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幼兒園下學期

小時候穿著斗勃服，打了把雨傘，去上學。所謂斗勃服，就是夾衣的下擺居然能到膝蓋，今天沒有看見小孩子穿這種衣服了。

我還記得，下雨天，經過小娟兒家門前，她媽媽哈哈大笑的站在屋檐下取笑我，不過她沒有惡意。也怪不得，沒其他孩子跟我一樣，我硬是與眾不同。那種長褂子的夾衣是爺爺和奶奶在裁縫鋪裡面縫的。

第二學期的天氣開始變得暖和，那幼兒園新老師的脾氣也隨天氣變得好轉了。

起初她教我們跳舞，脾氣又凶過一陣（記得像是第一學期年底）。不知是的什麼舞蹈，必須要男孩兒和女孩兒一對一的跳。教室里男娃女娃成一組一組，我和同桌一組。其結果可想而知，那同桌被表揚，她歡快極了！我卻被罵暈了。我小心翼翼的呼吸也沒用，老師不會放過你。

她又教我們學習唱歌，唱的是：「兩個小娃娃呀！正在打電話呀！喂喂喂！你在哪裡呦！唉唉唉！我在這裡呦……」又唱的是「……打嘀打嘀嗒……打起小鑼鼓……」

同學們唱的很起勁兒！下課去廁所也還在唱。挨著我們的4年級唱的更起勁兒，好像還唱著流行曲，就是電視里或者幺叔放電視里聽到的歌曲。我覺得高年級好棒！

老師教我們文明禮貌。這次她叫了另外兩個學生，我生怕注意到我。兩個娃兒站在了老師的講台旁邊，她吩咐一個學生，說道：「xx你從外面走進來，不小心踩到了xx的腳。」於是那孩子依照老師的吩咐，從教室外面走了進來，踩了下xx的腳。老師提醒說道：「要不小心踩的……」於是那孩子從新做了一遍，老師終於認可了不小心踩的。

老師她說道：「不小心踩到了同學或者他人的腳，你們要說『對不起！』聽到沒？」

「聽斗噠！」學生們齊聲回答道。

過完年她確實脾氣好多了，我猜人的脾氣跟天氣有很大的關係，我還記得外面出著大太陽。

「xx，你要說『沒關係！』聽斗沒？」

「哦。」那位被不小心踩腳的孩子回答道。

從新又演了一遍……再演一遍。那堂課對我受益匪淺！可惜，直到今天，我的親妹妹也沒有聽到過哥哥說一聲：「對不起！」

我對妹妹的施虐堪稱病態！那時候兩兄妹睡在上頭床上，沒睡在父親床上已經是格外開恩了。父親要懲罰自己的孩子，命令我和妹妹其中一人足矣。

妹妹可憐，她要不是受到父親的欺負就是要受到我這哥哥的欺負。

那女老師溫柔的時候還是很悅人身心的。老師她在教室里教我們折飛機，她把一張大報紙，在黑板上這樣一折、那麼一折，她邊折邊解說。她最後問道：「都會噠沒？」

只聽得底下淅淅瀝瀝的回答：「會……會了……會？」

我就不會，連折個飛機我都會覺得好高級。不過看著老師的笑容，我不用小心翼翼的呼吸了，而是可以大口大口的出氣和吸氣了。

老師見我們懵懵懂懂，一聲「嘖！」又大聲喊了兩聲！罵我們「核！」但還是沒有像從前那樣發飆。她顯露出了女性可愛的一面。

最後，有幾個聰明的學生把本子撇了幾頁下來，給折成了飛機。一舞，居然飛起來了！

他們和老師去了操場上。於是我趕緊從本子上也撇了張下來，在興趣的作用下，很快我的滑翔機也折成了。一舞，飛機衝上去，又很快跌下來，它下來的時候一快一慢的，感覺很奇特。操場上真的好玩兒，滿操場都是飛機在飛舞！

幼兒班女老師蹲在小操場上的水泥檐上，她蹲著看我們。她也注視到了我，她一隻手撐起下巴很高興的看著操場上玩的同學們。

幼兒園課本上的內容，感覺非常豐富。我不知道今天的小學課本和幼兒園啟蒙內容，那時候我的課本給我帶來了無盡的遐想與歡樂！

有幾處內容，我終身不忘。

課本上寫道：「我們的星球是地球……地球之外還有太陽系……太陽系之外就是宇宙……」

我是記得在幼兒園的教室里讀到這篇的，我坐在講台底下，用膝蓋頂著位子。同學們都去玩了，我津津有味的讀著這個篇幅。大概原話不是這麼寫的，但區區幾行字，囊括的信息影響了我的一生，也引發了我童年的樂趣源泉。

我清楚的記得，讀到此處，我歡喜的快昏過去了！

現實帶給我的痛苦難以名狀，無處求訴。我以為所謂世上就是這般模樣，原來這裡發生的充其量不過是地球上存在的而已。我心想，在地球的世界之外，宇宙的某個地方，他們又是怎麼生活的呢？

我因此而長年累月的想入非非。想入非非……越想越有味……我想到高興處，就激動的快哭了起來！

那幾天晚上，我研究著。我坐在爺爺的床上，左手捏成一個小拳頭，右手也同樣捏成一個小拳頭，右手的小拳頭對著左手拳頭繞圈。我陷入研究和思考。爺爺站在房裡看我這樣，他莫名其妙，他不知道我的樂趣。我饒有興趣的思索著，想到宇宙世界里，一定有更加美好的世界，我真是喜極欲泣！

又有一則故事。

「下雨了，蝴蝶飛舞著，要去躲雨了！紅色的蝴蝶飛到黃色的花朵下。不不，飛錯了……黃色的蝴蝶要去黃色的花朵……於是又有紅色的蝴蝶飛了過來，錯了，紅色的蝴蝶要去紅色的花朵下躲雨……還有綠色的花朵……」

書上描寫著，各種顏色的蝴蝶要去與各自一樣顏色的花朵下面躲雨，不然花朵是不會歡迎的。我邊讀邊想，那副景象，只是我又是一隻什麼樣的蝴蝶？我要去什麼樣的花朵底下會歡迎我呢？我喜歡的花朵在哪兒？是的，不同的蝴蝶去不同的花朵，不同的人也應該去不同的地方，何必擠在一起。宇宙世界里，會有不同的星球或星系，人們能去自己想去的星球，這樣都快樂了，都高興了！

我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雙眼，哭了。我用思想看見的世界，我怕自己隨著肉體的泯滅而造成思想也化為烏有。我努力用文字描述宇宙世界里發生的故事，和他們幾近完美的生活環境。那裡的世界沒有煎熬、沒有敵對、沒有戰爭，不會有災禍和折磨。不會有人為的一切痛苦。我滿懷希望，總是相信，宇宙世界里他們是真實存在的！

我們看到的、聽到的、所經歷的，都只不過是這裡發生的而已。

我確信氣溫與人的脾氣有關。下學期的溫度升高，不再陰冷，老師的態度和藹了。我的呼吸恢復了正常，大腦不再麻木。我的用功發生了效力，當幼兒園的末期考試試捲髮下來，我認認真真的填寫著，大部分都會呀！

那時候，放學回家的路上。蘭遇見了我，是在下坡的路上，蘭高高興興的告訴我：「姚煥霓，您爸爸聽講的你考了80多分，您爸會喜死！」

我聽了蘭的告知，心想，既然我爸「會喜死」，至少他不會捶我了。這個家裡，我每天擔驚受怕。希望會因為我的成績好，而能有所緩解。於是我放心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