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者變亡者

天啟十九年秋，九月初一，午夜。

梁國的天啟皇帝正如往常批閱奏摺。

忽然，他聽聞外面的天空中傳來一聲悶響。

天啟皇帝捏著毛筆抬起頭，驚疑詢問起門口的侍衛：「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外面的侍衛向外探望了幾眼，躬身回答道：「外面……外面，玄武門好像起火了！」

誰想天啟皇帝聽聞后一臉慌張，不顧身前的策案和奏書，立馬跌撞起身衝到了大殿的門口。

衝出來的天啟皇帝抬頭一看，就見那遙遙東面夜空中燃起的一陣火光，照亮了整個宮牆。

天啟皇帝有點不敢相信。

玄武門那道安防最為嚴密的宮牆，不可能會失火。

他有點慌了，事情的嚴重性已經超出了意料。

作為一個合格的皇帝，天啟明白，一定是玄武門有了兵變，東邊才會如此動蕩。

想到這裡，天啟皇帝立馬吩咐侍衛：「有人叛亂！快去請天師和衛國將軍前來護駕！」

侍衛聽到這句話，一時間跪在地上有些發愣，又抬起頭確認了一下皇帝的命令。

天啟見侍衛不動，直接就抽出靈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隨後天啟發顫的吼叫聲喚醒了他：「快去！」

侍衛感受到脖子上靈劍的寒氣，不禁打了個激靈，立馬就領命上馬。

但這個時候才去請外援，已經太晚了。

只見一擲金色的靈槍，從東門飛射而來。

天啟皇帝眼見靈槍飛來，本想出聲提醒，但當他喊出聲時，那柄靈槍已經精準的洞穿了這名侍衛的胸膛。

而投出這一槍的殺神，正是叛亂的太子——天武魁。

太子發動兵變，本來是不想驚動天啟皇帝，但還是不慎在最後收尾的戰鬥中，引爆了一聲巨響。

即使是這樣，天啟皇帝也沒能在兵變中折騰出一朵浪花來。

站在侍衛屍體旁的天啟皇帝，看著那柄靈槍呆愣在原地。

突然太子的一聲驚喝在他耳旁炸響：「廢物皇帝，爾等今日難逃一死！」

天啟知道自己孤立無援，整個梁國能打過天武魁的只有兩個人，但都沒有辦法來得及救自己。

一個是九段法修的天師，她還在閉關；而另一個八段武修的衛國將軍，此時還在城外三十里駐軍。

九段法修和八段法修，是對修行者的劃分。

修行者分兩大類，武修和法修兩種。

至於其修為從弱到強，依次從一段到九段。

天啟雖然身為梁國的皇帝，卻沒有很高的修為，僅僅是五段武修。

而此次反叛的天武魁，是高為八段的武修。

太子提馬到天啟皇帝面前，挑起靈槍囂張前指道：「現在就把九段涅槃獸丹交給我，我就饒你不死！」

九段涅槃獸丹，正是此次叛亂的變數，它可以讓八段武修的太子晉級到九段！。

如果太子晉陞九段，自然也就擁有足夠的武力壓制，成為新任皇帝。

天啟皇帝本來是想悄悄將這枚獸丹賜予衛國將軍，讓其成為新的九段武修。

但卻不知是誰走露了風聲，讓太子知曉了涅槃獸丹的消息，引發了反叛。

天啟皇帝盯著太子指向自己的靈槍，面露悲戚道：「你成了八段武修，就不認我這個爹了？」

「當初是朕，是朕親手將每一顆晉陞的獸丹送給你，你今天卻來反我？」

天啟皇帝大膽抓住面前的靈槍，指責著太子的大逆不道。

太子聽到天啟的埋怨，皺了皺眉反駁起來：「我自己的武修天賦晉陞，與你何干！」

太子抖落了天啟抓住靈槍的手，義正嚴詞道：「別假惺惺了，你從來就沒有想過我。如果把九階獸丹給了衛國將軍，我將來繼承皇位之後，又如何能控制兩個九段？所以我必須得到涅槃獸丹！」

天啟皇帝不禁憤然道：「朕給你的才是你的！就算把涅槃獸丹引爆，也不可能給你！」

說罷，天啟皇帝就掏出那顆散發著紅色靈氣的涅槃獸丹，毫不猶豫的張嘴吞了下去。

他準備用自己的身體來引爆它。

但是此時的太子似乎是早有準備。

還未等天啟嘴中的獸丹完全引動，太子便提起金色靈槍，飛戳在了天啟皇帝的丹田之上。

恰恰也是這一槍，徹底的打斷了天啟的靈氣催動，讓天啟皇帝再也無法引爆那枚八段涅槃獸丹。

天啟皇帝見引爆不成，便施威暴怒：「豎子！爾敢！」

太子無視天啟的假威風，獰笑道：「獸丹咽不下去了吧？估計讓你還給我，你也沒辦法吐出來……不如這樣吧，就把你的身體和裡面的獸丹一起煉化，供我吞食！」

說罷，太子直接挑起金槍，不顧天啟皇帝的驚慌，將其抵到了空中。

身為五段武修的天啟在太子面前有如幼童，被其強大的靈氣隨意擺弄著。

太子不斷的催動著爆裂的靈氣風暴，將天啟盡數包裹。

天啟五階修為堪堪抵抗的靈氣，僅僅在靈氣風暴中閃爍了三秒鐘，隨之便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支撐。

失去靈氣防禦后的天啟，脆弱的肉體完全被暴露在了風暴之中。

天啟看著近在咫尺的靈氣風暴，整個身子都在戰慄。

即使他眼神中滿是死亡的恐懼，但也沒有向太子妥協，還在努力去嘗試催動引爆獸丹。

可惜對於天啟而言，沒有奇迹的發生。

只見天啟身上的衣物最先被攪成碎片，無數的金色錦緞爆裂在了空中。

隨之便是天啟的凄厲的慘叫。頭髮和皮膚，崩裂出鮮紅的液滴。

不過片頃，天啟皇帝的哀嚎便慢慢消匿，他已經殘忍的被太子煉化為一團血水。

太子眼見天啟皇帝死去，眼中卻滿是興奮。

他也不顧血腥，直接張開大口，將面前那團血水吞噬殆盡。

隨著最後一滴血水進入太子的口中后，他滿意的砸了咂嘴道：「九段涅槃獸丹果然不凡，此次晉陞九段武修，誅殺衛國將軍十拿九穩。」

天啟十九年秋，九月初一。

天啟皇帝被煉作血水吞噬，一代明君就此隕落，伴隨而成的是新晉九段武修新立皇帝——天武魁！

那原本所有人都以為隕落死去的天啟皇帝，此時卻是在一片黑暗的虛空中醒來。

天啟皇帝在被太子煉化的回憶中，喃喃自語道：「我應該死了吧……這裡難道是死後的世界嗎？」

就當他發出這樣的疑問時，冥冥的黑暗虛空中卻傳來一陣聲音：「你死了，但我能讓你重生！」

天啟皇帝聽到這虛空中還有別人，不免大驚：「讓我重生？你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那道聲音回答了天啟皇帝：「我就是那枚九段涅槃獸丹！本來的我可以從獸丹里涅槃，衝出九千世界。但卻慘遭太子吞噬，失去了涅槃的機會。」

只聽那道聲音繼續著她波瀾不驚的陳述：「這裡是我僅存的靈魂虛空，因為你吞了我，而你又死了所以才出現在了這裡。」

天啟皇帝喃喃道：「我真的死了嗎？」

涅槃獸丹說：「準確的說，你還沒死透。你只是肉身死了，靈魂還能轉生附身別人的肉體。」

天啟皇帝沒有想到自己都被人煉成一團血水，竟然還能復活。

天啟皇帝聽聞便激動的站起來喊道：「那你能幫我轉生附身別人對嗎？」

涅槃獸丹回答道：「是的~但是我要和你的靈魂融合，一起佔據一個弱小的肉體這樣才能成功。」

天啟皇帝聽到雖然只能轉生比較弱的肉體，但還是忍不住的興奮起來。畢竟只要能夠復生，他也就有機會復仇。

涅槃獸丹接著對天啟提出了她的要求：「我可以幫你重生，但你必須殺死太子，重聚涅槃獸丹，讓我涅槃。」

天啟皇帝興奮的點頭，應允了涅槃的這個請求，畢竟他也想殺死太子。

而涅槃也不多說廢話，在天啟同意后，直接開始引渡兩個人的靈魂。

爾後天啟周圍便運出一周紫氣，造顯無極之變化，消失在了剛剛駐留的黑暗虛空。

天啟遁入現實的世界后，遵循著本能的吸引，根據靈魂的窺視中，找到了一個最適合自己的肉體，進行了奪舍。

就在附身成功之後，天啟的眼前慢慢的亮了起來。

他想睜開眼，但還未等他看清什麼，就只覺頭皮上一陣刺痛。

「狗雜種！居然還敢跟我裝昏。」

只見四五名紈絝子弟，此時正圍著天啟剛剛附身的肉體對其不斷凌辱。

只聽帶領這群紈絝的三少爺繼續罵道：「你個小小的庶出也敢跟我們嫡出叫板?」

他旁邊的一名紈絝也附和道：「我倒想看看你一個沒有修為的廢物，怎麼逃得出五名二段武修的手掌心。」

天啟皇帝覺得自己的運氣有點差，剛剛附身成功，就是一個被人拽著頭髮打的庶齣子弟。

天啟看著身旁四五名一臉囂張的紈絝，不禁露出了那獨屬於帝王的不屑：「就你們這幾個二段垃圾，也配我在意？」

此言一出，那幾位紈絝竟是氣極反笑：「哈哈哈，齊天！很有骨氣，我欣賞你！」

天啟聽清了自己這個附身肉體的名字，叫齊天。

幾名紈絝為首的三少爺，直接大聲嘲諷起天啟的硬氣：「希望你一會兒可別求饒~二段武修的拳頭可是很硬的哦。」

齊天硬氣的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三少爺見齊天反擊，也是趕忙閃身堪堪躲開。

而後三少爺就燥惱的讓幾人拽起齊天，把他當做人肉沙包。

三少爺先是比量了一下齊天的瘦體格，隨後便朝著他的肚子接連出拳。

身為普通人肉體的齊天，自然沒有多大的能耐來抵抗這種折磨。

僅僅幾拳下去，齊天就不爭氣的悶哼起來。

但三少爺似乎很不過癮，在接連轟擊了幾十下后才滿意。

齊天被那些人扔到地上，顫抖的蜷縮起來。

三少爺踩著齊天的腦袋，氣喘吁吁的罵道：「庶出的狗雜種！只要你爬起來學兩聲狗叫，小爺我今天就饒過你！」

此時的齊天已然沒有氣力再去辱罵他，只是自顧自的捂著肚子痛苦呻吟。

三少爺等待許久，還沒有聽到齊天回答，也是失去了耐心，又招呼著幾人朝著齊天圍踢起來。

此時齊天惟一的丫鬟小酥哭著說道：「齊天少爺！你別跟他們鬥了。我求求你，他們是二階武修，他們還是嫡出，你一個庶出是鬥不過的。」

三少爺不顧小酥的哀求，還在狂妄叫囂：「誒呦呦~這不是我們齊天少爺的貼身丫鬟小酥嗎？」

其他的幾名紈絝也在不斷附和：「不如你把她送給我們玩兩天，也貼身一下~啊~？哈哈哈哈哈……」

此時被人踩在地上的齊天，剛剛緩過氣來，就不服氣的頂起嘴來：「就你，也配？」

周圍的紈絝聽到這句話，沒有半點氣憤，反而是嘲弄起三少爺來：「二段武修的拳頭也就一般般嘛？」

聽到這句話，三少爺似乎是被徹底惹惱了。

只見他拉下剛才還在嬉笑的嘴臉，臉色慢慢陰沉起來。

他凝神運氣，將靈氣運行到雙手，幻化出二段武修力頂百斤的靈拳。

他身旁的一個老奴見三少爺動了殺意，就忍不住勸誡起來：「三少爺你可別用靈拳，萬一不小心把他給打死了，老爺那裡說不過去！」

但心狠手辣的三少爺卻是未有聽進去半分，反倒是狠狠的愣了一眼老奴道：「你這狗奴才也敢教訓我？」

說罷三少爺便運起一拳，將那名老奴錘飛三米開外，口吐鮮血不止。

三少爺看都沒看，回過頭又將齊天整個拎了起來：「像你這種狗雜種，我已經打死好幾個了。」

三少爺恐嚇完，便丟下齊天，岔開腿命令道：「從我胯下鑽過去，我就饒你一命。」

齊天趴著身子，仰起頭盯上了三少爺滿是凶氣的側臉。

三少爺見他猶豫，又威脅道：「就給你三個數。」

周圍的紈絝聽到這句話，也是見怪不怪的面露喜色，等待著好戲上演。

「一~」

三少爺開始了倒計時，跪在一旁的小酥哭嚎起來：「齊天！我求你了！別賭氣了，你一個庶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齊天沒有動，還是死死的盯著三少爺的臉。

「二~」

沉浮在齊天腦海里的涅槃也按捺不住勸說起來：「你已經不是皇帝了，當個庶民被侮辱一下，總比死了不能報仇強。」

齊天似乎有些動搖，慢慢把頭低了下去。

三少爺見齊天低頭，也是慢慢竊喜道：「三~」

齊天跪了起來，低下了頭。

周圍的紈絝似乎很失望，對於沒有反抗精神的齊天表示鄙夷和無趣。

齊天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慢慢朝著三少爺的胯下爬去。

三少爺也是仰起頭，欣然接受這份榮光。

但接下來的一秒，三少爺整個人都被齊天從胯下頂飛了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睹了齊天是如何爬到三少爺的胯下，然後用腦袋將其整個人頂飛起來。

此時的齊天，不單單是頂飛了三少爺，而且還抓住了他腰間的靈劍。

「唰~！」

只聽一聲利鞘出劍，齊天便將靈劍精準的刺入了三少爺的胸膛。

隨之便是一聲齊天的暴呵：「給我死！」

剛剛那位雙拳附滿靈氣的三少爺，此時卻是身中一劍，滿眼難以置信的盯著齊天怒罵：「狗雜種！你也敢……」

三少爺雖然一時間有些錯愕，但當他緩過神來，竟是直接伸出手來，死死抓住了齊天想要抽離的靈劍。

即使他是被刺穿了胸膛，卻也能爆發出垂死一擊。

齊天低估了凡人和二階的差距，眼見三少爺的一隻靈拳呼嘯而來。

齊天躲閃不及，在胸口上遭受了一記重拳。

涅槃眼見不妙，破碎了靈魂虛空，凝聚出所有的靈魂力量，幫助齊天擋下了大部分力量。

但齊天還是被這股巨力衝擊的倒飛出去，手握靈劍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被抽離靈劍的三少爺，胸口也迸湧出鮮血，緩緩倒在了地上。

還未等旁觀者有所反應，兩個人就再在瞬間決出了勝負。

在這同歸於盡的打鬥中，兩人全都重傷昏迷過去。

也不知是誰最先喊了一嗓子：「庶子敢殺嫡子！」

剩下幾名二段武修的紈絝，也是炸了鍋。完全不顧那被靈劍捅了的三少爺，四散逃去。

只有那一心護主的小酥，不斷抹著擋住視線的眼淚，拚命跑到了齊天面前：「少爺如果你死了，我也就不活了……」

此時小酥將昏迷不醒的齊天抱在了懷裡，滿心的惶恐和擔憂。

不單單是因為齊天受傷陷入昏迷，小酥還擔心來源於家族的壓迫。

小酥知道，接下來的齊天，將要面對殘酷的齊家家規。對於族內械鬥的處罰，輕則挑斷手筋腳筋，重則亂棍打死。

此番爭鬥下，除非是有人出面保護齊天，不然他將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