不仔細看,他還以為自己待的地方是間待遇稍好些的牢房。
可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高盛起身,發覺身上並無不妥之處,只是身上有些酸痛,大概是躺的久了。
他記得有劍穿身而過,生疼,而他此刻身上並無任何疼痛不適的感覺,連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換掉了,找不出當時的蹤跡。
門把並未上鎖,他輕鬆的推開了門,大片刺眼的光線照了進來,迫使他眯了眯眼才能看清外面的事物。
門外是一處尋常簡潔的農家小院,迎著一陣潮濕的風,他出了房間,又出了院落,仔細的瞭望著前方的景象,才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片遼闊的海岸。
高盛愣了片刻。
白元國不臨海。
「小夥子,你醒了。」一位歸家的漁夫從他的身側走了過來,笑著問候了他一句。
高盛頓了頓,也沖他回了個笑臉。
「老伯,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伯將手裡的漁具放了放,道:「這裡是東海,你睡了整整三天,你大哥他都有些等急了,哎……這不回來了。」
老伯朝他身後笑了笑,拿起身邊的漁具從他身邊走過,往前面的院子去了。
高盛回過身,便見身後不知何時走近了個人。
「醒了。」那人朝他輕聲道。
高盛愣了愣,匆匆掃了一眼他的面容,而後別過頭去,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忽然想起夢中那人究竟是誰來了——
不對,他不是人,是只妖。
「為何救我?」
高盛的記憶在見到他的這一刻,忽然間像斷了線的珠子重新穿成了串。如果沒記錯的話,原本他是要死的,自己甚至還心甘情願的閉上了眼。
那人緊了緊手中的油紙,隨即發出「撕啦」一陣聲響,高盛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東西,竹籤露出一頭,裡面裹著的,似乎是幾串糖葫蘆。
他忽然從心底里疑惑起來,他這樣不苟言笑看起來冷冰冰的人,竟會喜歡吃這種甜膩的東西……
確實是,人不可貌相。
他語調依然不咸不淡,「這話是你第二次問我。」
「可你卻從未正面答過我。」
高盛想起那些零星的片段,忽然看向他,問道:「難道,你從前就認得我?」
那人上下掃了他一眼,黝黑的眸子有過一瞬波瀾,又被他及時收斂了回去,像是有些無奈,半晌才回他:「算是吧。」
「何時?」
高盛想要一個答案。
「前世,」那人也並未隱瞞,「曾經,我是你的師傅。」
他想起那一聲殿下,驚慌中矢口否認:「怎麼會……我怎會認妖為師?」
他的父王之所以要殺他,便是因為他與妖孽勾結,雖說剷除了皇后一黨的勢力,可也因此攪亂了命數,在帝王眼中,這是會將天罰的禍事,就連高盛也是如此認為。
他既是殿下,又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要認一隻妖當師傅。
這簡直荒唐至極。
梁皇后要殺他,他自知回宮難逃一死,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可等來的,卻是一夜的風平浪靜。
沒有刺殺,沒有毒害,他就這樣在床上握刀合眼躺了一夜,一直到天邊魚肚泛白的光照了進來,外面都始終寂靜的像是一座無人的空殿一般。
他起身想要出門查探一番情況,卻見自己屋裡的桌前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
終於來了。
他將刀刃藏在身後,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卻聽那人嫌棄道:「你這裡,連茶水都不新鮮。」
他愣了愣,忽然笑了,「我一不受待見的皇子,在我這裡你竟還盼著能討一杯好茶。」
那人身著一身玄衣,像是刺客打扮,卻未蒙面,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皺眉丟給了他兩個字:「蠢笨。」
高盛的眉心跳了兩下。他自小文武雙全,聰慧過人,長這麼大,還從未有人用這兩個字形容過他,當真是有點新鮮,他剛要再說些什麼,便見那人忽然從眼前驀的憑空消失了。
他愣在原地,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想問這個刺客「我哪裡蠢笨」這樣的話,當即覺得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竅,青天晨時見鬼了不成?
而後,他便聽聞梁皇后及其黨羽皆在睡夢中暴斃的消息。
像是有人在一夜之間為他掃清了路,一條通往那個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腳下踏著無數皚皚白骨的路。
此時此刻,他竟覺得心中前所未有的暢快。
他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因從未受過器重,便將一腔熱血都撒在了邊疆,他從來都只求自己的國家皇帝賢德,百姓安穩,顯然,梁后的所作所為,皆與他所想背道而馳。
所以他不是為了自己即將有機會當上帝王而暢快,而是因自己的國家不再受梁后掌控而痛快,何況現如今,二者並不衝突。
直到自己的父王告訴自己,有妖物助他,若是他因此登上了皇位,便會為白元國招來滅國之災,他唯有以死謝罪,才可能解此危機。
他不是不願意,只是在動手前,他問了他一個問題。
「若是現在跪在父皇面前的是太子,父皇還會如此大義凜然的說出這樣的話嗎?」
高帝的心忽然抽痛了一瞬,隨即轉過身閉上眼,對旁邊的人道:「送他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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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眉頭輕皺,似是在糾正他的話一般的對他道:「我叫江山槐宇,你也可以叫我江山。」
他也沒怪他輕視他,只道了這麼一句,接著又道:「外面冷,進去吧。」
說著,轉身入了院子。
高盛有些要跟他置氣的意思,朝著他背影道:「妖也會怕冷?」
他原沒想著他能答他,卻聽他在前面答道:「會的,不過比你們凡人耐凍些。」
說完,高盛便覺得自己的腰上被什麼東西無形的環了一圈,他還來不及細想,便被一股力道飛快的拉了進去。
江山扶了他一把,被他反應過來后猛的掙開,忙往後退了幾步。
江山表現的不太在意,將手中的東西放到院中的石桌上,背著他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很怕我?」
怕?
他倒是沒覺得自己怕他,只是本能的覺得,靠近他是一件不太舒服的事情。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生人莫近的疏離感,沒有溫度,也不帶感情,給他的感覺只是客氣的在回答他的問題,於他並無半分多餘情感。
於是一切又回到原點,他又問他:「你為何要救我?難道我前世於你有恩,此世你是來報恩的?」
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荒謬,卻是他能想到的最符合現在情形的答案。
江山沉默了片刻,像是陷入了從前的某段回憶,一時之間,高盛覺得他的眸底的顏色更深了,再加上他的劍眉與薄唇,使得他身上的冰冷感又加重了許多。
他仔細想了想才答:「不算是,不過,我欠你一個心愿。」
高盛道:「是何心愿?」
「南北統一,天下太平。」
高盛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要幫我做這個?」
他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彷彿就是在說:妖還能做這種善事?
江山罕見的笑了一聲,道:「怎麼,是我不可以,還是妖不可以,我懷疑你小時候是不是被妖踢過腦袋,怎麼對我們抱有如此大的成見?」
他心說這小子生在妖界太平的年代,這屆的妖王治理妖界治理的有條不紊,怎麼在他眼裡,自己這隻妖就如此不堪了?
高盛聽完有些心虛,道:「只是覺得,這件事情聽上去太大了,太難了。」
江山的笑依然掛在嘴邊,他從那包油紙里拿出一串糖葫蘆遞給他,道:「對你來說是如此,可對我,卻不是。」
高盛那張被邊疆風沙吹的有些許堅毅的臉上此刻露出了一絲驚訝。
他的驚訝不是於他說對於南北統一天下太平這樣的大事不難,而是驚訝於,那包糖葫蘆,竟是他買給自己的。
他不自覺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粗糙的臉皮,心裡不覺疑惑道,自己如今的模樣,看上去像是個愛吃糖葫蘆的嗎?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請,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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