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近墨者黑

古丸不愧是佛門所在，隨處可見寺院、佛塔，寺院周邊還有大片的田畝，一些人在其中勞作。

顧笙架著飛舟到了沿海一處大港附近，便將眾人放下，任由眾人行動。

若是遇到五境修士，顧笙自然會出手。

幾人下了飛舟，尹靈便道：「我自己便可以。」說罷，腳下生煙，身形變得模湖不清，朝著遠處港口去了。

尹靈此時心情大好，她可是第一次一個人行動，而且還是在五法宗所在。

想想就刺激。

而徐凌孔縐二人也與另外三人分開。

另外三人分別是桑祈，貝獻，陸伍，其中桑祈實力稍高，為人穩重，在三人中也頗有威望，另外兩人都頗為服他。

這些人身上都有宗門信號和顧笙的傳訊符，只要不是太遠，顧笙都能轉瞬即到。

「公子，那我們做什麼去？」顏如玉問道。

「也進城中轉轉。」顧笙拿出兩粒丹藥，自己服下一顆，扔給顏如玉一顆。

這丹藥的作用就是稍稍掩飾修為，不出手的話，能掩飾一境的修為。

顧笙看服下后看起來像是初入四境，而顏如玉看起來只有三境。

至於李劍心和攝提，這一人一神對外出也沒什麼興趣，兩個自閉症患者，便讓他們在留這裡。

「果然公子對我最好了。」顏如玉抱著顧笙的胳膊，頗為開心。

每次顧笙都是只帶她出去。

一開始她還有點兒擔心李劍心，不過時間長了便發現，顧笙對李劍心沒什麼心思，而李劍心對除了劍外的一切都沒興趣。

「有需要給你們帶的東西么？」顧笙臨走之前問道。

「書！」攝提的聲音從船樓里傳出來。

「知道了。」顧笙與顏如玉直奔港口。

此處極為繁華，而且連城牆都沒有，似乎在這裡沒有戰爭發生。

百姓一個個神態平和，從面色和衣著上看，比起永州的百姓好不到哪去，但卻絲毫沒有怨懟之心。

而港口內外的各種生物極多，便連妖物也不少。

顧笙便看到一隻白色巨虎在城中穿過，老虎不吃人，人也不畏懼。

甚至不少百姓見到老虎后都雙手合十見禮。

「這裡好奇怪。」顏如玉走了片刻忍不住小聲道。

「怎麼？」

「現在才過中午，很多人也不勞作，就在陰涼處睡覺。」顏如玉揚了揚下巴，路兩邊隨處可見卧地而眠的人。

這種景象在永州幾乎見不到，除非像碼頭之類的地方，有些勞力之人會累了之後在陰涼處歇息。

然而這裡隨處都是，直接倒下就睡。

孩童、青年、壯年、老人都是如此。

「這裡的人似乎不為安全擔心，不過這裡的百姓雖然看起來平靜，卻也沒有什麼慾望。」顏如玉想了想又道。「對於他們來說，似乎只是活著就行了。」

「確實如此。」顧笙點點頭。

「這五法宗區域的人，與我想象中大不相同。」顏如玉又道。

顧笙不用問都能猜到顏如玉之前想象的是什麼樣的。

五法宗弟子一個個身材高大，不少都如同巨人一樣。

身上的肌肉如同刀削斧噼出來的一樣，充滿了爆炸的力量感。

而且五法宗弟子向來行事偏激，脾氣暴躁的也不在少數，如同火山一般，隨時可能噴發。

哪怕是口中喧著佛號，也掩飾不掉這種暴烈感。

然而此處百姓卻是完全相反，一個個身形瘦弱，卻發自內心的平靜，以及無所求。

不過兩人也沒心思探究這裡面的原因，與他二人無關。

顏如玉在找美食，顧笙在找書店。

「公子，去那家嘗嘗吧。」顏如玉指著路邊一間看起來很氣派，用兩種文字寫著招牌的酒樓。

一種是東海常見的文字，一種是佛門文字。

小半個時辰后兩人就從酒樓里出來，顧笙倒是神態一如既往，不過顏如玉的臉色則不太好看。

「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噁心的食物，竟然還是本地特色！」

顧笙覺得顏如玉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不知道還有一種叫做腌海雀的食物。

不過此處的特色美食腌鐵角魚，跟腌海雀也差不了多少。

腌海雀是將侏儒海雀塞入海報肚子里發酵，這裡的鐵角魚做法類似，同樣是塞入其他生物的肚子里，然後將空氣排空等待發酵。

唯一的問題在於，腌海雀的味道相當於將穿了三個月的襪子扔到糞坑裡再泡三個月，甚至比這還要臭。

而腌鐵角魚卻散發著一種奇異的香味。

顏如玉吃完后詢問了這種食物的詳細，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公子你不覺得噁心么？」顏如玉看顧笙神色自如，忍不住問道。

「還好，比鯡魚罐頭好吃多了。」顧笙說完之後突然有些愣神，似乎不是太久，又似乎很久以前的記憶了。

「公子，怎麼了？」看到顧笙走神，顏如玉問道，連鯡魚罐頭是什麼都忘了問了。

「沒什麼。」顧笙皺著眉頭，拉著顏如玉一步跨出便到了數百米外，周圍人只感覺眼前一花，便沒了兩人的蹤影。

不過數步之間，兩人便到了海面之上，顧笙盤膝坐在波浪之上，隨之起伏。

春雷琴發出潺潺琴音，顏如玉聽著聽著就入了迷，然而片刻后便覺得一切時間忽而拉長，忽而那短，讓她有一種錯亂之感，整個人煩悶噁心，卻始終掙不脫琴音。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顏如玉想要大喊，卻張不開嘴，甚至動不了手腳。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者一瞬，或者千年，顏如玉勐的驚醒過來，只見顧笙仍然盤坐在那，而自己沒有絲毫不適。

竟然一時間弄不清剛才是夢幻還是真實。

「公子……」顏如玉剛說兩個字，便看到顧笙額頭彈出來兩枚璀璨如鑽石般的念頭，隨後化作兩個魔頭。

一個忽而蒼老，忽而年輕，身形彷彿無時無刻都在變化，時間在它身上好像錯亂了一樣。

而另外一個，身形朦朧不定，如夢如幻，如同煙雲一般莫測。

顧笙念頭一動，兩個魔頭就飛回腦海之中。

倒是機緣來了，一句鯡魚罐頭，突然出現的時光錯亂感便讓他領悟出這兩個魔頭，一個是時光變換莫測，一個是幻夢。

時光變換莫測，不能影響真正的時間，卻能在人體內造成時間錯亂之感，甚至讓人的意識受到影響，對時間產生錯覺。

而幻夢而不是夢，只時讓人分不清夢境現實。

這兩個魔頭都無法像生魔那樣直接對人身造成傷害，然而用處卻是極大。

不得不說，領悟、頓悟這種事說不清道不明，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出現。

或者幾年領悟不出一個魔頭，或者如剛才那樣突然就悟出兩個。

「公子，剛才發生什麼了？」

「剛剛領悟到一點兒東西。」顧笙笑道。

看看時間，過去了半個時辰，與顏如玉又回到城中，一直找了半天才總算在港口找到一處書店。

此處的書店竟然極其稀少。

顧笙進去后，直接將雜書、小說全部買上一本。

不管那些雜書有沒有用，偶爾消磨時間也可以。

如果能遇到有用的東西，也是意外之喜。

隨後兩人找了處客棧住下。

此處還是會有海商到來，因此兩人也不太引人注意。

住下之後，顧笙取出幾人氣機打入鏡中，不時切換，查看幾人情況。

尹靈又在洗澡，看樣子也是在一間客棧之中。

徐凌孔縐正在城中閑逛，偶爾會停下聽人閑聊。

此處之人說話與其他地方的語言有些許不同，不過對於修士來說問題不大，有各種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而桑祈三人則是在一處宅子里安靜待著，似乎在等待什麼。

顧笙見眾人無事，便拿出本書來隨意翻看，如此一直到了半夜，城中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顧笙拿出鑒天鏡查看，只見桑祈三人正在一處寺廟附近與人交手。

那寺廟之中一個四境的老和尚，還有不少三境武者擺成大陣，試圖對抗三人。

然而三人都是口吐劍氣，不過片刻便將那個四境的和尚絞殺，其他和尚面含悲憤，紛紛衝上來拚命。

不過片刻就被三人殺了個乾乾淨淨。

這三個原內門弟子不算強，但比起此處的和尚還是強出不少，那和尚顯然並非五法宗之人，五法宗的法門一個都不會。

隨後桑祈等人進入寺中搜索一番，取了些東西便離開。

顧笙微微搖頭，燒殺搶掠這麼快就學會了，不過還太粗淺，剛才顯然有一處暗室，顧笙隔著鏡子都發現了，這三人竟然沒有察覺。

而三人剛剛離開寺院，便有人攔住路：「你們是什麼人？犯下如此惡行還想走嗎？」

「在寺中殺戮，褻瀆佛柱，簡直罪無可赦。」

來人一身官服，雖然不是和尚，從言語來看卻頗為虔誠，帶著大隊人馬將三人團團圍上。

除此之外，周圍還有不少人隱匿在其中。

有尹靈和徐凌孔縐，三人也被剛才的動靜引到此處，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武者修士隱在暗處。

桑祈三人又是大戰一番，剛剛從包圍中衝出，便有一人自天而降。

「哪裡來的小賊敢來此處犯下大罪？今日佛爺便要將你們拿回寺中悔悟。」

桑祈三人聽到聲音后頓時一喜，三人本是聽說這裡有高手，想來詢問五法宗弟子的消息，結果沒找到半點兒蹤跡。

哪想五法宗弟子竟然主動出現了。

這語氣，一聽便是五法宗的人。

果然，隨著那和尚出現，暗中幾個四境修士，還有不少三境修士紛紛顯出身形施禮，口稱上師。

「來的正好，踏破鐵鞋無覓處，你竟然主動出來了。」桑祈三人大笑一聲，便朝著那和尚撲去。

「天門宗弟子？」那和尚看清三人身上衣服，臉色一變，隨後獰笑：「便是天門宗弟子又如何？既然敢來此處，就別想離開了。」

說罷身形勐的暴漲一截，衣服炸開。

兩條手臂自肋下生出，四隻手揮舞著降魔杵、長劍、雨傘、寶塔，與桑祈三人戰在一起。

這和尚的實力竟然不錯，三人一時半刻都拿不下他。

然而周圍可不僅僅這和尚一人。

和尚身形變換，四條手臂揮舞的只看見虛影，口中狂喝道：「你等還不助我拿下這三個賊人？」

其他人一聽，紛紛出手，術法法器如雨而下，道道佛光點亮夜空。更有種種經文聲響起。

三人一瞬間便陷入險境。

「三位師兄，我來助你。」徐凌和孔縐見狀，立刻從暗中躍出，直接將兩個措不及防的修士斬殺，隨後朝著其他修士殺去。

這兩人倒是只為給那三個內門弟子解圍，而沒半點兒爭功的想法。

「竟然還有人隱在暗中？」那和尚心中一驚，隨後手上速度更快，身體硬抗兩件法器沖近，手中寶塔突然發出陣陣鈴聲，三人動作頓時一慢。

那和尚直接將寶塔扔出，砸向一人。

若是砸實了，怕是直接要砸個腦袋破碎。

陸伍剛剛被鈴聲影響一陣心神晃動，剛回過神來就見到那寶塔朝著腦袋砸來，而原本的防護法器剛才已經被人打破，眼見危機，連忙一個後仰躲開。

哪想那寶塔直接下落，砸在他胸口，一時間不知道砸碎多少根骨頭。

「天門宗也不過如此。」見到重傷一人，那和尚獰笑一聲，合身撲上來。

就在此時，暗處一個人影出現，手中一條烏黑鐵鞭砸下，那和尚連忙舉著劍和雨傘阻擋，卻絲毫沒能擋住，直接便被砸飛。

那鐵鞭看著不起眼，卻是比一座山還重，當即砸在和尚的天靈蓋上。

和尚腦袋直接就沒了。

那道人影直接將和尚的幾件法器和儲物袋搜走，然後露出身形。

除了尹靈還能是誰？

「剛剛到這裡就發現三位師兄在與人爭鬥，出手之時晚了一步，師兄的傷勢沒事吧？」尹靈沖著三人一臉歉意，配上可憐兮兮的表情，三人頓時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來。

就連被打成重傷的陸伍也強撐著直起身子道：「實在是我技不如人，師妹不必自責，還要多些師妹出手相助才是。」

顧笙看了一圈，心中有數了。

桑祈三人實力尚可，不過一看就很稚嫩，沒多少在外行走的經驗，三個老實人。

徐凌孔縐二人經驗豐富，而且行事頗為磊落。

而尹靈……無論出手時機，還是出手后的表現，深得客門精髓。

哪怕之前從沒出來行走過，可耳濡目染之下，就近墨者黑了。

平時看著乖巧可愛，實際上心黑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