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嚇軟了
江南盛夏的雨，說來就來，毫無徵兆，一道閃電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劈下。一個戴著面具、身穿深紫色的人背對著底下跪著穿著夜行衣的十幾個人，兩手背在後面，陰測測的對底下的人說了一句，「我要他們的命。」
語氣是說不出的恨森然。
陸子初回到房間之後，當機立斷反鎖上門，倚靠著門大口的喘著粗氣，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何方才在面對葉寒霜時，他竟然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細想下來，他與葉寒霜從一開始救了她的命，到替她包紮傷口，再到如今，他們之間出了葉寒霜牽扯著他袖袍的那一回，其餘的並沒有過多的接觸。
哦，對，他還看到了葉寒霜白嫩的肩頭，替她將傷口的血跡一點點的擦拭乾凈，替她上了葯，替她把衣服拉上去，觸到了她的肌膚，還替她擦過臉；那一夜，在葉寒霜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她甚至還探了她額頭的溫度。
陸子初的心快要被熱得化成一汪開水了。
那一邊陸子初快要沸騰，這一邊的葉寒霜則是全然無絕。
葉寒霜對著柳清舟笑了笑，目光也隨之柔和下來，不再似平時那般凌厲。
葉寒霜笑起來與一般的女子不同，有些女子笑起來明眸皓齒，有些女子笑起來笑不露齒，一看就很賢淑。可是葉寒霜笑起來，眼睛會微微的彎著，嘴角上升的弧度剛剛好，眼神很亮，猶如浩瀚星辰，只要她一笑，她的眼裡就會盛滿細細碎碎的光芒。
柳清舟是葉寒霜心裡唯一的善。
十五歲那年，葉寒霜在江湖上遇見了十四歲的柳清舟。
雖然倆人的年紀僅僅只相差一歲，但是在葉寒霜眼裡，柳清舟其實就和一個廢物差不多，雖然後來這個「廢物」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救了她一命，但是這並不能改變葉寒霜對柳清舟的第一印象。
葉寒霜遇到柳清舟那一年，那時候柳清舟已經拜入盛文昭門下六年之久。
這六年內，柳清舟沒有學會一星半點的功夫。
在長白山的時候，葉寒霜和葉問天說從來不曾踏入江南半步，這句話是假話。
那一年，葉寒霜奉命前去殺人，偏偏那人武功不差，一路追殺，從遙遠的北方追到了草長鶯飛的南方。
葉寒霜要殺的人，武功不低，所以在殺了那人之後，她身上也受了不輕的傷。
本以為完成任務就可以趕回長白山，不曾想，途中，遇到了一個人。
葉寒霜看不清楚那人的面貌，唯一能知道的就是那人穿著一身的綢緞錦服，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人。
當時，葉寒霜本來是戴著面紗的，可是不知為何，偏偏入了那人的眼。
若是葉寒霜不曾受傷，可能還能與之一博，當時情況緊急，葉寒霜情急之下只能用藍月教特有的迷煙脫身。
她當時勉強隨意翻進了一面城牆之內，就實打實的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浮現的就是柳清舟有些稚嫩的臉，當然，還有堆了無數柴火的柴。
葉寒霜在柴房住了一個月，柳清舟無微不至的照顧了她一個月，柳清舟硬是在那一個月中學會了如何解毒，如何療傷，有些人的天賦，著實讓人羨慕。也就是那一個月，讓葉寒霜感受到片刻的溫情。
知道柳清舟一直不曾習武，修習內功心法之後，葉寒霜趁著傷好，偷了一本拜劍山莊的心法過來，更是在拜劍山莊的弟子習武之時，將一招一式畫了下來，隨後丟給柳清舟。
臨走的時候，除了給柳清舟丟下一包銀子，還留了一句話，「若是不想再被欺辱，那便用心習武，將來才能報仇，但是必須記住。」
柳清舟不傻，相反還很聰明，每次修習內功心法，他都是躲在自己的柴房之中；習武則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尋一處無人知道的角落，或者是上山砍柴時，再悄悄練習。
也許是因為天賦，如今的柳清舟，武功已經比拜劍山莊的大多數弟子要高，只是平時里藏得深，常人只道他不會武功。
沒想到，一隔三年，倆人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
「葉姑娘可查出當時想要抓走你的人？」
葉寒霜搖了搖頭，三年了，儘管她查了三年，可是當年的事，豈是憑藉一塊布料就能查明的？
她把手伸過去，柳清舟替她把脈后，葉寒霜問他，:「藍幽草之毒，能無聲無息的解么？」
柳清舟沉思片刻，最終搖了搖頭，「只能儘力一試。」
意料之中，若是藍幽草這麼容易解，斬玉公子又何必下給她？
第二天天還沒亮，陸子初的房裡就傳出了一聲長嘆。
其實他不曾對葉寒霜有過什麼過分的肖想，只是在夢裡，葉寒霜依舊如昨夜那般，坐在暖暖的燈光下，正對著他笑，連手都沒有碰到，更別說非禮，可怎麼就？
望著濕漉漉的褻褲，他用雙手捂著臉羞愧難當，要不是怕其他人知道，他簡直想仰天長嘯。
陸子初習武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在夢裡……
「……」
「……」
「……」
以後他還怎麼面對葉姑娘？
陸子初硬生生把自己當成了登徒浪子。
這時，房門砰的一聲，有些粗暴的打開了。
陸子初活生生被嚇軟了。
「師兄，」李煙煙大步進來，「爹爹飛鴿傳書，讓我們立刻動身回蒼蘭派。」
「好，」陸子初坐著不動。
「師兄，你收拾行李啊，」李煙煙也紋絲不動。
以前陸子初一聽到要出遠門，哪怕上一秒還在熟睡，下一秒他就能躍起來收拾包袱。
「你……先出去，」陸子初為難，「我一會就來。」
「我看著師兄收拾，」李煙煙完全沒察覺陸子初的窘態。
陸子初:「……」
兩個人都不動，最後以李煙煙的妥協告終。
不知道是不是李煙煙的錯覺，陸子初非但沒有要掀起被子起身的準備，反而把被子拽得更緊了。
「師兄這是怎麼了？」李煙煙十分不明白。
還有比剛泄了精下一秒就有人推門而入更讓人鬱悶的嗎？
答案是，當然有！
那就是當拾掇好自己之後，一出門就看到夢裡肖想的那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
「葉……葉姑娘，」陸子初受了雙重驚嚇，身心俱創，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葉寒霜有些奇怪的掃了他一眼，不過就是一夜未見，怎的不但走路順拐，連說話都變結巴了？
然而她終究不是會出言諷刺的人，更不是好奇心強烈的人，心裡就算有些奇怪，也不會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