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燃燒與工業革命
黎歌沉悶地坐在吧台。
不多時,門口的鈴鐺就發出「噹啷」的聲音。
黎歌回身看去。
只見一個穿著西服的老者慢悠悠走了進來。
他是東方人的面孔,眉眼慈祥,就是腿腳不太好,走路時拄著一把長柄黑色雨傘。
「龔先生,您來啦。」
見到來人,莫亞收起了身上的散漫,微笑著出來迎接。
「莫亞,好久不見,給我調杯酒吧。」
被叫做龔先生的老者說。
「哎呀,您的身體早就不允許啦。」
莫亞攙扶著龔先生來到吧台。
他就坐在黎歌旁邊。
莫亞給兩人介紹道:
「這位是咱們華國的科學家,龔裕之,龔老先生。」
「這位是剛穿過時間場來到這個世界的黎歌。」
「前不久咱們的人被抓,還是他接力,把一半的配方送到我這。」
黎歌站起身,微微頷首。
對於科研工作者,他是十分尊敬的。
「不用那麼拘謹。」
龔裕之擺擺手說,「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我就很少從事科研工作啦。」
莫亞笑著介紹說:「龔先生還有另外一重身份,他是咱們聯邦劍道學院的榮譽導師,一手摺劍術獨步天下,曾多次孤身冒險,潛入帝國執行重要任務。」
「龔先生投筆從戎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
黎歌臉上的敬意更濃了。
同時也來了興趣。
「不滿龔先生,其實我最近也在修鍊劍術,但還未入門罷了。」
他笑著說。
龔裕之聞言,伸手捏了捏黎歌的臂膀,隨後滿意道:「身體力量蓄而不發,很不錯。」
這個時候,莫亞從柜子里拿出一盒茶葉,給龔裕之沏了一杯茶。
他端起來嗅了嗅茶香,語氣平和地說道:「這個世界的法則被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科學技術,比起地球遠遠落後,但唯獨對身體的開發,比地球強。」
「這也是為什麼,各大帝國爭相開設劍道學院的原因。」
「我們聯邦入鄉隨俗,也建成了劍道學院,但對於身體力量的研究,還遠遠不及各大帝國。」
「僅靠著提煉華國武學古籍中的玄妙招式,有一立錐之地。」
說起此事,龔裕之眼神中流出無奈。
他作為親歷者,自然知曉差距在哪。
「說一千道一萬,這就是法則任由他人掌控所帶來的被動。」
「龔先生,劍術練到出神入化,能到什麼程度?」黎歌好奇問。
「套用一句詩,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各大帝國的榮耀騎士,便是這種恐怖的存在。」
「正因為有他們,帝國才無懼隨時可能出現的喪屍潮。」
龔裕之笑著說,「但再強,也抵擋不住槍炮的威力。」
「聯邦現在能製造熱武器了嗎?」黎歌問。
「不能。」龔裕之搖頭,「被卡殼了,這也是我來這裡的原因。」
「因為燃素的存在?」黎歌似懂非懂。
瞧他們聊得投入,莫亞識趣地走開了。
她進廚房準備了一些食物,端到酒館外送給負責望風的同志。
聯邦執行任務,都是以小隊的形式。
龔裕之並非自己一個人過來。
酒館里光線昏暗。
龔裕之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說,「如果能製造熱武器,那我們聯邦就無懼帝國的圍剿了。」
「但燃素學說成為了我們繞不過去的坎。」
「根據燃素學說,物質燃燒,並不改變物質本身,它忽略了氧氣在燃燒中的作用,也絕不提及燃燒過程中的能量轉換。沒有能量輸出,製作熱武器就成了無稽之談。」
龔裕之笑著說,「如果你有閑心,可以試著點燃一根蠟燭,然後在上面蓋上杯子,如果在地球,我們都知道燃燒很快就會停止,因為杯子裡面的氧氣耗盡了,可在這個世界卻不會。」
「我有點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說,燃素學說的存在,影響的不僅僅是燃燒這件事本身,而是背後整個的工業體系。」黎歌說。
龔裕之滿意地點頭,「你要知道,蒸汽機的動力來源,也是燃燒。」
「如果我們能推翻燃素說,建立地球的燃燒理論,蒸汽機就能問世,緊接著就是工業革命。」
「地球經歷過工業革命,所以我們堅信這條路是對的。」
「屆時,生產效率大提升,受益的不僅僅是我們聯邦,還有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龔裕之真切地說,「我希望你能明白這裡面的深刻含義。」
「我還有個問題。」黎歌說。
「你想問如何推翻燃素說,建立地球的燃燒理論?」
龔裕之猜到了什麼。
黎歌默認。
「但凡科學理論,都是可以推翻的,人類歷史上推翻的科學理論還少嗎?」
龔裕之拄著長柄雨傘站了起來,「只是在這個世界,科學理論是以疊加態的形式出現的,有人發現了自然界的某些現象,並加以概括,那這個人所闡述的理論就是真理,會切實影響整個世界。」
「比如,他看到了星辰斗轉,而大地無垠遼闊,於是就說天圓地方,一旦這個理論成了人人接受的真理,那這個世界就真的成了天圓地方。」
「即便我們知道,遠航歸來的輪船,總是先看到風帆……原本這個現象可以佐證地球是圓的,但現在,只能將其歸納為其他因素引發的現象。」
龔裕之在酒館里踱步,緩慢說道:「要想推翻現有真理,其實並不難,想想光吧,它會給你啟示,再詳細的內容,我就不方便公開啦。」
「龔老,感謝您為我答疑解惑,我今天算是茅塞頓開了。」
黎歌站起來鞠了一躬。
「所以,你願意為了這個宏偉的目標,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嗎?」
龔裕之回身問。
「盜取另一半美容丸的配方?」
「是。」
黎歌垂頭思考,沒第一時間給出答案。
龔裕之頓了頓,說:「小黎,我記得你,大災變之前的那段時間,你製造假幣的新聞可是鋪天蓋地。因為世界劇變,你才得以逃過法律的審判,你想沒想過將功折罪?」
「龔老說話還是直接。」
黎歌知道對方是在代表聯邦恩威並施,所以僅僅是一笑而過。
「我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好遮掩的?」
龔裕之有自己的脾氣。
「如果我說,因為這次行動,我們都得死呢?」
黎歌語氣沉重地說。
這才是他垂頭思考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