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雨夜
a市,深夜,暴雨。
一輛深黑色的邁巴赫在盤山公路上疾馳而過。
車內,凌予崢雙腿交疊坐在後排座椅上,深邃的眸子里隱隱透露出一絲疲憊,一身剪裁合體的深黑色高定款西裝,合身筆挺,恰到好處的凸顯出他健壯的身材,一張如刀削斧鑿般的側臉給他添了一抹凌厲,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輕扣著,指節根根分明。
一個月前,凌予崢的父親,凌氏董事長凌天祥突發意外身亡,在法國分公司拓展業務的凌予崢被緊急召回,坐鎮總公司。
凌氏內部本就有些老東西不安分,這一個月他不光要處理公司事務,安撫高層,還要抽出時間來應付蠢蠢欲動的家族旁支。
饒是爺爺和父親從小就把他當接班人來培養,但是偶爾停下來,還是會覺得內心有一股莫名的空虛感。
但是作為凌家現任掌權人,他深知他不能倒下,他也不可以倒下!
突然,一個黑影從路邊竄了出來,攔在路中央。
與此同時,一聲尖利的急剎車聲刺破了原本寧靜的雨夜。
「小姐,你沒事吧?」
說話的是凌予崢的助理陳嘉南,雖然他跟著凌予崢也算是見過了大風大浪,但是在看清沈惟卿現在的樣子時,還是震驚的張大了嘴。
她身穿一條長至腳踝的連衣裙,此刻已經被雨水全部淋濕,混合著泥水和血水,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手上緊緊握著一把水果刀,渾身上下多處傷口正在往外滲著血,一頭黑色長發被雨水打濕后粘在臉上,卻還是依稀能看到她此刻慘白的臉色······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她嘴唇有些抑制不住的發抖,以至於咬字不穩,每個字,幾乎都是從喉嚨里逼出來的。
藥性越來越嚴重,她漸漸堅持不住,無力的滑倒在地上。
沈惟卿咬著牙,狠狠地咬著,又用刀在手心劃了一條口子,讓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
「少爺······」
陳嘉南回頭請示後座的男人,目光裡帶著一些不忍,她也有個妹妹,跟這個女孩差不多年紀。
凌予崢優雅的跨步下車,筆挺的站立,居高臨下的看了看,趴在地上渾身是血的沈惟卿,沈惟卿艱難的挪動著身體,伸手扯住了男人的褲腿,強撐著抬起頭。
「救······救救我······」
說完,又無力的趴了下去。
在看到她抬起頭的瞬間,凌予崢呼吸一滯,猛的蹲下去,捏起沈惟卿的下巴,撥開她的臉上粘著的頭髮,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眸子里突然閃現出一絲光芒,整個人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原地愣了好久。
過了一會,他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眼前這個小姑娘的眉眼像極了她,可是眼神更清亮,而且身型也比她要單薄得多。
是啊,她有著世界上最自由的靈魂,又怎麼會甘心困於他身邊呢!
沈惟卿只覺得渾身燥熱,又禁不住的打著寒顫,雙眼迷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能像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住凌予崢的褲腿。
她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
沈惟卿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居然會給自己下藥,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剛剛要不是她態度剛烈,以死相搏逃了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沈惟卿的意識越來越薄弱,在她拿起刀準備再次往手上划的時候,突然襲來一陣鈍痛,凌予崢擒住她的手腕微微施力,水果刀就脫手掉了下去。
下一秒,沈惟卿身體一輕,整個人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凌予崢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打電話叫江照過來!」
凌予崢抱著她上車的同時,對前排跟著上車的陳嘉南說道,語氣依舊是冷冷的。
「是,少爺!」
路上,凌予崢微微皺起眉頭,因為她發現懷裡的人好像不止外傷這麼簡單!
沈惟卿渾身滾燙,雖然水果刀被丟掉了,她還是緊緊的握著拳,按著手心的傷口,讓自己保持清醒,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疼,她一直止不住的發抖。
在凌予崢的授意下,陳嘉南把車開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
「江醫生已經過來了,在裡面等,二樓的客房已經收拾出來了。」
他們一下車,汪媽就迎了過來,在看到凌予崢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孩時,也嚇了一跳。
陳嘉南很細心,在給江照打完電話之後又通知了汪媽。
凌予崢朝汪媽點了點頭,抱著沈惟卿朝屋內走去,汪媽是凌家的老人,從小看著他長大,所以他自己搬出來住之後,凌老爺子把汪媽派過來繼續照顧他。
屋內,除了江照之外,還有一個女助手,兩人在看到沈惟卿傷口的同時,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把人交給江照,凌予崢對著他耳語了幾句,就從客房退了出來。
他有輕微潔癖,沈惟卿剛剛流了很多血,他的身上也染上了很多大塊的血跡,可是剛剛沈惟卿在昏迷之前緊緊拽住他的襯衫,他沒法推開,並且······他好像也沒有那麼的想要推開·······
a市第一外科聖手名不虛傳,凌予崢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江照已經坐在客廳等他了。
「真他媽的是禽獸!」
他剛剛坐下,江照就忍不住義憤填膺的說了起來。
「你猜的沒錯,藥性極強,只需要一點點,就能讓人喪失理智,她很堅強,想到用這種近乎殘酷的方法讓自己保持清醒。」江照繼續說著。
「她的手上有很多條傷口,我剛剛給她做了縫合,有一條特別深的,再偏半寸,就是動脈。」
本以為做了這麼多年醫生的他已經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可是剛剛看到那個小姑娘滿身傷口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
在旁邊聽著的陳嘉南,也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她看起來還是個學生呀,什麼仇什麼怨!
「現在情況怎麼樣?」
凌予崢抬頭看了看緊閉的客房門,相比於另外義憤填膺兩個人,凌予崢看起來要冷靜很多,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內心並不平靜。
「我給她注射了解藥,汪媽她們還在房間,給她做進一步檢查,我不太方便,就先出來了。」
雖然江照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時間誰都沒有再開口,房間陷入沉寂。
咔嚓——
又過了一會兒,樓上傳來門把手扭動的聲音。
三人齊齊抬頭望去,只見汪媽和江照的女助手一起走了出來,汪媽的手上,還拿著那條帶血的碎花長裙。
「萬幸,沒有其他傷痕,她很堅強。」
女助理對客廳里的人說道,同是作為女人的她,聲音里也是掩飾不住的氣憤。
此言一出,大家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凌予崢也感覺身體里有塊他不自覺繃緊的地方,慢慢放鬆了下來。
與此同時,趙家別墅。
「廢物!」
趙雅玲斜眼看著低頭坐在斜對面沙發上的男人,狠狠的將自己手上的紅酒杯砸在地上,喘著粗氣,眉目間儘是狠戾。
「媽,怎麼辦啊,我不要嫁給那個傻子。」
趙萌萌紅著眼眶,委屈的對趙雅玲說道。
「放心,媽媽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趙雅芝看著泣不成聲的女兒,瞬間溫柔了下來,心疼的摟著她安慰。
她趙家雖不是什麼頂級豪門,但在a市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可近些年趙老爺子去世,張從山投資不當,再加上同行打壓,業務越來越少,眼看著公司就快要撐不下去。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a市三大家族之一的容家,對他們伸出了援手,開出的條件是,必須要趙家的女兒,做他們的兒媳婦。
可a市人盡皆知,容家少爺小時候意外受了刺激,雖然已經三十歲,但是仍然只有7歲小孩的智商。
雖然趙家如今落難,可趙萌萌也是她趙雅玲捧在手心裡寵大的掌上明珠,怎麼捨得讓她受這份委屈。
剛好這個時候,沈念慈生病急需手術,沈惟卿走投無路來找張從山,她便指使張從山用沈惟卿去替代趙萌萌,可是沒想到,居然還是讓那個小賤人跑了。
「要不,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卿卿她畢竟······」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從山弱弱的開口,畢竟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雖然自私,但也不全無人性。
話剛出口,卻被趙雅玲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心虛的低下了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要忘了,你是為什麼坐到今天趙氏總裁的位置!」
趙雅玲想到沈惟卿母女,忍不住一臉厭惡。
隨後,似乎是想到什麼,她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小賤人可以逃,躺在病床上等著做手術的老賤人,可是熬不起了,總有她跑回來求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