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幾個男人一台戲
臨山小鎮,隸屬於火陽城外的一個小鎮子,地處偏遠。
只因鎮子後有一座小山丘,劃分了雲霖帝國的疆域與無盡山脈,故此得名。
鎮子很小,人也不多,就李、趙、王三個村落,還有些外來了幾代的散戶,相聚在一起十分融洽,漸漸的也不再以村相稱,化作了一個大集體。
此刻鎮中的一個小茶館內,正熱鬧非凡,大白天的幾個糙漢子跟老伯在那裡八卦個不停,要來個盤花生米啊,這茶啊都能給他們喝醉了。
「啥味啊?老趙你燒東西了?」王三香摳著腳丫子問道。
「好像有煙飄進來,我出去看看。」
趙耕田走出門,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小胖子腫著半邊臉,對著門口堆放的乾柴點了把火,好在還沒燒大,就燃了一小團。
「你個小兔崽子,又給我擱這玩火!」趙耕田厲聲怒斥。
小胖子聞言抬頭一看,是他老子,當即嚇的自後門跑回了茶館里。
趙耕田環顧四周,見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工具,一想到正好有些內急,便不進屋取水了,解開褲腰帶對著火源直接放水,正好救火。
「呦,趙哥,火氣這麼大呢?都尿出火來了啊!」一旁巷子里剛走出來的李狗蛋看見老趙尿了泡火,笑著說道。
「狗蛋,來喝茶啊?」
老趙左右甩了甩,便提起了褲子,火已經被澆滅了,見柴火還有些微微冒煙,便踩了兩腳,使勁扭了扭,徹底熄滅了。
「是啊。」
「走走走,進屋坐!進屋坐!」
趙耕田將手在褲腿上蹭了兩下,搭上李狗蛋的肩膀,一併自正門進屋,李狗蛋倒也不抗拒。
「又是你家那小子在玩火吧?」王三香問道。
「是啊,皮的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趙耕田瞪了一眼他那胖兒子。
「阿爹……」
胖小子縮在一旁,戰戰兢兢的喊道,滿臉的肥肉,真跟只小豬似得。
「爹什麼爹!麻溜的去後面洗杯子!盡會給你老子惹事,回頭再收拾你!」
趙耕田當即把腳下那雙破草鞋脫下舉了起來,作勢要打,鞋子上還有點滴水。
胖小子趙耕地見狀,當即嚇的灰溜溜跑進了后廚。
「啥味啊……」有人在鼻前揮了揮手低聲說道。
聞言,李狗蛋嗤笑了一聲。
一十歲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朝著趙耕田問道:「今天無肖嵐家那兩小崽子是要來跟你比劃比劃吧?」
「兩個小孩子嘛,陪他們玩玩了,到時候再送幾塊山芋哄一哄就好。」趙耕田穿好鞋子,笑了笑說道,十分的爽朗。
「就你家山芋種的好啊,孩子們都愛吃。」
「我家那娃子就喜歡吃你種的!」
幾個漢子紛紛讚歎道。
「那兩小崽子應該也快來了,咱們閑聊的會兒吧。」
「李狗蛋啊,你都三十好幾了,啥時候能娶個媳婦啊!」
王三香先開了個頭,邊說還邊摳著個腳丫子,又伸到嘴邊聞了聞,哎呀,那味道,太上頭了。
「你個三香!快把你那臭腳丫子收下去,我當哪個醋罈子被揭開了呢!」
坐在一旁的老者舉起手中的煙斗,連敲了兩下王三香那黑不溜秋的腳丫子。
「燙燙燙燙!要是沾了我這腳氣,看趙伯你你還抽的下口不!」
王三香被燙到了腳,連忙收了下去,塞進了他那雙破鞋裡。
話題又重回了正軌。
「是啊,這麼大個人了,是該成家了,你李叔我那時候啊,十六歲娃都已經抱上了。」最早開口的中年男人也附和道,他是李狗蛋的叔叔李華子。
「你看我家那小閨女怎麼樣?」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也緩緩開口說道,很是慈祥,但名字卻霸道的很,叫個王爺。
「你家那能叫小閨女?都快能當我媽了!」一直被針對著的李狗蛋也是忍不住開口了。
「女大三抱金磚,這也就大你兩轉,二十四歲而已。」名叫王爺的老者笑道,露出蠟黃的牙齒。
「趙伯家的那個也不錯啊。」茶館里又有人提了出來。
「就那個趙美鳳啊?臉上疙瘩比鼻子都大了!」
李狗蛋被眾人指指點點說了這麼久,也不甘示弱了,嘴毒的反抗了起來。
「誒!你小子怎麼說話呢!我閨女那可是仙人相!上回城裡來的那個賈半仙可是給她算過的!」
聽到女兒被數落,叼著煙斗的趙伯當即不樂意了,一把握起煙斗對著李狗蛋就叫道。
他老來得子,這閨女可是他的寶貝,就是一出生啊,臉上就長滿了大疙瘩,但還是硬著頭皮給她取了個美鳳的名字。
後來更是找了個城裡來的算命的,那一通摸骨、看相、易卦、占星下來,陣仗是真的大,耗去了趙伯大半輩子的錢財。
那算命的終於是說出趙美鳳乃吉人之相,是仙人相,今後定能長生富貴,這可把趙伯樂呵的啊,就差把那將來的棺材錢都貼給那賈半仙了。
「那是算命看相么?怕是算著你兜里的錢呢!」不讓摳腳,那王三香又摳起了厚厚的手皮,聽一旁的趙伯吹噓,低著頭又調侃了起來。
「你這三香!會不會說話!」趙伯氣的直接將煙鬥頭子摁上了王三香的手臂,燃著的煙草當即碰上了那層黝黑的肌膚,燙的黑里透紅。
「哎呀媽呀,燙死了!你這老頭,好不識趣!當初鎮上大傢伙可都是勸說著你的,你這非要信,掏光了家底后,更是深信不疑!無可救藥!無可救藥!」
王三香當即跳了起來,黝黑的手臂上被燙了個紅圈,趕忙搓了又搓,還拿了杯涼了的茶水澆了上去。
「李伯你這就不對了!三香話不中聽,但也是好心啊!也不是打擊你,更不是說你家美鳳不好,可那啥賈半仙,真就是個騙子!我當初進城賣貨時打聽過,城裡根本沒這號人,不知是哪個地方出來的江湖騙子,學了點表面形式就來招搖撞騙。」
幾個年輕人圍上前,拉住王三香跟趙伯,生怕他們真起什麼衝突。
「是啊!我是見過的,城裡那幾個真正的仙人啊,手掌上都是能發光的啊!跟提著個大燈籠似得。」李狗蛋當即開口說道。
「對對對!我那次去城裡進茶葉啊,有幸見到了一場比試,是那什麼顧家的人在親自測試挑選人才。他們那手掌一揮,水啊嘩嘩嘩的就噴出來了!就是火也呼啦一下在掌心裡燃燒了起來。」
一個歲的年輕小夥子也激動的開口說道,還不忘手舞足蹈的在那表演一番,這是茶館里的夥計李蒜子。
「這手掌里握著團火不燙么?」王三香捂著自己手臂上被煙斗燙傷的地方好奇的問道。
「人家那可是仙人,呼風喚雨的,能跟咱們一樣么?」一個老者緩緩的說道。
「我不管!我家美鳳就是仙人相!大富大貴的命!」
趙伯那倔脾氣上來了,還是什麼都聽不進去。
「唉,不說了,這趙老頭子脾氣倔的跟頭牛似得,你閨女仙人相好了吧!」
「對對對!咱好好的說著狗蛋呢,怎個扯上李伯了。」王三香也想儘快擺脫開這個話題,又搬出了先前的八卦中心人物。
「狗蛋啊,你可要努力了啊,是真不小了。」王爺拍了拍李狗蛋的肩膀。
「知道了!知道了!三香你小我,不也還沒媳婦么?」話題又轉到他身上了,李狗蛋也有點不耐煩了,當即把這破皮球又踢了出去。
「瞧瞧你們一個個的!還記得無家那小子么?當初出去了三年多,回來就帶了個漂亮媳婦跟個娃,多學著點!」
「肖嵐老弟人長得俊,沒辦法啊,咱幾個都跟個黑炭似得,哪吸引的到那麼水靈的姑娘啊。」王三香撓了撓頭,憨笑道。
「就是那無林老伯,不知了去向,肖嵐他回來後到處尋找也無果。」
「他們無家也真的是怪,真跟遭了詛咒一樣,興許還真是傳聞里那次,因為進無盡山脈而惹出不幹凈的東西了。」
「我以前聽我爺爺說啊,那次無林他爹進山脈后,鎮子里就是怪事不斷吶!」
「那片山脈實在是太可怕了!老祖宗傳下來的話果然沒錯!」
一提到無家,茶館里頓時火熱的討論了起來。
「唉,無林老哥年歲雖然在那了,但精氣神一直好得很啊,身體健碩,白髮都沒見一根,面相真就跟個四十多歲的人一樣。怎得就憑空不見了,總不能是一個人在家耐不住出去尋肖嵐了吧。」
聽到無林的名字,李華子也是嘆了口氣,眼中失了神色。
無林是由李華子他嬸嬸一家收養的,其實也就從小撫養到了九歲,他便離開獨自了,常于山林中奔波,像是做著些仙人般苦修的事情。
但無林一直沒有忘記恩情,時刻回來探望,帶來米糧錢財,對兩位老人也是照料有加,養老送終,盡了孝道,就如親子一般。
李華子自幼也受到了無林的照料,他曾在嬸嬸和一些年歲大的長輩那聽聞了無林的身世,很是悲慘。
無林他家本就清貧,他爹為多弄點錢照料產後身體虛弱的妻子,在城裡接了個難活,領路帶城中的傭兵團進了無盡山脈。..
鎮上祖祖輩輩都是這麼傳下來的,說是那片山脈裡面詭異的很,有妖獸鬼魅橫行,個個能吞雲吐霧,吃人不吐骨頭,絕對不能踏足,會引來災禍。
後來也真如傳聞的那樣,那支城裡一等一的傭兵團,就此有去無回,再無音訊,弄的人心惶惶。
大半個月後,無林的父親卻意外活著出來了,但也僅他一人,傭兵團就此消失了。
人還跟中邪了一般,他記不清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隨後的日子了還時常昏迷,精神不振,有時還會變的瘋瘋癲癲的,不知所言。
往後的幾個月,鎮子里更是怪事不斷,有個叫李賣力的老伯突然人間蒸發了,村裡人只在小山丘上發現了散落的柴火,跟一灘染著血色的泥土,屍首卻尋不見。
然後還常有家禽,跟看門、捕鼠的貓狗離奇死亡,沒有一點傷口,身子僵直著,像是被抽去了魂一般。
再後來無林的母親也好像是因病重而離世了,無林的父親則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了一大筆錢,將那錢作為撫養費用交於了李華子他嬸嬸代為撫養。
李嬸起初不敢收這錢,她清楚他們一家子的經濟情況,怕這錢不幹凈,但她膝下無子,又被無林的父親打動了,便收養下了這個孩子。
聽鎮上的傳言,這似乎是無林他父親最後清醒的時光了,再往後整個人瘋瘋癲癲的抱著他妻子的屍體不知了去向。
無林的妻子也去世的早,而今他也無故消失了,李華子他是真的擔心。
「無林叔他人那麼好,定會有福運罩著的。」李狗蛋安慰道。
正談到這沉重的話題時,茶館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約莫七八歲大的小男孩,拉著一歲的小女孩推門進來了。
男孩長得十分的秀氣,如個精緻的瓷娃娃一般,女孩還小,未曾長開,但胖嘟嘟的臉也很是可愛。
一個銀白色的小傢伙也從小男孩的衣袋裡探出了毛茸茸的小腦袋,打量著這些茶館里的糙漢子。
「呦!肖嵐家的小子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