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壽郎與小芭內
冬天，一聲聲婦女生產的呻吟聲響徹煉獄家的庭院。
「啊！」
「啊啊！」
「好痛...」
「怎麼會這麼痛……」
玉璃來這個世界已經六年了，就在去年她的母親確診懷孕，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個孩子肯定是千壽郎，而瑠火也會因為生產而氣血兩虧，導致不久於人世。
玉璃私心裡並不願意千壽郎出生，他出生就意味著瑠火的死去。
四歲的她已經有自己的房間了，屋內的火光將她的臉照得通紅，她身上蓋著一條厚厚的毯子，獃獃的望著院中的紅梅。
她喜歡梅花，這是最近才種上去的，但是已經開花了，她喜歡梅花在雪中的堅毅不屈，相對的，她不喜歡櫻花，玉璃認為櫻花太過柔弱，就像是需要保護的菟絲花。
玉璃看著滿院的梅花靜默著，想了想，猶豫了一下，玉璃還是嘆了口氣，緩緩的起身，她拿了一件白色貂毛披肩就向瑠火的屋子走去。
她怕冷，但她喜歡雪，她喜歡雪的純凈潔白，也是雪，才使煉獄瑠火收養了她，踏在雪地上，腳像是一塊冰塊一樣，很冰很涼。
玉璃搖了搖頭，表示很無奈，這具身體是真的怕冷，春夏秋冬都要披著厚厚的披肩，這些年也不是沒有醫師來看過，可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再後來，玉璃也就放棄了，隨天意吧，畢竟老天決定的事，她也不能改變。
遠遠的她就看到煉獄槙壽郎和煉獄杏壽郎在屋外焦急的等待。
兩人也看到了玉璃的到來，同一時間不認同的蹙眉，同時說道:「玉璃，快回去，外面太冷了。」
玉璃哭笑不得，這父子兩人真是神同步，她拒絕了他們的要求，說道:「母親生產如此大事，我肯定是要過來，絕不能一人獨自在屋中。」
「可是你的身體...」杏壽郎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可別忘了我只是怕冷，身體沒問題。」儘管從腳開始向上都跟冰塊一樣了。
杏壽郎見玉璃來了，心情中的陰霾也驅散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玉璃從小跟著他們生活，性格表面上看是挺開朗，但是熟悉她的人都能發現她內心比誰都冷漠。
久而久之，煉獄杏壽郎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他能感受到玉璃對他們的真心，其他無所謂了。
「嗚...！」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屋內瑠火的呻吟聲漸漸弱下。
還沒等門外的三人高興，屋內的醫師就滿面愁容的走出，看著醫生的表情煉獄杏壽郎和煉獄槙壽郎察覺到不對連忙問:
「大夫，怎麼樣了？是我的妻子和孩子出什麼事了嗎？」
醫師嘆了口氣，說道:「您的兒子很健康。」
還沒有等煉獄槙壽郎鬆口氣，醫師口風一轉，「只是您的夫人怕是不好了。」
「什麼？！」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直逼煉獄槙壽郎。
煉獄杏壽郎也是一臉沉重，儘管玉璃已經知曉一切，但是等醫師親自說出時心臟還是頓頓的痛。
「令夫人因為生產損失了大量氣血，恐怕沒幾年可活，接下來的時間恐怕也只能在床上度日。」醫師搖了搖頭，轉身回去了。.
煉獄槙壽郎不住的後退幾步，「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聽著煉獄槙壽郎一個人在那兒喃喃自語，杏壽郎想安慰一下父親，只是手還沒碰到他就被撞開。
杏壽郎將手臂收回，靜靜的看著父親發泄情緒。
他轉過頭，偏身看著玉璃，玉離低著頭，他不知道玉璃明不明白沒幾年可活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看到了玉璃眼中晶瑩的淚珠。
他仰望著天空，強忍著沒流淚。
最後他還是主動開口說道:「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母親和弟弟吧。」
聽到他這樣說，煉獄槙壽郎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三人一起進去了。
躺在榻上的瑠火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可言，一旁躺著的孩子倒是哭聲響亮。
只是這時煉獄槙壽郎已經沒空管孩子了，一個箭步衝到瑠火面前抓住她的手。
感受到手掌的溫度，瑠火慢慢轉醒，感受到屋內三人的情緒不對，還有自己身體的虛弱，她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她溫柔的笑笑，「瞧你們一個個的，跟什麼似的，來，過來看看你們的弟弟。」
杏壽郎和玉璃仔細打量著這個弟弟，還是和杏壽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個小貓頭鷹的樣子。
「槙壽郎，看我們的孩子，多可愛啊，真像你啊，我給他取名千壽郎，煉獄千壽郎。」
「好...好。」槙壽郎的聲音帶著微微顫抖。
「行了，我知道我活不了幾年了，可別在我只能活著的這幾年愁眉苦臉的。」
煉獄槙壽郎驚訝的抬起頭:「瑠火你怎麼知道？」
難道是醫師告訴她的？
「我自己的身體情況我還不清楚嗎，你們先走吧，讓我一個人休息會兒。」瑠火一個人用語言把他們三個人全送了出去。
等到三人出去，瑠火一個人早已淚流滿面，她何嘗不想多陪自己的丈夫孩子幾年，現在看來是不能了。
旁邊躺著的千壽郎好奇的轉著自己一雙大大的眼睛，不明白母親為什麼哭。
四年後
千壽郎與杏壽郎跟著槙壽郎在樹下練習呼吸法，斑駁的樹影打在他們的臉上，一顆顆晶瑩的汗珠從臉上滴落。
玉璃扶著瑠火坐在緣側上，靜靜的看著他們三人在練習。
瑠火臉上流露著滿足的笑，她的臉色卻越發蒼白，手緊緊握住玉璃。
玉璃心領神會，扶著母親回了房間，「母親，您先休息，我讓紗織去千代婆婆家取東西。」
「好。」瑠火慈愛的看著玉璃的背影漸漸走遠。
「咳，咳咳咳，咳...」近幾年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她知道她活不了多久，她只希望一能多看幾眼她的孩子們。
玉璃...杏壽郎……千壽郎...還有槙壽郎……想著想著她的眼角不自覺落下一滴淚。
一天午後
槙壽郎出去做任務了，據說東南方向的一個村子里總是有人失蹤，根本摸不清是什麼套路。
杏壽郎，千壽郎，玉璃和瑠火幾人圍在瑠火的房間聊天。
瑠火問杏壽郎:「杏壽郎，你知道你為什麼生下來比別人強大嗎？」
杏壽郎搖了搖頭，他沒想過。
「是為了保護弱小。」
「幫助弱者，是強者天生的職責。」
「是你必須負起的職責，堅守一生的使命。」
「絕不能忘記這一點。」
瑠火的語氣舒緩，聽起來很舒服。
「是，母親，我明白了。」
瑠火眼中透出一絲滿意，她對於杏壽郎這個聰明的兒子向來是喜歡的。
午後的微風很溫暖，如同暖陽在他們身上，玉璃一如既往的披著披肩，靜靜的聽著瑠火講話，畢竟講一句少一句。
一時間，沒有人講話，大家都在享受僅有的美好時光，千壽郎歪著腦袋靜靜的看著窗外。
「唔姆，怎麼這麼安靜。」一道爽朗的聲音傳來，是煉獄槙壽郎。
瑠火擔憂的問道:「怎麼樣了？」
「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一個小鬼，看見我就跑了，我追上去把他殺了，但是我途中遇到一個半人半蛇的蛇鬼。」
「蛇鬼?」
槙壽郎點點頭，「對，那隻蛇鬼不是很好對付，很難纏。」
「父親，您沒受傷吧？」這是玉璃問的。
槙壽郎又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沒事，可是我在那個蛇鬼的手中救下一個孩子，他的嘴纏著繃帶，脖子上還有一條蛇。」
「這個孩子怎麼樣了？」瑠火問道。
「他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我把蛇鬼斬殺后，將他救出，並且看出他對鬼極度的仇恨，我認為他是個殺鬼的奇才，就把他引薦給了主公。」
瑠火聽了贊同的點點頭:「的確，這樣的孩子殺鬼更有決心。」
「對了，那個孩子叫做伊黑小芭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