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冤家路窄,前塵恩怨
沈歸晚心中一凜,下意識的想起了自己這掌法當年正是偷學蕭霽的……
原本驕傲的小孔雀腳步一頓,難以置信的望著他……更為準確的說,是瞧見了亭子里青衣人身邊的那白衣人。
當真是冤家路窄啊!
只見那亭子遮陽的竹幕被捲起,他端坐在石桌前,手中拿著一粒白子。
縱使是私下裡與友人對弈,但依舊正襟危坐,背脊挺直,狀若芷蘭,除了蕭霽還能有誰。
雖然昔日燕蕭兩家不和,但當年提及蕭霽的時候,就連她爹都不由稱讚他姿若玉樹,秀逸出塵。
再看她與兄長,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記憶猶新,一度讓沈歸晚兄妹二人覺得,其實蕭霽才是她爹親生兒子。
她爹世家出身,官至丞相,素來心氣高,很少見他如此誇讚一個人,而且這人還是燕家的死對頭。
雖然沈歸晚和兄長心中不服加嫉妒,但不得不承認,蕭霽不負盛名。
此人雖亦是世家出身,但與他們這些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不同,少時在軍中歷練,戰功卓越,不足弱冠便已官至三品,手握重兵,封侯稱相。
而這人的模樣風儀,也是冠絕長安。
都說燕氏一族滿門芝蘭玉樹,風姿不凡。
但家中那些堂兄弟,她卻沒見過比蕭霽生的更好。當然,他素日里不苟言笑,清冷疏離,宛如端坐高位的神祗,讓人難以接近。
比起穿道袍的那個假道士,蕭霽更像是那褒衣博帶,秀骨清像的方外人……
不過片刻的功夫,沈歸晚將那些前塵過往,恩恩怨怨,腦海中都回憶個遍。
她一改方才的神色倨傲,瞬間由驕傲的炸毛小孔雀變成一隻溫順的貓兒,十分乖覺的向蕭霽行了個禮:「臣女見過侯爺。」
蕭霽那玉骨清雋的指尖依舊拿著一粒白子,垂眼看著亭子外行禮矮了一截的她。
又是那般的眼睫微垂,不言不語。眸色幽暗,讓人看不見他眼底思緒,他究竟在想什麼。
沈歸晚等了半晌,未曾聽到他說話,又輕聲問道:「侯爺讓人請我過來,是有事嗎?」
神經病啊,莫名其妙,派人將她擄來,又不說話,耍她呢!
天知道,在這行禮的一刻功夫,她的心思百轉千折,咬碎一口銀牙,揍人的衝動。
當年仗著燕家勢盛的時候,她鬥不過他。如今她一無所有,而他卻是坐擁整個南方甚至能與長安的朝廷對峙的雪衣候。
除了忍,還能怎地!
畢竟兩家有深仇,當年她沒少得罪他,若一不小心露了馬腳別說她回長安復仇了,能不能活著都不一定。
就在沈歸晚忍無可忍,快要炸毛的時候,蕭霽終於開口了。
「救人。」
蕭霽惜字如金,沈歸晚一頭霧水。但她多聰明啊,略想了會兒,意識到自己醫師的身份,還是摒棄了心中的憤怒,很敬業的前去為蕭霽把脈。
左手換到右手,沈歸晚摸了又摸,脈象平和,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啊?
顧青籬見了卻是嘖嘖直嘆,稀罕啊,蕭霽這狗脾氣往日里碰了他一下他恨不得將對方的手都剁了,如今被人摸來摸去竟一點都不反抗?
沈歸晚疑惑的看著他,蕭霽依舊是冷著一張臉,慢吞吞的看著地上道:「救他。」
沈歸晚低頭一看,嚇了一跳,這才看見地上躺了個人,不知是死是活!
「刺客?」
「是刺客也是緊要的證人。」
蕭霽惜字如金。
但沈歸晚沒動,她也是有小脾氣的!!
她一臉不快道:「承蒙侯爺當日在酒樓解圍,但一碼歸一碼,我雖答應侯爺做你的醫師,但不至於隨叫隨到什麼人都能讓我出手。」
昔日再長安的時候,她脾氣本就驕縱,不可一世。更兼蕭家和燕家有舊仇,而她自己當年專門和蕭霽對著干習慣了,一時間改不了,一不小心就迸發出來。
眼見她不想配合,蕭霽面色如舊,只是輕輕抬眸看了她一眼,問一旁的武衡道:「本侯記得昨晚燕雲樓似乎抓了一群宵小,可曾審問?」
武衡一臉迷茫的望著蕭霽,詢問的目光望著蕭霽,難道您失憶了?
兩個時辰前,底下的暗衛就已經回過,來那帶回的幾個地痞在地牢中被人滅口,您還直接讓他們去戒律堂領罰。
這才過了多久,竟已經忘記了?
誰知蕭霽根本沒理會一臉傻樣的武衡,目光看向一旁神色獃滯的小姑娘。
只見她那雙靈動的眼中,先是一愣,緊接著閃過一絲心虛,不過片刻后立即話鋒一轉,道:「救人也不是不行,侯爺但這做您府上的醫師不說俸祿,但這看診的封銀應該給的吧?」
一旁的顧青籬詫異,少見啊,竟然還有人敢當著蕭霽的面談條件!
而讓顧青籬更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蕭霽眉心微皺,片刻后,竟是解下隨身佩戴的玉玦給她……
這青蒼玉玦有巴掌大小,煙青顏色,宛若山間飄渺的青雲出軸。
這塊玉他眼饞了許久,愣是不敢找蕭霽討要,如今竟見他隨手扔給了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小姑娘!!
而武衡也是目瞪口呆。
主子不僅是短暫性的失憶,而且還是整個人性子都變了。
這位沈家三小姐昨日出現在燕雲樓就很蹊蹺,與她有關的那群地痞莫名遭人滅口,今日主子讓他將人請來,難道不是應該關入地牢嚴加審問,怎麼反而如此和顏悅色,連貼身的玉玦都給了人家。
武衡望著沈歸晚那張堪稱為絕色的臉,心中頓生一種危機感,難道他家素來不近女色的主子,竟也被這小妖女給蠱惑了?m.
沈歸晚不知道此時武衡精彩的心理,整個目光都被蕭霽手中那塊虞玦給吸引了。
她早知蕭霽闊綽,沒想到一出手就是價比千金的玉玦,眼睛都看直了……她十分不爭氣的咽了咽口水,說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武衡心中瘋狂吐槽,不好意思?那你就別抓著那塊玉玦不放啊?
只見沈歸晚受傷不爭氣的奪過蕭霽手中的玉玦揣在懷中,似乎唯恐遲一步他就會反悔似的……
收了銀子好辦事,沈歸晚握住躺在地上那黑衣人的脈搏,眸色一凝,不由脫口而出:「是天水毒!」
雪衣候府竟也出現了毒宗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