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竊書 二千零九年三月一十八日_
現代科技的發展幾乎令所有的神秘事件得到證偽
神如果出現就是雙引號的「人」吧
只有他具有神秘感,
未知又遙不可及,
不可觸犯
你才覺得他是神
有意思的是探索的過程
是相信他沒有,卻希望他有吧
這個故事最初的想法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了
所以我希望這個故事的最開始也能在十多年前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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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鍾,我回來了。」
火車上,鍾軌收到這樣一條簡訊。
發簡訊的人是......陳攸?
這是繼他消失八個月後,第一次給鍾軌發消息。
「明天下午五點,老地方見。」片刻之後,第二條簡訊發過來。
隨著火車晃動,鍾軌的水杯里也在一蕩蕩地泛著波紋。
驚訝之餘,伴著喜悅與不憤,鍾軌打字回應道:
「他媽的,你到哪裡去了?」
窗外的景色急速變換,忽然轉變了黑色,鍾軌剛發完這句話,火車就駛入隧道。
舊式的車廂並沒有感應燈,乘客們陷入短暫的黑暗中。鍾軌周遭還在談話的人,忽而一下子靜下來。這彷彿是,打斷了所有人的注意。
鍾軌手機明晃晃地亮著,在好一會兒沒有得到回復之後,他無可奈何地合上了手機。
黑暗中,一雙陰森森的雙眸逐漸逼近,鍾軌焦急地看向窗外,希冀馬上離開隧道里,興許信號會好一些。
這時候,冰冷的什麼東西試探般地碰到了鍾軌的手臂。
他馬上意識到,那是另一個人的手,那人試探性地朝他的衣服摸去......
有小偷!
鍾軌伸手想捉住那人,怎料那人如泥鰍般一掙。他匆匆幾步逃竄,在地上摩擦出吱吱響聲。
「抓小偷」鍾軌口中這幾個字剛要喊出,卻有人早一步喊著:「有賊!」
車廂里隨即一陣驚惶聲,接著鍾軌便在重現明亮的車廂里看到了一張張緊張的臉。
那是一個蒼老的聲音,那個老漢更大聲地朝著車廂末端喊道:「有賊!我被偷了!」
車廂里緊張的氣氛彌散開來。
人人自危,議論聲一下吵開來,他們急忙地檢查自己的行李包裹。
不久,一個年紀三十左右乘警趕來了。
他開始詢問老漢情況。
「你好,老人家,怎麼回事啊?」
「警察同志啊,就剛剛進隧道那會兒,我的包啊......就被人摸走了!有賊嘞,警察同志,你幫幫我......」
顯然是有人趁著剛才漆黑一片下的手。
「老人家你放心。」
乘警冷峻的眼光掃了一圈,用一種不可置疑的聲音說道:「這個車廂所有人,打開行李,接受檢查。」
「媽的,這是把我們都當賊了啊。」一位大叔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幾句。
「快點!」乘警威喝道。
於是乘客們也不得不打開行李來配合,這種自證清白的做法當然引起了諸多不滿。
乘警挨個地檢查他們的東西,查得非常迅速。
輪到鍾軌時,倒是他並沒有什麼不願意的樣子。乘警打開他的行李箱,一件一件翻看他的物品,只有簡單的幾件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罷了,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就是他的行李中還有一本古書。
那是昨天,
在鍾軌爺爺的葬禮上,它來自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家。
莊嚴肅穆的大堂上,人人慟哭流淚之時,那個老人的手冷不防地搭在了鍾軌肩膀上。
「這是你爺爺的遺願。」老人遞給他這本古書。
「《霓裳羽衣曲》?這書不是失傳了嗎?」鍾軌驚訝地看向他。
老人說他姓錢,是鍾老爺子的朋友。鍾老爺子曾是古研社的研究員,他的朋友大概也是這方面的人員。這位老人說,他和鍾老爺子曾經一起討論並研究過這本古書,據說書里藏了一個大秘密,直到鍾老爺子去世前,這本書一直放在錢老手裡。
「我老了,過了不了多久就會撒手人寰。唉,那把火燒完了老鍾一輩子的積蓄,《霓裳羽衣曲》的秘密恐怕永遠不會大白於人間了......但是,書里的秘密干係重大,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所以我把它交給你,你好好保存。這也是你爺爺的意思,它是重要的文化,也是重大的秘密,不能泄露、不能研究、不能毀壞......」
隨著幾天前鍾家書院的一場無名大火,鍾老爺子半生的研究,無數的典藏資料,全部付諸東流。
乘警拿起那本古書,饒有興趣地掂了掂,正當他正要翻開看一眼時,鍾軌喊道:「不能看!」
他垂下了手,一臉掃興的樣子,但他沒有馬上放下那本書,他用狐疑的目光掃了鍾軌一眼,背著手說,「為什麼不能看?」
「這是,個人隱私吧......先生?」
「好——」而後用洪亮的聲音喊道,「下一個!」
他「哼」地從鼻孔里出一口氣,隨後丟下了那本書。
鍾軌看著他從身邊走過,重新整理好了行李,把東西發回了原處。
隨著對乘客的搜查,老漢的神情越來越失望。
「走吧,老人家,我們去別的車廂看看。」說罷,兩人帶著匆匆的腳步,消失在了車廂末端。
鍾軌回憶著昨天的談話。
「開元天子萬事足,唯惜當時光景促。三鄉陌上望仙山,歸作霓裳羽衣曲。」
鍾軌說道:「這是劉禹錫作的詩,據說玄宗皇帝登三鄉驛有感,撰有此曲,所以它不過是古曲罷了,到底有什麼秘密嗎?」
鍾軌說著就想到了傳說中龍脈,藏寶之流。難道是玄宗皇帝在曲譜里藏了什麼大唐寶藏的線索?
「不愧是老鐘的孫子,《霓裳羽衣》作於唐開元六年......你知道女幾山嗎?」
「洛陽城外的名山,山海經也有記載吧,唐玄宗登三鄉驛望女幾山......難道女幾山上藏了寶貝?」
「你道是玄宗皇帝看到的真是女幾山嗎?」
「玄宗皇帝看到的真是女幾山嗎?」鍾軌喃喃著盯著古書,等回過神來,錢老早已飄然而去。
不管怎麼說,《霓裳羽衣曲》上實在存留了偌大的謎團,雖然錢老叮囑過鍾軌不能翻看,他下定決心回去之後一定好好研究一番。
「女幾山......女幾山......」
「由廣州開往上海南的k118次列車已經到站......」
車已經停靠,鍾軌拎著行李,心裡卻又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不管了,先回家再說罷。」
因為鍾軌家老爺子突然去世的緣故,他已返鄉數日。下了火車,鍾軌叫了出租就回到了家裡。簡簡單單地吃過飯以後,他收拾出《霓裳羽衣曲》,困擾他心中的這本書始終像個謎團,也許翻開就能找到答案呢?
到底這書里有什麼秘密呢?
不能看,到底有什麼不能看的呢?
「哎......看就看了吧,不管了,老爺子,你在天之靈可別怪我。」
懷著疑惑,他究竟還是忍不住打開那本書--
嗯?鍾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空白,完完全全的空白。
《霓裳羽衣曲》竟是一卷無字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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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3月17日--------718年???
有的事情悄然發生了改變......
山谷中,秋風瑟瑟。
趕路的男人停下了奔走的步伐。
他凝神駐足,深吸一口氣,眼光看向前方的暗草之中。
環顧四周,幽深的山谷哪裡是設伏的危處所在......
他蹲下身察看草叢處。
果不出其然,他在暗草中拾出了鐵蒺藜,伴隨著手腕一抖,隱在樹上的刺客悶哼一聲,摔落下來。
暗處一聲驚疑,緊接著有幾人跳出來。
「鍾先生可真是警覺,我等恭候多時了。」為首的是一女子,著黑衣半掩面的打扮。
「你是千機的人嗎?」鐘不疑緩緩拔出腰間短刀。
她並不答話,只輕輕一招手,手下的刺客便朝著鐘不疑撲去。
鐘不疑出刀迅速,待到最近的一名刺客近身,一刀刺中他的腹部,而眼見另一名刺客的劍鋒襲來,他如脫兔般向後一躍避開。
眾刺客訓練有素,除了第一人措手不及地被鐘不疑刺中倒地,其餘幾人皆迅速聚合,頃刻將鐘不疑左右前後合圍。
佔據一定方位,刺客們緩步向鐘不疑逼近,欲要合而擊之。
鐘不疑身子一晃,明晃晃的刀尖閃一道冷光,就與身前一人劍刃相撞,叮噹一聲刀劍相碰之後,那刺客頓時感覺對方短刀卸力,只見鐘不疑身形一閃,在眾刺客恍惚之間,鐘不疑右側已倒下一人。
「好一個聲東擊西。」交手的刺客凜然道。
刺客此時一併感到了恐懼,但此時他們已經都聚集到鐘不疑更近的地方,以平日的默契,為首的刺客發一個暗哨,所有人同時齊整地向鐘不疑刺出長劍。
四面八方都是長劍,這一擊實在避無可避,鐘不疑當機立斷,踏足疾行,手上短刀向著最挨近自己的一名刺客打去。
那人長劍一挺,刺向鐘不疑右肩,而鐘不疑略一低肩膀,劍尖從肩胛上方偏了過去。
在自己的敏捷反應下,鐘不疑刺翻那名刺客,打破了圈子。饒是如此,他身後仍是一處被身後的劍鋒所傷。
「鍾先生,大局已定,你又何必垂死掙扎?」那一直在遠處觀望的女子此時突然說道。
「殺便殺,何必多言。鍾某就算拼盡最後一口氣,也要阻止你們。」
「呵呵呵,我這是惜才,看著鍾先生白白送命在此,實在是可惜。」
「可惜?你們做下滅門的時候,沒想過哪些人命可惜嗎?」鐘不疑憤恨地從懷裡掏出什麼,擲在地上。
那是一條斷裂的衣帶,上面寫了「陳方之」三個字。
「哦?是老五沒做乾淨嗎?」女人身後慢慢走來一個身著長袍,看著文質彬彬,留五柳長須的人。
「軍師。」女人恭敬地叫了一聲。
那人朝著鐘不疑拱了拱手道:「在下,千機——朝聞道。」
「久仰大名了。」鐘不疑咬著牙說著。
「明蘭說的不錯,此時此刻唐王已然陳屍,天下易主,良禽擇木而棲,鍾先生已盡臣節,何必再......」
呼一聲,一柄短刀疾馳,是鐘不疑短刀脫手,彷彿荊軻刺秦,孤注一擲。
朝問道頭一側,刀鋒劃過,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好......」誰也沒有看清,只見那位軍師步伐鬼魅,一躍已到鐘不疑身前。
朝聞道出重掌,欲要趁其不備先發制人。
鐘不疑自然也是一驚,心想此人好快的手法,面對突然襲來的攻擊,自己固然是毫無防備,好在他反應迅速,以肘相托打在他手臂上。
朝聞道見狀馬上化掌為爪,捉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揮拳打向對方腹部。
鐘不疑雖然手臂被擒,仍身體后縮,避開一拳,而後用力一掙,脫開對手束縛。
鐘不疑站定,卻感到一陣刺痛,身上數處已經受傷。
朝聞道看似兩手空空,卻不知道暗地裡藏了什麼暗器,使出來無影無蹤,剛才一陣交鋒,他已然悄悄地使出來,雖不吃痛,鐘不疑彷彿身上都被針刺了一般。
那就是千機最可怖的手段「無影針」,這是什麼手法誰也不知道,從來只是見傷不見兵刃,三步之內殺人於無形。
鐘不疑這時卻慢慢地站不住,身形晃蕩,最後只能坐在地上才能勉強支撐得住。
「我......中毒了?」
「千機從不用毒,也不屑於用毒。」朝聞道說著,「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降還是死?」
鐘不疑看似針一般的傷口,其實受傷極重,直到他坐下以後,血液才大片地流淌下來,染紅了衣袍。
「輸了......輸了......」鐘不疑感到說不出的疲憊,他心中好像有一座大廈轟然倒塌。
朝聞道哼一聲,抬起手就要置其於死地。
鐘不疑此時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這樣的落幕,實在是讓他心有不甘。
臨走一刻,鐘不疑想到家中胞弟......
忽而,一聲長嘯,緊接著刀兵劃破寂靜。
「鍾先生,陳家小子來遲了!」
少年手持長槍,與朝聞道斗作一處。少年槍法凜冽,刷刷刷幾槍,疾刺猛挑橫劈,打得朝聞道連連退後。朝聞道空手無兵刃,無影針更施展不開,幾番打鬥下,只能遠遠退開。
諸刺客執劍上前,與少年對峙。
「鍾先生,怎麼弄得那麼狼狽啊?」少年笑眯眯地扶起鐘不疑。
可嘆,可惜,鐘不疑看著少年又喜又憂,喜的是少年來得正好救下自己,憂的是陛下遇刺......
「這......又該從何說起?」
鷹哨之聲響起,鐘不疑身後數支箭射出。
眾刺客大驚失色,紛紛以兵器格擋,但還是不少人被射中倒地。
朝聞道和步明蘭帶著殘餘刺客紛紛後撤,誰知道往後也是一隊弓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偷偷圍上來了。
不知不覺中,千機已四面楚歌。
「鍾先生......」樹上有一道人翩然落地,來人正是葉法善。
「天佑陛下,陳方之已伏誅,多虧鍾先生盡心,小鍾先生及時飛鳥密報......」
「葉尊師竟沒提前算到嗎?」少年嘻嘻一笑。
葉法善笑而不答,轉而對刺客說道:「汝等同黨已剿滅,今日千機一個也別想離開!」
「這就是當時我在回溯中看到的。」——鍾軌,2022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