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急流勇退，來自貪婪慾念的考驗

「師弟，請留步！」

在坊市搜索貨物的弟子忽然被人叫住，交談幾句引到一旁暗處，來人熱情而又神秘地問道，「師弟，你可曾聽過「安利」？」

那弟子搖頭，來人露出毫不意外且帶著幾分「便宜你了」的眼神，開口說道：「既如此，為兄給你講解講解——」

片刻后，那弟子滿眼懷疑，皺眉道：「師兄說笑了，平白無故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好事？」來人頓時不悅，一副「好心沒好報」的氣憤模樣：「哼，我是看跟你投緣，這才與你多說兩句！我們跟著耿龍師兄，那是要做大事業的人，耿龍師兄是誰的親信你知道么？正是「螭龍」宋茂林宋師兄！「蘊靈丹」你知道吧？這般珍貴的寶丹，就是咱們事業運營的主品！——怎麼，咱們弄出這般大事業的場面，就為騙你手上那幾百枚靈石不成？」

那弟子麵皮薄，見說臉露訕然。

有堂堂大長老嫡孫「背書」，他也覺得自己太過小家子氣。來人見此又道：「也不怕告訴你，咱們的事業並非才起步，那個誰誰誰，你認識么？」

那弟子連忙點頭。

來人道：「他是耿龍師兄親近之人，最先享受到好處，投入的一百五十枚靈石回來時直接變成了三百枚！嘖嘖，也是那傢伙氣魄不夠，要換成我，直接投入五百靈石，到期收益豈不是得有一千靈石？有這麼多靈石在手，即便大手大腳揮霍，五六年的修行資源不愁了吧？」

那弟子流露出驚訝且艷羨神情，看向來人問道：「師兄你，豈不是也——」

「嗨，別別提了！」來人滿臉「錯失靈石過億」的遺憾與痛惜，「我只運氣差，慢了一步，首度獲益分紅沒我的份兒！不過不要緊，再有兩個月就是下次分紅，以咱們事業如今紅火的模樣，我起碼能分到這個數！」

那弟子看著來人揮動的一掌，眼中熾熱更甚：「師兄，我若參與，當真能獲益一倍？」

來人笑道：「自然是真的！當然，你來得晚，最近這次分紅跟你沒關係了，你的收益得等到下一次。我們的事業利潤不菲，可也是倚靠大家共同努力運營，畢竟靈石總不能平白變出來不是？」

那弟子頗為信服地點頭，心裡莫名又放心幾分。許久之後，兩人談定，尋個靜處吃茶，那弟子付出靈石，來人則回以規整單據憑條，兩人相視的笑容中都透出對美好未來的期待。

隨著這股暗流，江陽近來越發操勞。

他從未露面，以「信任」之名只與耿龍單線聯絡。可耿龍畢竟未曾見識過大場面，不知後續演變之劇，江陽居於幕后，間接掌控全局，必須時時提醒，從旁策應，遙控眾人隨機應變。

磕磕絆絆三個月，「事業」如火如荼，總算到了收穫的時刻。

至此，江陽的「安利」事業發展到兩百餘人，而他需要予以「分紅」的不過首批十餘人。當一個個儲物袋解開，靈石如雨那般傾瀉在地，累積成堆地擺放在眼前時，哪怕早有預計的江陽也不由深深地吸入一口氣息，心緒有一瞬動搖。

不過，也只一瞬罷了。

江陽分得清形勢與輕重，緩緩吐出那口濁氣，抬眼悄然看向一旁——耿龍此時，儼然陷入幾近痴迷的狀態之中！眼前這一堆靈石足有四五千枚，在攏共套來的靈石中佔據一半分量，但也足以讓耿龍為之失態！

如他一般的御獸宗弟子，每月慣例不到靈石十枚。若肯辛苦些，多多出勤，執行宗門任務，興許能攢夠數十枚，極少數人能一月收穫破百。耿龍顯然不在其中，當數千枚靈石堆在他面前，任他支配時，他自是難抑心緒！

唯一遺憾的是，眼前靈石並非獨屬於他一個人！

驀然間，耿龍心緒平復，目光凝注到江陽身上：「師兄，眼前這些靈石，應該只有一半吧？」江陽點頭，道：「準確地說，還差一百三十枚靈石，才到總數的一半。」

耿龍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試探地道：「師兄弟們為了事業整整忙碌數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師兄，咱們是否犒勞一二呢？」

江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語氣自然地笑著說：「原也該如此，可咱們做事業，應當恪守規則，既然定下收益就不可隨意更改，否則遺禍無窮！——再說了，別看如今留存的靈石多，那也是為了下一次分紅托底。咱們的事業正是紅火，師弟總不想分完這次，就直接散夥吧？」

耿龍清醒了些。

他回想了一下這一季踴躍參與的同門，粗略一估，若立時分紅的話，把「白龍」師兄的寶丹搭上不過堪堪維繫。自己辛苦這麼久，眼瞅著接下來將迎來更恢宏的局面，哪裡肯就此半途而廢？

重新清點了數量，收好靈石，耿龍離開前忽然開口：「師兄，我看咱們也別拘泥於派系差別，大家都是御獸宗同門，同心合力一塊兒做事業不好么？畢竟，靈石是真實不虛的啊，師兄以為呢？」

江陽笑呵呵地點頭：「是我狹隘了，師弟說得對，放手施為便是！」

耿龍露出了笑容，滿意而去。

是夜，江陽以萬分謹慎的姿態離開坊市，他再三確信未曾被追蹤行跡之後，方才褪去偽飾，悄然返回小渡村。

關上房門，江陽按著懷中儲物袋，回想數月辛苦感慨不已。袋中有靈石五千三百一十七枚，江陽記得清楚，若按照這一季的發展態勢，下一季光是留存在手的靈石數量，恐怕都能達到近萬！那是一個能讓尋常修士不顧一切的數字，然而江陽卻早已篤定注意——就此抽身罷手！

「白龍」師兄也將消失，永遠也不會再出現！

其實，以御獸宗弟子數量而定，「安利」事業下一季，才是真正的「豐收季節」。江陽選擇此時罷手，乃是因為現在脫身最為安穩。下一季雖是「豐收季節」，可鬧到那般地步，哪怕再如何強調隱秘，恐怕也會傳入宗門宿老耳中。

屆時如果有心調查，江陽將無所遁形！

當然，另一個重要緣由，也來自「事業」本身。「事業」瞞下不瞞上，耿龍操持數月，哪怕向來以江陽為首，他也隱隱能窺見真諦。身為御獸宗弟子，如此行徑本該揭發，只是擺在眼前的靈石實在太多了，多到足以蒙蔽他的雙眼與理智！

貪婪，是江陽藉以利用攫取靈石的關鍵。

然而今日，貪婪也開始反作用到他的身上——耿龍儼然已有不滿足與安分的態勢！

當他冷靜之後回想，江陽發現，自己看似仍有餘地，實際上今次卻是最後退路。心中貪婪慾念也在考驗著他自己，若江陽不能看穿，那麼他也將落入貪婪的激流漩渦被無情吞噬！

「呼~」江陽抹了抹臉上冷汗，隱隱后怕地念道，「還好足夠清醒，引以為鑒啊，引以為鑒！」

再看數目眾多、靈氣逼人的靈石，江陽已不復此前激動，為了這些傢伙，自己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方才得逞！其中「蘊靈丹」帶來的第一印象，讓耿龍先入為主地認可他「白龍師兄」的身份，才是算計得以進行的關鍵，後續勾起貪慾只是手段。

「說到底，自己得承常師弟一個大人情！」

江陽感慨，眼中神光熠熠，「有了這筆靈石，自己總算可以把「御靈系統」啟用起來！」當即也不再猶豫，徑直雙手持握，將靈石兌換入系統之中，僅留下不足百枚作為其他用處儲備起來。當然，那枚「蘊靈丹」同樣存留在手。

通過首度與系統交互，江陽覺察到系統兌換靈石的局限。

首先，系統看似存於江陽意識空間，實則它只是在空間為江陽開了一扇門戶。簡而言之，「御靈系統」並不存在於當世。它必須通過江陽作為媒介，方能與當世靈物交互，吸納攫取。而江陽也發現，自己作為媒介吸納靈物用所上限。

江陽倒不覺得奇怪，否則他直接雙手按住大地，那豈不是「御靈系統」直接可以將整片地脈盡數吞噬？

顯然，那全然超出「御靈系統」上限。

至於極限在何處，江陽目前不得而知，不過通過查閱，他也知曉自己作為媒介並非唯一的兌換途徑。在「御靈」分區中，可以用靈石換得一個法陣，又在「器造」分區兌換對應材料，即可在現世繪製出奇異之陣，通過該法陣也能做到兌換。

法陣威能，與主持者修為、陣法造詣乃至繪陣材料都息息相關。

江陽沉吟之下，先行兌出法陣，一瞬異樣感悟之後，他就像回想起曾經記憶那般，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古老陣法的詳盡知識。江陽粗略瀏覽，面露異色，自語道：「好複雜的陣法，怎麼感覺自己若能弄懂陣法奧妙，無需修行他法，也能窺見大道？」

可惜，那記憶並未傳授至理。

江陽即便通熟，也只能做到「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步。

搖了搖頭，他不再理會，而是想也未想先自兌換出「衍獸丹」。近來胖頭魚成長迅速，「衍獸丹」早已告罄。接下來江陽的重心，將放在為胖頭魚青靈的首度「啟靈儀式」上，只有它真正蛻變為異獸，江陽才能更方便地繼續接下來的謀划，直至掙脫如今的困境！

他可沒忘記自己最初盯上的目標——御獸宗靈石礦脈！

胖頭魚青靈若能蛻變成功，那麼它將會成為江陽依仗的一張不為人知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