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銀
拱衛司,楊憲給常四安排了新值房。
楊憲在常四面前拿起了堂:「常四,今後你就在這間值房公幹。有些話我要給你講明。切勿仗著你資格老藐視上官、怠誤公事。拱衛司經手的事件件通天。辦砸了差事別怪我公事公辦,不顧及情面。」
常四拱手道:「是,楊先生。」
楊憲又道:「既然你侄子常歌亦在拱衛司,今後你倆就一起辦事吧。一回兒他便過來。」
說完楊憲起身離去。不多時常歌推門進來。見到四叔,常歌大喜過望:「四叔!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常四上了年紀,眼淚多。他抱著常歌喜極而泣:「嗚嗚,我的侄兒啊。我以為你死了,給你在滁州弄了個衣冠冢,還請和尚做了超度法事。這下好了,以後咱爺兒倆一塊辦差。」
常歌問:「四叔,你竟然是吳王的人。你竟然瞞著我。」
常四微微一笑:「侄兒啊,你記住老叔一句話。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這拱衛司可不是滁州的親兵營,說話做事要處處小心。否則一個不留神就要丟了腦袋。」
常歌扶著常四坐到椅子上:「四叔,你可不知道,我這回真是九死一生。」
常四笑道:「楊先生跟我說了,你把大唐寶藏的事當成了救命稻草。」
常歌說出了自己的心中的疑問:「四叔,那大唐寶藏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常四從懷中掏出錫酒壺,刺溜一聲喝了口酒:「這世上有線索的傳說就是真的,沒線索的傳說就是假的。話又說回來,就算是真的,你能找得到嘛?」
常歌坐到常四身邊:「找不到。」
常四壓低聲音:「吳王也是真是的,張口就說要把拱衛司交給我管。我雖然推辭了,可聽楊先生的話音,他如今把我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以後指不定給我丟什麼樣的小鞋呢。咱爺倆今後辦事可要小心翼翼。這拱衛司的差事啊,就像在刀尖上起舞。」
這世上向來是盼好的不來擔心壞的來。叔侄二人不知道,此刻正有一件天大的變故發生。這場變故數天後會變成一雙小鞋,被楊憲丟給常歌叔侄。
城南,天和錢莊。
天和錢莊是應天巨富沈萬三的產業。沈萬三的財力冠絕江南。這兩年他依附於吳王朱元璋,積極幫助吳軍籌措軍餉,購買糧草。朱元璋報之以李,給了沈萬三在吳境內暢行通商、商稅減半的好處。
錢莊正廳,右相國李善長正在品著一杯香茗。沈萬三則站在一旁垂手侍立,宛如僕人。
李善長放下茶盅:「沈老闆,當年我向吳王舉薦你做了應天商會的會首沒有舉薦錯。吳王交待下來的差事,你件件都辦的漂漂亮亮的。」
沈萬三謙卑的說:「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李善長又道:「客套話不說了。吳王在你這天和錢莊里存了三萬兩軍銀子壓庫。現在平江戰事吃緊,你趕緊拿兩萬兩銀子跟江南的諸位大糧商收購軍糧。另外一萬銀子改鑄成『軍功賜銀的一兩小錠,好獎賞有功將士用。」
元末不是明中後期,白銀的幣值很高。兩百年後西班牙在美洲發現了大銀礦,又逢隆慶開關,大量白銀流入華夏境內導致通貨膨脹。彼時用兵軍餉動輒百萬兩計。此時卻不同。元廷不許普通百姓私藏金銀。江南的金銀早就被元廷搜刮一空運到了元大都。兩萬兩銀子可買足夠徐達大軍三個月的軍糧。
三年之前,沈萬三的天和錢莊開張。李善長向朱元璋建議,從江南行中書省的官帑中撥出三萬兩存到天和錢莊。這樣一來給足了沈萬三面子,沈萬三為吳王府辦事會更盡心;二來當時江南行中書省名義上歸屬於韓宋小朝廷。韓宋小朝廷每年都會派官員來核查中書省存銀數量。那三萬銀子放到沈萬三這兒,等於是為吳王府藏了一筆私房錢。
不過李善長也同時跟沈萬三約法三章,其一,這三萬銀子不得拿到市面上周轉、放貸;其二,為保銀兩周全,要建一個牢固的銀庫。銀庫鑰匙由他保管。其三,銀庫由吳王府派百名親兵輪班把守。
沈萬三滿臉堆笑:「草民今日就辦,半月內定然將糧草購買足數。」
李善長笑了笑:「吳王得天下不過是這一兩年之內的事了。你為吳王府辦了那麼多事,吳王定當好好封賞你。不知道你想要什麼封賞啊?」
沈萬三拱手:「草民精通錢幣之事。若吳王得了天下,草民願為吳王分憂,管一管新朝銅錢鑄造之事。」
李善長心中暗罵:呵,好你個沈萬三,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個商人竟然想要鑄幣權,真是癩蛤蟆張大嘴想要吞了天。.
心裡雖罵,李善長嘴上卻不能那麼說,他又不能答應,只好轉移話題:「對了,今日我帶來了銀庫鑰匙。咱們這就去銀庫那邊查驗存銀,如何?」
沈萬三做了個「請」的手勢:「草民為相國引路。」
二人來到天和錢莊後院。後院之內有一個偌大的房子。與尋常房子不同,這房子是大理石壘成的,沒有窗戶只有兩扇鐵門。房頂是青瓦,青瓦上覆了一層鐵皮。鐵門上方寫著一方牌匾,上書「天和錢莊甲字型大小銀庫」。鐵門還貼著兩張封條,封條上寫的是「龍鳳九年十月封存」。銀庫周圍百步之內皆是平地多名吳王府親兵手執刀劍護在銀庫周圍。
沈萬三向李善長表功:「這樣牢靠的銀庫別說應天,就是整個江南也找不出第二座來。請相國查驗封條。」
李善長走到鐵門前,仔細看了看:「封條紋絲未動。開封。」
說完李善長伸手撕去了封條。隨後他從腰間拿出一柄樣式古怪的鑰匙。鐵門門環邊有一個十字花鎖眼兒。這鐵門的鎖乃暗鎖,是應天鑄鎖名家「樣式張」所造。
李善長將鑰匙插入鎖眼兒,只聽得「咔」一聲,鐵門竟自己開了一道小逢。六名親兵合力,將鐵門拉開。
沈萬三道:「請相國點驗銀兩。」
李善長命令親兵:「去,打兩個火把隨我進去。」
兩名親兵聽命點燃火把,與李善長、沈萬三一道進了銀庫。一息之後,銀庫內傳出李善長的一聲驚叫:「啊!」
偌大的銀庫,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二十餘個大鐵架。李善長清清楚楚的記得三年前封庫前鐵架上整整齊齊碼放著一錠錠白銀。可現在鐵架空無一物!
沈萬三傻了眼,兩眼發直的盯著鐵架。
李善長大怒道:「銀子呢?沈萬三,我問你銀子呢?」
沈萬三面如死灰:「是啊,銀子呢.......總不能插上翅膀飛了吧。」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麼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麼,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拚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藉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傢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裡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裡,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鬍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裡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