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沽酒西施
李三七吃了一頓價錢極其昂貴的早餐。
起初,是大死活不收飯錢,少年怎麼堅持都沒用。
身前桌子上更是被街坊們不斷送過來的瓜果點心堆得滿滿當當,最離譜的是,還有一大塊肥豬肉,生的。
後來,李牢頭實在頂不住大家的熱情,沒轍了,扔下二兩碎銀,轉身就跑。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在小商販們千恩萬謝中,逃出了騾馬市。
那狼狽的樣子,一點也找不到往日的瀟洒勁兒。
上輩子他就最害怕人情往來,老毛病,這輩子也給帶了過來。
「兩籠包子,一碗豆腐腦,花了二兩,你說,小爺是不是被坑了?」
「汪汪」。
懷裡的聽蟬表示同意。
「就你聰明。」
李三七擼了一把小犬,像是擼一個大肥貓。
「盧氏酒鋪,跟爺走起,小爺的酒蟲子可是忍耐不住嘍。」
……
城中,盧氏酒肆。
「小靈兒,給你許家叔叔打上一兩十里香。」
「哎喲,呂家妹妹,我還沒說話呢,這酒就打上來了?」
「怎麼著,許大鏟子,老娘我就給你做主了,不行?」
「行行行,你屁股大,說啥就是啥。」
「咯咯咯咯~」
當壚沽酒的呂婉娘很會做生意,招呼這個新客,笑鬧那個老客,不時地送上一小碟茴香豆下酒。
小小酒肆里擠滿了人,直忙得她腳不沾地,姣好的面容上香汗淋漓,胸前兩處雄偉顫個不停。
鋪里的男人們眼睛隨著她挺翹的臀部,渾圓的大腿四處亂轉,不住地吞咽口水,饞啊~
但是,眾人也只敢言語調戲,不敢伸出咸豬手。
這個年輕小寡婦正經有兩把刷子,很有幾個地痞流氓吃過她的苦頭。
「累死老娘了。」
忙碌了一個早晨,酒客少了一些。呂婉娘抓把瓜子,斜靠在門口,想歇下腳。
瓜子剛吃了沒幾顆,就看到遠處晃蕩過來一個瘦削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連忙掏出羅巾,擦擦汗,在自己臉上鬢邊捯飭幾下,拽平衣服,裊裊娉娉地迎了出去:
「小李牢頭,今兒自己來沽酒?」
李三七停住腳步,側歪著頭,上下看了這個豐腴的大美女幾眼,最後定格在了那撐衣欲裂的妙物之上:
「呂家姐姐,幾日不見,怎麼又大了?」
「哎呀,你討厭,姐姐我不理你啦。」
呂婉娘嬌嗔兩句,跺了跺腳,眼睛裡面水汪汪,雙手差點把羅巾擰成了一股繩。
李三七彎嘴邪笑,彎腰探出脖子,使勁兒嗅了幾下:
「嗯,香,真香,就是這個味兒,饞死爺了。」
「哪兒香了?凈瞎說,姐姐我今天可沒擦胭脂水粉。」
「酒香,百日眠,小爺的最愛。」
「你這小促狹鬼,討厭死個人。」
呂婉娘上前一把挽住少年的胳膊,也不管別人怎麼看,把他拉進了酒肆。
一邊走,大胸一邊不停地擠壓李三七,蹭得他面紅耳赤。
已經十八年不知肉味了,少年也是忍得很辛苦。
「呂家姐姐,你就不怕小爺把你就地正法?」
「你來啊,晚上來,姐姐我給你留門,就怕你沒那個膽兒。」
兩人低聲調笑著走進了酒肆。
李三七找到一個角落站定,拿出酒葫蘆遞給了呂婉娘,等著她給打酒。
「哎,你聽說了嗎?城西蘇學究家案子破了,他那小妾才是真兇,嘖嘖~,想不到啊。那麼個嬌滴滴的小美人。」
少年旁邊兩個酒客交頭接耳,低聲討論著戶陽縣裡的大事小情。
「那能不知道?兩天前的事兒了,蘇學究都從牢里放出來了。據說又是判官出的手。」
「這個判官也真是神了,他怎麼知道這案子有冤呢?」
「我聽說啊,判官他就不是人,是個冤死的惡鬼。生得面目猙獰,五大三粗,是城隍老爺派下來的守護神。他手持鋼鞭,上打縣令,下打賊子,專管戶陽的不平事兒。」
「我看你也悠著點吧,小心這位爺找上頭。」
「我怕什麼?平生不做虧心事,就是去了幾趟吉祥衚衕。」
「那種私窯稞子你也下得去嘴?」
「我倒是想去飄香院呢,無奈囊中羞澀,它不允許啊。」
「哎,我聽說名妓寧憐兒明日到飄香院,想不想去湊湊熱鬧?」
「咱們這種人啊,連人家洗腳水都喝不上。有那功夫,我還不如看看呂西施呢,這小腰,這屁股,嘖嘖~」
……
兩個酒鬼扯著閑篇,話題不知不覺就滑向了下三路。
男人嗎,古今皆是如此,未來估計也變不了。
李三七聽著二人談論蘇宅變故,也不由得想起了那晚的苦鬥。
「小爺要去哪兒琢磨幾招道術呢?現在只有一路青蓮劍訣上半闋,手段太單薄了,下次再遇到妖物,可不一定有這次的運氣。」
少年正在擰眉思考,突然覺得耳朵被誰給吹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作怪的呂婉娘笑靨如花,把酒葫蘆塞給李三七,順手遞過來一碟茴香豆,一盤四色糕點。
「哎喲,謝謝呂家姐姐,小爺早晨還真沒吃飽。」
「就知道你是個小饞貓。是不是聽到名妓要來,春心蕩漾了?」
呂婉娘靠在李三七旁邊,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得少年心發慌,臉發燙。
「在小爺這兒,除了沽酒西施,其他女人,那都是庸脂俗粉,根本入不得眼。」
少年的口花花是前世習慣,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撩人家。
「你這張小嘴啊,抹了蜜一樣,專會挑人家愛聽地說。」
呂婉娘的聲音嗲的不像話,再稍微用點力,能榨出二斤糖。
「小李牢頭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就沒想過娶妻生子?」
「我一個鄉下小子,又是操持賤役,誰看得上?不急,慢慢碰吧。」
「是你看不上別人吧。哎,你說,我那夫家妹子咋樣?要不要姐姐去給你說合說合?」
李三七聞言,抬頭看了看正在忙活的盧小靈。
姑娘談不上花容月貌,只能算是清麗,就是小臉緊繃,有點不苟言笑,讓人親近不得。
「算了吧,太冷。要是能有姐姐半點風情,我立馬撲上去。」
「臭小子,還挺懂女人。那今晚姐姐等你怎麼樣?不來是小狗。」
「汪汪汪汪。」
吠叫的不是聽蟬,而是他的新主人。
李三七離開盧氏老鋪的時候,天已經接近正午,酒肆里基本沒了人。
姑嫂二人一邊收拾,一邊小聲閑聊著,不過對話的內容卻很奇怪。
「呂銅牌,據說那個神秘的判官很年輕,你說會不會是小李牢頭?」
「說不好,感覺不太像。這個小傢伙有點功夫,但應該殺不了猿妖。何況他太懶散了。小靈,把那個碟子遞給我。」
「那您剛才還跟他聊那麼多,我還以為是司里的任務呢。」
「盧鐵牌,姑娘我雖然是個斬妖使,但也是個女人好不好。這麼個俊俏少年,嘴巴又會說,姑娘我就不能發發春?」
「喵~~~」
「小妮子討打,把地掃嘍。」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