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平靜的早晨

林寧猛然從沙發上驚醒，身上的汗水像是保鮮膜一樣緊緊包裹著他。

噁心，黏稠，像是個獨立的活體生物。

他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長舒了一口氣，但嘴裡都是酒精的味道，讓他噁心得想吐。

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看模樣像是快到中午了，得給公司請個假。

他拿起身旁的手機，沒電。

林寧閉上了眼睛，慢慢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很疼，像是被劈開后又縫在了一起，而且手術手法很粗糙。

這個周末他到底是怎麼過得？

林寧掀開了自己身上的白色毯子，努力回憶起來。

周六，和時疏影小姐相親，很成功，看了電影，逛了逛街。

周日，和時疏影吃了晚飯，很愉快。

今早頭痛可能是因為酒喝多了吧，宿醉。

他已經記不清約會的具體細節。

林寧感覺自己的回憶像是蒙上了一層毛玻璃，怎麼看都看不清楚。

喝酒還是太誤事了。

「頭還疼嗎？」

一雙溫柔的手掌忽然搭在了林寧的肩膀上，輕輕揉捏了幾下后握住了他的手。

白皙的手指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像是某種清爽的果實。

林寧頓時感覺自己身上的酸澀都不見了。

「疏影……」他抬起頭，時疏影正微笑著看著自己，彷彿已經等他醒來很久了。

她今天的打扮很是休閑，隨意扣著的白色襯衫下，露出了緊緻平坦小腹上的可愛肚臍，而下身則是看起來活力十足的牛仔短褲，包裹著渾圓緊緻的大腿曲線。

原本盤起來的長發也被紮成了馬尾，垂在腰后。髮絲在早晨的陽光照射下閃爍著刺眼的金色。

「咱們昨天……」

林寧看著桌上的幾個歪斜的酒瓶，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酒後亂性不可怕，可怕的是斷片了，過程結果什麼都不記得。

多珍貴的回憶啊，就這樣消散在酒精的麻醉作用里。

「咱們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哦。」時疏影捏了捏他的耳垂，然後摟住了他的脖子，輕輕吹了口氣，「不過我給你做了早飯，親·愛·的。」

這種戀愛動漫里的場景居然真的會發生。

林寧受寵若驚的側過臉，時疏影卻輕笑著鬆開了手，「那我就先回去了，記得洗個澡，臭死了！」

的確，才認識第三天，進度太快也不好。

一段穩定的感情要控制住激情，不能太過分，也不能完全沒有。

細水長流嘛。

送走了時疏影后，林寧拿起了桌上沒電的手機走回了自己卧室。

今天還得給老闆請個假，多少算個交代。

手機屏幕剛亮，幾條消息就爭先恐後地彈了出來。

有老闆的，同事的，爸媽的，還有各種震驚體新聞。

「得州電鋸殺人狂模仿作案者疑為亞裔男性……」

「緯山城下水道碎屍堆身份已經確定……」

「紐西蘭邪教徒挖眼案……」

這都是什麼鬼？新聞編輯集體發癲了？為了點擊量也不能這樣編吧。

自媒體的下限真是越來越低了。

林寧跟老闆發完消息，拿著毛巾走進了浴室里。

他輕輕哼起了歌，生活正在走向正軌，有了時疏影，自己總算能跳脫出相親陷阱了。

不用天天去見那些怪女人，不用互相折磨。

而且老爸老媽那邊不會催自己了，說不定還能領點戀愛補助。

這種好女人可得好好把握。

林寧擰開了水龍頭，閉上了眼睛仔細感受著溫熱的水流。

沒什麼能比洗熱水澡更令人放鬆的了，除了疏影的按摩。

而且今天的水質似乎格外的好，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一樣順滑，無比貼合他的皮膚，看來污染治理的確有成效，地下水都能洗出高級溫泉的感覺。

但門鈴突然響了，打斷了他愜意的淋浴。

推銷的又來了，不是說了不買他們家的車險了嗎？

林寧不耐煩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一堆黑色的髮絲正纏著自己的身體，在這些髮絲中還有著一顆顆圓潤的紅瞳眼球，正好奇地看著他，還一眨一眨的，像是星空中的繁星閃爍。

「救……」他剛張開嘴，無孔不入的髮絲便飛速地竄進了口腔里，還有半顆眼球。

林寧只好咬住頭髮，不讓它鑽進胃裡，他想要拔腿離開，但髮絲已經纏得相當之緊，從蓮蓬頭到下水道，到處都是這些詭異髮絲的蹤跡。

門鈴聲似乎按得更急了，甚至還有喊話的聲音，但林寧的耳朵已經被無數髮絲堵上，聽不清具體的內容。

他伸出尚能活動幾分的胳膊，先關上了水龍頭，然後拿起一旁的剃鬚刀，用刀片劃開大片髮絲，心驚肉跳地扯著頭髮跑出了浴室。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濡鬼？

好在浴室離大門只有一個客廳的距離，林寧也來不及穿衣服了，一把拉開了門。

得救了！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十幾名荷槍實彈的警察似乎等他很久了，黑洞洞的槍口讓林寧立即舉起手，停住了奔跑的步伐。

不過這安全檢查屬實沒有必要。

林寧現在根本是一絲不掛的赤子之身，他低頭看去，根本就沒有頭髮和眼球的蹤跡，八成是自己喝蒙了，產生了幻覺。

「你衣服呢？」警察似乎更加警惕了。

這種典型的變態行為，林寧都覺得自己非常難堪。

「沒穿，但我真的是良民！」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說了這句。

畢竟林寧這輩子就沒跟警察說過話。

而且他就一個普通人，至於這麼大陣仗嗎？

還有人舉著取證相機轉著圈拍照。

確認了林寧身上沒有危險因素后，一名清秀的女警才遞給他一條毯子，讓他重新找回些許尊嚴。

「你剛才喊什麼？救命嗎？」女警的臉色依舊緊張。

「沒什麼，我昨天酒喝多了，有點蒙。」林寧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膛，哪裡有什麼頭髮和眼珠，都是幻覺罷了。

這是個正常的世界，怎麼會有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這是搜查令。」女警亮出了一張紙，幾名警察頓時舉起槍，緊張地走進了林寧的公寓里。

「林寧，我們懷疑你跟恐怖分子有聯繫，跟我們回警局，好好說說你這幾天都幹了什麼。」一對閃亮的玫瑰金手鐲銬在了林寧的手臂上。

「恐怖分子？警察姐姐，您肯定弄錯了，我就一宅男，你看我房間里，還有初音壁紙呢，哪家恐怖分子貼這個。」林寧有點想笑，這肯定是個誤會。

「本·**也看動漫，這不巧了嗎？」女警揮了揮手，頓時有兩人架起了林寧的胳膊。

林寧只好配合著他們。

反正自己是清白的，審就審吧，正好請假也有個正當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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