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戰敗

唾，艾洛吐出一口血水，嘴裡腥味讓他噁心，接著是一陣猛烈的乾咳，每一聲都噴濺出血沫，整個身體緊隨著顫抖。體力透支，他看著被砍得滿是坑洞的盾牌，怕是要死在這片只有黃沙的鬼地方了，不過，能活到現在也算慶幸。

八歲時，其父親因為嗜賭，敗盡了產業，就連唯一的兒子也成了償債品。此後十年裡，艾洛經曆數次輾轉，主家奴才、市井毛賊再到這遠征卒兵，他覺得看過的也夠多了，雖命運待他不曾公平，但最後戰死這裡也算好的結束。

人要知足。

廝殺聲、悲吼聲依舊震天，不過艾洛已經聽不清了，左臂上的箭被他砍掉了箭羽，整條胳膊被染紅，過量失血使他意識開始消散，只覺得這片該死的荒地在黃昏時分寒意是那麼的刺骨。

「小鬼，撐住了」一隻大手扶住艾洛快倒下的身體，艾洛勉強立住，側過頭去，是老兵奧托。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不行了，這次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你小子還欠我頓酒，你要是他媽的死這，老子不會給你收屍」。奧托喘著粗氣，話間右手的鋼刀猛揮順勢砍掉迎面而來的斯塔夫步兵半個腦袋，血濺了艾洛一臉，手中黏附著毛髮和血漿的三尺刀刃已經布滿了豁口。

不愧為刀口舔血的老戰士，死掉讓老夥計把自己埋了也不錯，可惜這三年裡就這一位摯友，艾洛心裡微感酸楚。

「老傢伙，別顧我了。」

艾洛環視著這修羅場，模糊的視野里有橫七豎八的千萬具屍體，有密布天空的箭矢，旌旗倒地、大纛欲墜，大地連著落日餘暉揉成了一團猩紅畫作，刀槍驚鳴聲、怒吼慘叫聲，好個血腥的人間煉獄吶。

故鄉的夕陽也是這般冰冷嗎？他努力回憶。是嗎？

哦...北鎮什麼樣子都記不清了，哪還能記得遠在天邊太陽？艾洛嘴角微斜。

好想回去啊...

哪怕一次...

可，還能活嗎？

後方傳來馬蹄奔襲聲，奧托後撤一步，扭轉至艾洛身後，準備招架馬上直刺后心的槍矛。那一刻，刀矛撞擊，劇烈的疼痛自胸膛傳遍全身，這斯塔夫騎兵的矛尖在老兵左胸刺出一朵燦爛血花，久經沙場的壯士瞬即讓被敵人挑出一丈多遠。

艾洛也被烈馬撞倒，如同一顆早已朽壞的枯樹，勉強維持的力氣在傾斜的一瞬徹底流失。

他眼中的最後一幕是奧托也融在了那泊中，胸口像新的泉源，新鮮的血從那緩緩的流出，給身下的土地澆灌著，彷彿只要匯聚的夠多，這片貪婪吮吸人血的荒地也能孕育生長出人們夢想中的無限財富一般。

......

戰後，陣陣燥熱的狂風裹挾著黃沙掠過戰場，掩上了星逐帝國戰士的屍體，也送走了斯塔夫族人的靈魂，殘忍的荒漠吸走了最後一滴亡故士兵的血。

今日，為爭奪藏有魔晶石的土地，歷時三年，拉鋸戰的天平終於傾斜。命運更青睞大漠養育出的斯塔夫人，這個在黃沙中壯大的民族將在勝利之夜大擺筵席暢飲高歌，歌頌感恩日灼女神對族人勇士的庇佑。而星逐帝國也會明白，如果繼續征戰，他們或將付出更加沉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