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破禁錐與往事

「好了，就到兒！」

黑夜，江陽壓低了聲音說。

「咕嘰~~」

旁邊水傳低沉的回應，江陽連忙伸手按住它：「噓！聲些，就此接應，別鬧什麼動靜知么？」水響嘩啦，胖頭魚偏了偏腦袋，乖巧地伏低身軀，作安靜狀回應。

江陽滿意拍了拍它，輕聲：「取一件東西，很快就會回，記得藏好了！」

胖頭魚旋身遊了一轉，回身一沉潛入水。

它那「斂息」神通著實神妙，江陽明明看著它沉，卻沒能覺察到明顯的氣息。甚至若非魂契聯繫，根本都會覺察水邊何異樣。

江陽看得眼熱，心暗：「也知神通限如何，自己能學會，能拍少用處呢！」當決定回頭就「御靈」好生參悟，爭取琢磨通透！

當務之急，還得先取回那件對江陽十分重之物。

最初其意謀划靈石礦，也正原主記憶找到此物線索，方才了將膽想法實現的能。那件東西存放武陽鎮黃梨山，地處涪川以北。一條由北向南注入涪川的支流經鎮子，江陽正與契獸青靈順流而至，岸處距離武陽鎮僅數里地。

此地仍屬御獸宗地界，偶宗門弟子巡邏。

為此江陽得謹慎些，現的能將自己暴露。岸之後，江陽辨明方向，掐了訣使「神速法」，以靈力加持自身助益行進速率。

「神速法」練氣修士增益自身法術的標配之一，各宗各派或差異，抵相類。少數精於此者，則由此開發效力更強的術訣。江陽的「神速法」屬於普通一類，只得益於御獸宗傳承底蘊，的「神速法」比宗門的同類術訣略勝一籌。

江陽原本修行賦極高，所學術訣盡皆駕輕就熟。當即使，整如縛清風，行走間輕盈飄逸，瞬息無聲。遠遠看，果幾分塵悠然態勢，那凡俗武者畢生苦練也難以企及的層次，以「仙凡別」，世間主流皆以修行為。

黃梨山就武陽鎮北面。

江陽繞開鎮子，深夜潛行，悄然無聲地趕路。多，登山峰，沒往秀麗高峻的主峰，而越走越偏，竟到了黃梨山西面一處無名山谷。到了一帶，江陽越發謹慎，此處距離御獸宗一處主礦脈——「樊田靈礦」數十里，已屬宗門嚴厲警戒區域。

所幸，江陽一路順暢，未曾遇見巡守弟子。

因為靈礦入口並武陽鎮方向，一帶巡守弟子的數量與頻次，都比靈礦入口的那一方鬆懈許多。無名山谷平平無奇，旁路也會意識忽略，其處山洞，洞口狹窄，一側身得入。洞內也深，只數步區域。

江陽循著記憶找到洞，目標直指洞內一處地面，挖開之後得到一石匣。

石匣原本就由江陽埋，此刻將其取，腦海竟也浮現起當初埋它的一幕，同樣捧著石匣若所思，當初的江陽淡然堅定地埋藏它，今日的江陽卻興緻勃勃地將其啟！

空彷彿一瞬交匯，江陽頓了，釋然而笑，自語：「徐師弟當日所言，居然一語成讖，沒想到還真用此物的一！」

咔、石匣揭開。

匣盛放一枚錐子，長尺許，為六棱方，部尖錐，方棱面刻畫著一繁複法紋，互關聯而神秘難辨，紋路隱隱散發晦暗靈力波動。

江陽輕撫其，能感覺到一股隱藏的鋒銳，——「破禁錐」！

此物法器，需以靈力驅使。「練氣期」修士靈氣淡薄如紗，難以撼動，唯「築基期」修士靈氣如絲如縷，凝若實質，方能駕馭。——當然，也並絕對。

「破禁錐」用如其名，乃為「破除禁制」而作。

而每一枚「破禁錐」能對應起效的禁制也同，眼枚，正專門破除「樊田靈礦」的禁制煉就！看著它，江陽便如再度看見徐師弟，那偏激、絕望如若一支火炬，把自己燃盡誓罷休的頑固少年，往事涌心間。

——

「徐秋平裡通外敵殘殺同門，背逆祖師教誨，徹底違背門規第九戒、第十三戒律與第四十五律，估念其並非首惡，判其逐門牆，罰入礦洞為奴，永得恕！」

「！服！」

「師父，被冤枉的，師父！」

隱脈弟子徐秋平，師從「偃影血獅」呂盛，當日刑罰堂便給江陽留難以釋懷的印象——從義憤，到激烈抗爭，再到「證據確鑿」的絕望與心若死灰，江陽總也無法忘記那般場景。

本以為那會最後一次見到，誰想僅一年後，兩就黃梨山期而遇！

那，江陽接任宗門例行巡守的任務，完成以後以到執事堂領取靈石。而徐秋平則被廢經脈修為，押入「樊田靈礦」為礦奴，終身得解脫。

江陽遇見，徐秋平衣衫襤褸、形容枯槁，若非對方給留的印象深，幾乎完全能辨。

「徐師弟？」

那江陽聲音多驚詫，隱約似也幾分驚喜。

徐秋平則同，枯瘦面頰閃驚駭、慍怒，最後都歸結成咬牙切齒的憤恨：「巡守弟子？！」毫猶豫地發起決死攻擊，當江陽僅「練氣」修為，同階同門卻翹楚。徐秋平原先就比得，更別說那候修為盡廢！

只一招，徐秋平落敗。

復一招，江陽將制住。

「徐師弟，沒想到會此處見到。」江陽語氣慨然地。徐秋平滿臉激憤嘲弄，「呸」地罵：「老子也沒想到么點背，居然會種旮旯山腳遇御獸宗的巡守狗賊！」

江陽默然。

雖然被罵，卻能設身處地理解，並未還口。只等罵了一陣，才問：「記得被罰入「樊田靈礦」，怎麼又到了此處？——怎麼的？」

徐秋平冷笑未答，仍罵：「狗賊，殺便殺，廢那麼多話做什麼？」

江陽自然覺察隱情，但也沒逼迫，略沉默片刻問：「徐師弟，當初裡通外敵背棄宗門、殘殺同脈師弟的惡行，當真所為么？」

徐秋平愣了，似乎沒想到江陽會問及此事。

黑暗礦洞掙扎一年的，早已從最初的激憤轉為淡漠，聞言也只冷笑著嘲諷地：「老子說被冤枉的，敢信么？」

「信。」江陽目光直視，平靜而認真。

徐秋平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的「罪行」，通刑罰堂當眾宣判，乃鐵板釘釘無更改之事，眼居然當著自己的面質疑刑罰堂的裁決？直到此，徐秋平才正眼看向，略作辨認后聲：「「炎狼」的那什麼「江陽」？」

「。」江陽點頭。

徐秋平認真地看了看，嗤笑搖頭：「傢伙——以為誰？信了，事情就會改變？嗤！廢話少說，江陽，漢子就一掌解決了，別讓老子再回礦洞，老子做鬼也惦記的好！」

孰料江陽搖了搖頭，讓開路：「走罷。」

徐秋平皺眉，沒明白的意思。江陽只好再說一遍：「走罷，想哪兒就哪兒。」徐秋平才反應，一躍而起，滿臉驚疑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放走？哈哈，江陽，知知自己做什麼？」

江陽沒再看，只輕聲地：「一經脈被毀、修為全無之，對宗門根本毫無威脅——至於靈礦，又何曾會缺少區區一勞力？」像解釋給徐秋平，也像告訴自己。

另緣由，江陽沒說——其實一年後的今日，當初徐秋平那饒恕罪孽的「確鑿」證據，如今累現破綻與疑點。江陽並未查證到幕後真相，但也覺察徐秋平恐怕蒙受冤屈，心由此充溢著一股鬱氣。越心向宗門，那股鬱氣越發難以釋懷。

直到此刻撞見徐秋平，引發江陽心緒，竟做如此膽妄為的選擇！

「當真放走？」

徐秋平見江陽並像消遣，試探地往幾步。回望看到江陽點頭，徐秋平毫無遲疑轉身便跑，沒片刻停留。江陽果然沒阻攔，任離開，而半辰以後，江陽巡守區域一處顯眼之地發現了對方留的包袱。

包袱以破爛衣裳裹纏，塊頭。

江陽解開，裡面放著一顆錐子，一張獸皮卷，以新鮮血痕書就——「得解脫，全憑此物，今轉與兄，唯兄自處，望永無用也」。翻轉獸皮卷，其另一面繪製著繁瑣路線，細看竟「樊田靈礦」的礦洞路徑，而那錐子經辨認，發現居然一枚「破禁錐」！

至此真相白，徐秋平能從礦洞逃，顯然正依憑兩件東西。

只知到底從何處得到它的，那獸皮卷看起年生日久，面繪製礦洞路徑的手法、痕迹呈現多種風格，似自多之手，也絕非最近完成。

思緒至此回歸現實，江陽眸光閃，感慨機緣巧合、世事無常之餘，也免腹誹原主的迂腐！

原，原主江陽取得兩件東西之後，第一反應居然呈給師尊請罪。只后反應，手兩件東西說清歷，一旦被追問到底，江陽知曉自己會隱瞞，必然據實已告。此之境，江陽沒考慮自己的處境，反倒憂心如此恐怕會將徐秋平牽扯進。

徐師弟之事被勒令許妄言，江陽從師尊的隻言片語，也推測對方乃受了冤屈。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總能為了一被驅逐宗門的「叛徒」，而自毀刑罰堂的威嚴吧？

江陽臉露嘲弄神情，任原主想破腦袋也絕對想到，未的也會因為相似的言辭落入如一轍的境地罷？

好，江陽並非原主！

當即收起「破禁錐」與石匣底部的獸皮卷，江陽迅速原路回返，打算回就開始研究獸皮卷記載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