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江面喋血

「混蛋，混蛋！」...

看到旗語的那一刻，甘寧氣得用拳狠狠的砸向船幫。

其他的明軍將士臉上也露出凄然之色，他們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將軍了。

「將軍，我們走吧，不能讓李將軍和兄弟們白白犧牲啊！」

副將看到聯合軍水軍又開始動了起來，連忙上前勸道。

「走！」

甘寧瞪著眼睛，用儘力氣吼道。

隨即，明軍戰船開始調頭，向著己方大營駛去。甘寧拿著千里眼，還在觀察著李芳所在的船隻，希望可以有奇迹發生。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投降免死。」

文聘帶著人將李芳等人團團圍住，開始勸降。

不只是因為周瑜奪船的命令，就剛才李芳奮勇作戰的英姿，也讓文聘敬佩不已。

「哼，大明只有戰死的將軍，沒有投降的將軍。」

李芳嗤笑一聲，斷然拒絕。

他本是東海郡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二十歲加入明軍，至今已有十年了。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成為了水軍的校尉，手底下十多條戰船，近千號兄弟。

自從成為軍中將領之後，不但俸祿有了提升，還享受了一系列的政策待遇。家中分了田，租了牛，免了三年稅，日子也一天天的好起來。

後來有人為他說媒，娶了縣裡一家商戶的女兒。婚後二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沒過兩年，妻子又為他生了兩個大胖小子。

因為明軍將領的身份，他在家中也是備受鄉人尊敬。不少親朋好友都以他為榮，還告誡家中後輩要以李芳為榜樣。

李芳對這一切感到很滿足，放在以前這是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他知道現在的好生活都是當今陛下給他帶來的，於是在心裡發誓一定要好好效忠陛下。

所以當文聘對他勸降時，他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他生是明軍的人，死是明軍的鬼。

「兄弟們，你們怕不怕死？」

李芳環顧周圍，問著自己的同袍兄弟們。

「不怕，不怕。」

殘存的士卒紛紛大聲高喊。

他們也都是老兵，和李芳一樣，知道今天的好日子是誰帶來的。反正家裡都已經留了種，就算戰死沙場，家中妻兒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

因為明軍對陣亡將士家屬的撫恤是一直到孩子成年，再詢問他們的意願，願參軍者就加入軍隊，願上學者就免試入學。

這些將士正是沒了這種後顧之憂，所以才能在戰場上奮勇向前，悍不畏死。

「喬三，你的動作最利索，一會我們掩護你進入船艙，將火油點燃。就算是死，也不能把船隻留給敵人。」

李芳準備做最後一搏了。

「是，將軍，小人一定完成任務。」

身形稍顯瘦弱的喬三，一臉凝重的點頭說道。

「殺！」

李芳一聲大喝，殘餘的士卒搶先攻擊，掩護著喬三往船艙處奔去。

「殺了他們，不要讓人進船艙！」

文聘看穿了明軍的想法，急忙命人圍殺。剛才那些突然爆炸起火的船隻，就是從船底發生的。

「嗖嗖嗖！」

數十支箭矢從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射向明軍士卒。

「噗嗤。」

利刃入體的聲音不斷響起，前排的明軍士卒沒有盾牌，就用肉體擋住了射向袍澤的箭矢，就算是死，他們也要完成任務。

又死傷了數人後，李芳和殘存的三、四名士卒終於衝到了船艙門口。

「喬三，快進去！」

李芳一把拉住喬三，將他丟入船底，自己和兩名士卒擋住門口。

「殺了他們！」

文聘見到明軍衝到了船艙處，頓感不妙，下令士卒進攻的同時，自己則後退到船舷處，準備隨時逃生。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些明軍心存死志，都是一群瘋子。正常人怎麼可能打得過瘋子，見到事情已不可為，生性沉穩的他，決定還是先保全自己的性命再說，立功什麼的，以後還有機會。

「轟！」

一聲巨響過後，明軍戰船的船底直接被炸開了一個大洞，江水不斷從洞口如湧入。而船體上則燃起熊熊大火，不少聯合軍士卒身上被點燃，慘叫著跳入江中逃生。

而文聘在爆炸的第一時間就跳入江中，所以只受了一點輕傷。他看著開始沉沒的戰船長嘆一聲，轉身游向己方船隻。

已經在船艙門口戰死的李芳，終於實現了他的諾言。就算是死，也沒有讓敵軍奪取一條戰船。戰船帶著數百明軍的英魂緩緩沉入江底，江面上殘存的火焰似乎映照了他們的不屈意志。

樓船上的周瑜臉色鐵青，他第一次在明軍身上感受到了挫敗感。在他的有心算無心之下，不但偵查了明軍的水寨，還成功誘出了敵軍戰船。

只要殲滅敵軍，奪取戰船，今日就算完美收官。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一股明軍悍勇異常，不但全部戰死，無一投降，連戰船也全被被焚毀，這讓心高氣傲的周瑜如何受得了。

「若是明軍水師都和今日的表現一樣，我聯合軍水師不如亦！」

「都督，末將無能，未能奪取敵軍戰船，還請都督恕罪。」

文聘回到樓船上，向著周瑜請罪。

「將軍奮勇殺敵，何罪之有。」

周瑜起身親自拉起文聘，好言寬慰。

剛才文聘的表現他也看到了，這一次他故意沒有帶江東水軍出戰，為的就是考察這些日子聯合軍磨合的怎麼樣。

而文聘作為楚軍水軍的統帥，不但武藝高強，作戰勇猛，這沉穩的性子也值得培養一番。聯合軍水師的令行禁止，也算是讓周瑜心中有了些許的安慰。

「傳令，返回水寨。」

聯合軍水師今日小勝一場，士氣大漲，開開心心的返回水寨。

另一邊的甘寧見到李芳的船隻發生爆炸，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他剛才和船上士卒打聽過了李芳的生平，知道他也是從底層士卒一步步爬起來的，平易近人，愛兵如子，所以平時很受士卒的愛戴。

又想起了今日和李芳的初次相遇，就是最後一次見面，自己當時對他的惡劣態度。李芳是有罪，但是罪不至死，剛烈的李芳卻因為自己的大意，戰死沙場。

多好的將領啊，說沒就沒了，甘寧心中此時也是後悔不已。若是當初自己穩妥一點，沒有選擇追擊，而是上報陸遜，說不定今日就不會戰敗了。

李芳的部眾都是參軍多年的老兵，無論是戰力還是忠誠，都是水軍中的佼佼者。現在卻全部戰死沙場，初戰失利，對明軍水師是一個不小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