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居高齊歿 陸一鳴險
勝負已分,寧佐臣便自神靈體內脫出,勉強將這金甲神靈化作土砂收歸腹中,看了韓煙籮一眼,隨即雙目微闔,淡然道:「你輸了。」見她體無寸縷,又自袖中掏出一個儲物袋,略略一翻,尋得一件素白紗衣,擲了過去,而後悄然飄落。這儲物袋正是自韓煙籮手中而奪。
而此時那小五閉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寧佐臣細細分辨不由莞爾,這小姑娘卻是嘮叨著:「我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就是沒有。」口中說著,還閉上雙眼,兩手平抬,倒真如盲人行走一般。
不知她究竟有何神通,令人詫異的一幕呈現在眾人眼前:她雙手真就透過光環阻隔,伸了出去。她臉上一喜,就睜開眼睛,隨即往那光環一撞,就透了出去。她這『看不見就是沒有』還真得破掉了畫地為牢之術。
寧佐臣此刻法力幾近枯竭,無意於她糾纏,抬手一招,將那土黃光環收歸手中,轉而一擲,就輕輕將這女孩撞回傳送祭台之處。
這時韓煙籮已然掩好衣衫,收了那片水氣,而後手牽仙兒,看了寧佐臣一眼,隨後就步入星門之中。如今高下既已分曉,其人又似手下留情,自然不會在此刻再行發難。
寧佐臣看了看天空那座八角陣台,靜靜等候陸一鳴破陣歸來。
忽而,一聲雷鳴轟隆響起,諸人抬頭一望,但見那高空中的八角陣台突然現出道道裂紋。
高台上端作舉旗的居高齊長嘆一聲,而後長身站起。不過這高台本已碎裂,如何經得起振動。他這一站,腳下八角陣台頓時化作團團塵煙,隨風而散,三陽一氣陣已然不復存在。
而當空中煙氣徹底消散,便有一面目脫略,嘴角勾笑的年輕道人顯露出來。
這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擊破三陽一氣陣的陸一鳴。他在這陣法中大得便宜,修為又更上一樓。
顧名思義,這三陽一氣陣實乃太陽,少陽,陽明三大陽脈所凝生的法力成就純陽之氣而布。
而不巧的是陸一鳴少陽之氣已是陽氣之極。他入得陣法之中,反倒如魚得水一般,不過片刻之間,就脫開控制,隨心所yù,為所yù為。
居高齊幾次轉換陣法,皆被他一一化解,甚至這陣法的虛實反被他一雙靈目觀了個通透。
陸一鳴本yù破陣而出。不過他卻靈光一現,醒悟起來,這乃是天大的機緣。
這陣法乃是以居高齊苦心修持自身三陽靈脈而出,凝作純陽之氣。
此時若能將這股純陽靈氣搶走,再將其打磨一番,化作少陽之氣,平白節省許多時間。
他這一念生出,再也平息不住心中澎湃喜悅,略略思量一陣,就自盤坐陣中,運轉少陽之氣,與這陣法爭奪純陽一氣。
他卻不管這純陽之氣,乃是這居高齊苦心修鍊所出。若失此氣,修為定然大退,甚至道基破損,xìng命無存也不是沒有可能。
總算居高齊還有幾分門道,覺查情況不妙,立時就要收了陣法。卻怎奈何,陸一鳴已然知曉陣法變化轉折之要,一時半刻之間,這陣法卻脫離控制,想要散去一時也不可得。
不過還好陸一鳴只汲取了不到五成,道種就有些承受不起,運轉有些獃滯不靈,於是才洒然起身,胸中五氣一升,便凝出一道雷霆,穿過陣法直劈高台,破陣而出。
居高齊此時突然出聲:「莫絡,純陽觀弟子由你統領。」說完,但見他臉上突然露出幾分老人斑,然後整個人漸漸衰老,最後居然一副彎腰駝背,毛髮皆禿的腐朽愚老之樣。他修持三陽功,乃是一身jīng氣所化而出,最終導致身體老朽,滿面蒼顏,如今純陽一氣一失,自是無可支撐下去。
他顫顫巍巍將若陽劍插入劍匣之中,似是囈語般含糊的說道:「若陽,若陽。」隨後身子一歪,掉落天坑真水之中。唯有這柄若陽劍,穩穩鎖於劍匣之中。
純陽四子之中,居高齊自此除名,隕身於此。
那純陽弟子見狀,悲憤不已,各自悲慨莫名,就要衝向仍站立空中的陸一鳴。
冷不防那莫珞見狀,立時大吼一聲:「都給我停手。」
這莫絡倒大有決斷當下出聲言道:「我純陽觀退出此次爭鬥,各位道友自便。」他抬頭看了看陸一鳴,似要將其模樣烙在心底,隨後撿起居高齊遺留寶劍,退回自家祭台。
而今之局,**純陽兩宗已然被天雲木神棲霞三宗斥開,若是再起爭執,恐怕他們這一行十幾人,都要重蹈韓奼居高齊兩人覆轍。既然形勢不利,再者天坑也不能多待,若是在生起事來,殊為不妙,莫珞略略安撫一眾師弟,便各自抽身入得天府中樞而去。只是任是何人,也沒有看到在他轉身之時,面上露出的一絲詭笑。
陸一鳴見得純陽觀也去,頓時開口道:「所有無關之人,速速入得天府中樞,此間事,由不得你們旁觀。」這其餘祭台之上眾人聞言,只得壓下心頭好奇之心,紛紛投入星門之中,轉眼之後,這天坑之上就僅剩木神天雲棲霞三派弟子。
陸一鳴嘿然一笑:「他們既然去了,咱們也別羅嗦了,三人一起見個高下便是,也省的一對一浪費時rì,要不然於子升到時舍下我等,自己獨自取寶,那就多有不妙了。」
申時行聞言哈哈一笑:「趙道友果然爽利,這般就是。」
鍾神秀劍眉一挑,手中劍丸頓時清鳴不斷,似乎隨時就要脫手而出。
申時行一見,手中火煞刀一提,便有道道火焰自刀口中翻卷而出。他哈哈一笑后,大刀便橫空一斬,將鍾陸兩人齊齊籠罩其內。
鍾神秀周身青光一晃,手中劍丸頓時一晃,便化作青sè短劍,在其頭頂不住旋轉,每轉一圈便分出一柄小劍。不過轉眼之間,就有一十二柄小劍當空遊走。他驀然開聲:「天劍之輪。」
但見那十二柄小劍突然一停,化作輪台轉動起來。而後兩柄小劍各自其中分出,一阻擋火煞刀光,一襲陸一鳴項上人頭。
陸一鳴手中天都一擎,便噴出道道流光在其身前流轉不休,將那火煞刀光,遮斂而去。
而隨後那流光驀爾一凝,便化作一柄柄寶劍虛影。這寶劍虛影長短、大小、形制、sè彩、樣式皆不相同,各含沖霄劍意,吞吐著各sè劍光。他洒然一揮衣袖,但見這片寶劍虛影頓時嗚嗚作響,隨即拖曳劍光,鋪天蓋地向兩人襲去。
鍾神秀一見,眼神一銳,飛劍去勢不減反增,頓時扎入這無窮虛影之中。但聽叮叮叮叮叮,響了五下,這飛劍才收回天劍輪中。這五聲響過,自有五道虛影被其破去。
不過其天劍輪即已使出,哪能停休,隨後便又有一道劍光扎入其中破掉五道虛影而後重歸劍輪。前後不過片刻間,便有將近百道劍光被他破去。
顯然他也不太好過,那申時行此刻卻祭出一道玉屏立於身前,不但將陸一鳴襲來的寶劍虛影遮擋盡去,就連種神秀劍輪之法,也無法破開繞過。申時行則悠然立於屏風之後,手中長刀發出火紅煞火,不侵襲鍾神秀護體的天青之光。
陸一鳴見狀,嘿笑一聲,遂把那寶劍虛影全然沖向鍾神秀,與申時行一同壓制鐘神秀。
一時間,鍾神秀被這兩人壓得抬不起頭來,左突右避,就連頭頂劍輪,運轉間隙也愈加增大,竟有落敗之象。此時三人邊斗邊行,已脫開天坑範圍,來到天坑周邊一處原野之上。
鍾神秀忽然哼一聲,隨後頭頂小劍頓時一合,收歸成三柄,一直衝長空而去,一透大地而入,中間一柄鑽入他額頭之間,化作一道劍行傷疤,熠熠生輝。
而後他臉sè一沉,便凝重嚴肅起來,一股凜然的劍意便自其身上透出。
陸一鳴申時行兩人不約而同各自休手,看他要使何等妙法。鍾神秀這門神通叫做三元劍,三柄飛劍一入蒼天一指大地,中間一柄附身,正和天地人三才。
但見他身形一晃,整個人似乎已然化作一柄無堅不摧的長劍,隨後一動,便消失無影。待再現之時,其人已然夾挾無上劍意,直撞申時行護身玉屏。只聽一聲乒乓之聲,那玉屏就被他這一撞,擊成粉碎。
申時行眼中閃過一絲可惜,而後抬手拿出一個火爐。此爐虛空一晃,便化作七八丈高。申時行一個縱身,便將這火爐踩在腳下,不待鍾神秀撞來,便沉聲一喝:「天地洪爐。」但見這火爐突火光,將方圓一里悉數籠於其內,處處紅焰翻卷,火氣騰騰,似要將這片天地都燒作火焰煉獄一般。
鍾神秀面上一詫,這火爐是一件靈寶,喚作焚天爐。乃天雲重寶,想不到居然會在申時行手中,看來天雲這次下的本錢不小。
不過那小五都能拿著青鳥噬龍杯到處晃悠,申時行有此一寶,倒也無足多怪。他當下一手擎天一手指地,口中出聲:「天地之劍。」但見長空之中,頓時現出一團翻湧的雲團,細細察之,正是一柄小劍勾描而出。而他腳下也緩緩凝出一朵爍動劍光的蓮台。
這一雲一台剛顯露而出,便各自噴出劍氣,上下交織,形成密密麻麻的劍氣之網,擊打到焚天爐上,濺shè出條條火焰。一時間,火焰劍氣在這方天地間爭持不休,竟有平分秋sè之樣。
而陸一鳴置身兩者之間,自是奇險無比,當下便把那天都一拋,冷然喝到:「天都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