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第162章
莫陽並沒有猜到想見他的人是誰,大概是江山槐宇與單與的事情在他心中並沒有留下多大的印象,在這漫長的記憶長河裡,他甚至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這麼個仇家將他記恨了上千年。
莫陽唇角略起了一絲弧度,一眼就從郗榮那張並無明顯起伏的臉上看出了端倪,他也沒有多問那人是誰,只針對她嘲諷道:「碧落星君這是消停了幾天,又忍不住要翻出點風浪了?」
郗榮知道,這麼些年,了解她性子的有許多,可要說真正把她掛在心上反覆琢磨的,怕是也只有眼前這一個。
她將面前的柵欄撤了,踏入了這片不毛之地。天牢的頭頂上沒有色彩,只有黑壓壓的烏雲與一閃而過的雷電。對莫陽的判罰,便是要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度過餘生。
「有些時候,不走些尋常的路才能真正解決一些問題。」
郗榮說著,將他身上的鐵鏈抬手斬斷。於她而言,莫陽此刻已經不具備任何威脅,她給了他短暫的自由。
這是她對他的憐憫,也是對他無聲的漠視,一向敏感的莫陽自然察覺得到,卻也只能回以苦笑。
難得重獲自由,他費了一些力氣才從地上站了起來,而後摸了摸手腕上被那粗壯的鐵鏈勒出的痕迹,左右鬆了松筋骨。
而今他法術全無,想要給自己規整的體面一些也只能從身上那件單薄破舊的白衫上扯下一塊邊角,將那頭凌亂的長發隨意的捆了起來,也無暇再去顧忌額間留下的碎發,精神看上去好了一點,但也並沒有因此再多好多少。gΟиЪ.ōΓG
郗榮將乾坤袋掏出,要將他收入袋中,卻被希堯攔下,「我來吧。」
郗榮自然機靈,她看了一眼平時這位不苟言笑的大哥,明白他不會無端做一些在她看來是多餘的舉動,於是自然的將手中的乾坤袋遞給他,而後對唐官與方玉道:「走吧。」自己先一步離去。
方玉與唐官跟在她身後,多年的芥蒂使他們對此刻莫陽表達出來的怨氣雖有所動容,但也沒什麼同情感。方玉一眼便看出了郗榮的心軟,邊走邊跟她嘀咕:「神君你可不要被他現在這副可憐的模樣給騙了,他這是將自己身上的怨氣都往你這裡撒呢……」
唐官不怎麼會安慰人,卻在這種時候順著他的話也跟著道:「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跟旁人沒有關係。」
郗榮還在想,她從前扛起神殿使命的時候處事也不是個優柔寡斷的,怎麼出來一趟他們便以為她轉了性子,要做普度眾生的活菩薩?
她平靜道:「其實這麼多年,我見了許多人和事,逐漸明白了一些道理。人之初,性可惡也可善,但不論是人神精怪,我和你們,都不過是環境的產物,之後諸多思緒,大都受經歷所響。我最多只是同情他的不算幸運的遭遇,即便站在我的角度可以原諒他,但那些因他執念而亡的人,我們沒有卻資格替他們原諒。蒼烏的遭遇比起他來有過之無不及,我早就明白,可你們看我出劍的時候手軟了嗎?」
善惡終有報,一碼歸一碼。
說到那時,方玉回憶了回憶,依稀記得那浩大的場景,而後話脫口而出:「咦?我怎麼記得,最後那下不是神君你提的劍來著……」
確實不是郗榮,卻是個不可言說之人。
方玉反應慢了一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時候話已經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他這會兒還不知道郗榮未將忘情水喝下去,連忙把話圓回去:「我記錯了,是神君您自個兒提著劍將他殺了……唐官你說是不是?」
唐官被他這樣一鬧,也不免神經緊繃了一下,他先是不自然的偷瞄了一眼郗榮的表情,而後假裝漫不經心的道:「是吧,你最近腦子是不是壞掉了,病得不輕,時常記錯事情,」而後還不忘試探郗榮的反應,對她道:「神君今日也看到了,他這樣子,怕是事後得去麻煩容華上神給他開服神葯,不然這麼下去,以後這差事我是沒法跟他再辦下去了。」
方玉哽著笑,心裡卻記下了他這假公濟私的賬,嘴上不敢反駁,只能傻笑,還得順著他的話道:「我也覺得如此,看來是得托一托神君的關係,麻煩一下容華上神了。」
郗榮看著他倆一來二去的圓場子,並沒有攪了他們的興緻,反而故作回憶困難的撫了撫額,跟著配合道:「是嗎,雖然有些記不清了,但我隱約記得當時我雖沒什麼法力,表現卻依然神勇。那條狼狗死的時候還一臉不信的看著我,不信我在當時的修為下竟還能打的過他。」
方玉立即堆著笑順著她的話回應:「對對對,他當時死的可不甘心了,不都說生生相剋嘛,想必神君便是克他的那個,即便是他再活一次,也改不了這個命數。」
這回唐官沒說話,一副看他好戲的表情,看的方玉又是一陣悔恨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多什麼嘴多什麼嘴多什麼嘴!
希堯走在最後,他手握著郗榮遞給他的乾坤袋,負責著善後的工作。
莫陽站在那裡,顯然也看出了端倪,他一雙黯然的眼睛盯上他,問道:「是有私仇要算?」
如今他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退了是萬丈深淵,進了也有好幾種死法在前面等著他。即便如此,他依然樂意向前。
在外人的眼裡,希堯是認真又刻板的印象,不苟言笑,身上永遠帶著一個武將該有的威嚴,方玉他們幾個從來不會也不敢將玩笑開到他的身上,平時唯一敢扯他幾跟毛的也只有郗榮。
細究起來,天上誰也說不清他的身世,就連郗榮也不知道。
莫陽回憶了一下有關二人的種種,發現二人雖沒有什麼特別的正面衝突,可梁子早就在郗榮身上結下,再加上他這些年明裡暗裡對拂雲殿的打壓,想必希堯對他已是積怨已久,而剛剛,自己方才又對郗榮進行了一次宣洩。
莫陽表現的一臉坦然,給人看來,他巴不得希堯給他一個痛快。
希堯見他如此,竟是哼笑一聲,「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我多看你一眼,不過是可憐你,懦弱無能,還要將自己的錯全都歸結於別人。」
希堯收起了笑臉,恢復了往日的神情,正言厲色道:「有些人的經歷比你苦上千萬倍,想的都是如何往前,只有你將自己圈在原地,畫地為牢,自甘墮落,害人害己,你這樣的人,簡直死不足惜。」
不知出於何種心理,莫陽看到希堯,心中那層銅牆鐵壁竟開始有了一絲鬆動。他從不肯承認,自己忠於孝道,是錯誤,甚至是自己軟弱的借口,每當他想要奮起反抗,他總是這個字來說服自己,打壓自己,然後順其自然的把自己叛逆的勁頭按下去。
他從不肯承認,自己對於自己父親的懼,遠遠大於血濃於水的親情。
只這一絲的鬆動,便讓希堯看出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便也不顧他再做出其他反應,毅然將他收入了袋中。
郗榮見他從裡面出來,打趣道:「私仇報完了?」
希堯面上不動聲色,道:「我與他何來私仇一說。」
郗榮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依然道:「那你單獨留下,不為了報仇是為了什麼?」
大概是自己目的達到,希堯也有心情跟她打趣,道:「你以為我是你,較起真來睚眥必報。」
這話說得郗榮道不痛快了,「什麼叫睚眥必報,旁人先欺我,我還不能欺回去了?不是你教我的,虧不能隨便吃,回頭吃傻了怎麼辦——所以,你究竟同他說了些什麼?」
以郗榮這性子,好奇心一旦上來,定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莫陽也沒說別的,只道:「不過是看他不順眼,找他點不痛快。」
方玉一聽,自然是拍手叫好,「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今天他說這些話更讓我瞧不起他,自己沒出息幹壞事還老怪到別人頭上,按理說方才就該教訓他幾下,咱也不用仙法,省的讓他覺得咱欺負了他。」
他也挺想知道希堯到底同他說了什麼,不過他沒膽子問,看希堯這表情,應該是挺戳心窩子的事。一想到莫陽那厚臉皮吃癟的表情,他心裡便是一陣暢快。
幾人話雖說著,卻不敢多耽誤時間,怕凡界的人等著急了再生出些變數。郗榮趕著路,心裡卻擔心著許煜那邊,不知他是否順利到了地方,原本她與夜青商量好了,若是一切順利,便會給她捎來信件,可如今凡界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十日之期早已過了,她卻依然沒收到什麼消息。
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她這會兒恨不得一個人能當兩個人用,一邊去找江山槐宇,另一邊去朝瑤山打探情況,可偏偏分身乏術,心裡沒了主意。
衡量再三,她還是下了決心,她要相信守月與無息,以夜青對於靈宿的感情,定會拼盡全力護他周全,自己只需要將眼下這事辦妥,這對眼下才是最關鍵的。
江山槐宇等在約定的地方,幾人風塵僕僕的趕到的時候,江山槐宇正在與人悠閑的下棋,此刻棋盤已經沾滿了大半,看局勢黑子略佔上風,而執白子的人一籌莫展,正舉起難定,他們的到來正好給他解了圍。
江山槐宇見他們憑空出現,話里還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們還要讓我再等一段時間。」
郗榮掃了一眼與他對坐的人,道:「不敢耽擱,人給你帶來了,隨你怎麼處置。」
江山槐宇道:「麻煩你跑一趟,不過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西邊有些異動,似是有人在那邊打了一架,搞出了不小的動靜。」
郗榮懷揣了一路的忐忑不安忽然就泄了出來,臉色竟也一下子變了,熟悉的恐懼與不能接受的暴躁一下子衝撞到一起,使她整個人有些站不住腳,她使勁咬了口舌尖,勒令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頂著一身冷汗,湊到江山槐宇跟前問他:「你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請,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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