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腐朽
風在呼嘯，靈魂在哀嚎，周圍還時不時地傳來震耳的雷鳴，伴隨著電光的乍現。
獻祭法陣的周圍顯然還存在這某種效果優良的隔音措施，先前離得遠還沒注意，現在靠近到一定的距離，這些聲音就一股腦地往耳朵里鑽，充分表現了什麼叫做聲勢浩大。
在這樣的環境里，秦暮駕馭著[幽靈X-03]，在高空中馳騁，靈活得避過一個個障礙物，以極快的速度朝儀式的核心區域靠近著。
這一路上並不是一帆風順，甚至可以稱之為多災多難，隨著距離的迅速縮短，他引起的注意也越來越多，相對應的，自然就受到了同等份量的熱情歡迎。
為了能夠阻止他靠近儀式場地，多眼怪一族顯然是下足了本錢，至少從秦暮這一路上的所見就可以看出，凡是先前供奉過它們的聖典空間契約者，此時全都被賦予了效果更為強悍的嶄新魔眼。
混亂、扭曲、遲緩、麻痹、痛苦、昏睡……各種各樣的魔眼效果，伴隨著圓錐形光柱的籠罩或轉瞬即逝的射線釋放出來，弄得正忙於趕路的秦暮苦不堪言。
而在這些魔眼當中，當然也少不了效果最麻煩的，也就是能夠釋放[反魔法立場]和[反心靈立場]的那兩顆魔眼。
[幽靈X-03]畢竟只是紅色品質裝備，內部能夠儲存的能源有限，耗能又高，即使變形成飛行器，升空后的最大高度也不足以脫離魔眼的影響範圍。
之前剛遇到那些契約者時，對方額頭上的那顆主魔眼，所釋放出來的圓錐形光柱都能籠罩好幾座建築物，更何況是那些特大號的新魔眼，眼睛一瞪，效果就能覆蓋一大片區域。
也因此，這麼一路過來，秦暮基本上就是在一塊塊封禁區域里來回穿梭，一會魔法用不了，一會幻術用不了，或者乾脆就兩種體系的能力全都被禁。
也多虧了[幽靈X-03]上的技術是科技側方面的偏多，這才能夠在如此局面下依然維持高速的飛行狀態，然而讓秦暮沒想到的是，那些傢伙居然還搞了個釜底抽薪。
在發現一眾負面效果都無法有效阻止秦暮的前進之後，多眼怪們就將目標轉移到了載具上，並十分具有針對性地給契約者們賦予了一種新的魔眼。
這種魔眼名為[竊取魔眼]，沒有絲毫的攻擊性，也不會對目標的行動產生任何的阻礙，但是它所具有的效果對秦暮來說卻是相當的麻煩。
因為……它可以隔空竊取能量。
這種「竊取」，不只是針對超凡者體內流動的法力值，甚至就連器物中儲存的能量，在[竊取魔眼]的面前也無法倖免。
就如同此時，隨著一道避無可避的巨大圓錐形光柱從身上掃過，秦暮瞬間就感覺體內的法力值減少了一大截。
同時，身下正處于飛行模式的[幽靈X-03]也跟著響起了人工智慧那略顯急促的電子語音，表示自己能源不足。
而秦暮分明記得，自己每一次使用完載具后都會給其充滿能量，就好像在現實世界中總是喜歡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將手機充到滿電。
也因此，他可以十分清楚地確定，即使[幽靈X-03]在全速前進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將內部儲存的能源消耗得這麼快。
「卧槽？你們特么敢偷我藍！」
感受到體內法力值減少的瞬間，秦暮就頗為氣急敗壞地大喊了起來。
即使如今他的法力值已經達到了2750點，大幅度超越同階法系契約者的水平，足以維持他進行一場烈度不小的戰鬥。
但即使是如此，曾經留下的習慣也依舊讓他十分注意自己的法力值儲備，任何可以削弱他藍量的手段，都會讓他潛意識裡產生莫大的敵視。
當然，他這樣的性格缺陷，也與神秘空間動不動就用削藍或扣智力之類的懲罰來威脅他完成任務的手段，有著莫大的關係。
而在當前這樣的情況下，相比起自身藍量的減少，[幽靈X-03]的能量不足更讓他心情不佳，畢竟，由於[反魔法立場]的效果，他給載具充能的手段要變得麻煩許多。
「真是，明明時間緊迫所以不想管你們的，但是一個個的卻非要主動往面前湊。」
眼見身下的載具已經因為進入節能模式而嚴重減速，趕路如同龜爬的同時高度也迅速下降，秦暮連忙取出一大把從奇匠空間契約者那裡繳獲的能量塊，嘴裡也跟著抱怨個不停。
能量塊一取出，[幽靈X-03]上的人工智慧立即就檢測到了這純凈的高等能源，只聽「咔咔咔」一陣零件摩擦的聲響，飛行器背部迅速變形出一個內部充滿鋸齒的進料口，看起來彷彿某種食肉蠕蟲的恐怖口器。
見此，秦暮二話不說就將大把的能量塊塞入其中，進料口瞬間閉合，在一陣清晰的摩擦破碎聲中，載具內部的能源迅速得到補充，使得原本降低的速度再次大幅度提升。
飛行模式下的[幽靈X-03]猛地一竄，在人工智慧的控制下一陣靈活走位，不只接連避過了前方一連串的障礙物，還閃開了周圍那一大堆契約者用魔眼釋放的遠程攻擊。
於是，就見一道迅疾的黑影在林立的高聳建築物中左躲右閃，身後追著一連串火花閃電，甚至還有不少建築物的表面憑空出現扭曲的大坑，呈現出一副無比混亂的景象。
不過很快，這迅疾黑影周圍的混亂便消失不見，因為一眾被賦予魔眼的契約者已經完全顧不上繼續攻擊。
秦暮這一路上一直被動挨打和承受干擾，早已積攢了一肚子的火氣，而剛才那一陣來自[竊取魔眼]的襲擊，無疑就成為了點燃火藥桶的導火索，爆發之下終於忍不住開始反擊。
由於接連被契約者施加影響，周圍的區域早已盡數處於[反魔法立場]和[反心靈立場]的覆蓋範圍，以至於秦暮的魔法系和心靈系的能力全都處於封印狀態。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足夠的手段來對付那些契約者。
思及此處，秦暮微眯的雙眼中綻放出明亮的冷芒，抬手就從儲存空間中取出了久違的大殺器——[醫者的仁慈]，扣動扳機後上來就是一陣[金屬風暴]。
[醫者的仁慈]這把紅色滿評分加特林好久沒有動用，但材料充足的秦暮卻每天都在生產附魔子彈，如果不是有耐久度的限制，他甚至可以連續突突幾天幾夜都毫不停歇，所過之處只留下廢墟與硝煙。
而即使是有時間方面的限制，看當前這個聲勢，[金屬風暴]所展現出來的效果也依然讓人感到無比心驚。
[醫者的仁慈]不是單純的科技側槍械，但其中的機械技術含量絕對高達90％以上，作為大幅度偏向科技側的遠程武器，其使用效果不會太受[反魔法立場]的削弱，威力上也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設計者使用的子彈。
而對於擁有100點智力屬性，附魔技能的效果又不似其他超凡者那般大部分都處於恆定數值的秦暮來說，在材料相同的情況下，還有什麼樣的子彈，是能比他自己製造的子彈還要更具破壞力的呢？
答案當然是沒有。
噠噠噠噠噠噠～
連綿不絕的射擊聲在建築物間迴響，那密集的程度聽起來就彷彿傾盆大雨正無情地拍擊著地面。
藍色的火舌在漆黑的兇器上閃耀，以幾乎讓人眼球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從高速旋轉的槍管中噴吐而出，隨之而來的，還有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潑灑的恐怖彈雨。
火焰、冰霜、以及耀眼的亮光，每一顆出膛的子彈表面都銘刻著密集的附魔紋路，命中目標后頓時就爆炸出大量彩色的能量光芒，其密集與明亮的程度，甚至將被彈雨轟擊得粉碎的血肉都盡數覆蓋了下來。仟仟尛哾
一時間，伴隨著震耳的槍鳴聲和子彈劃過空氣的呼嘯聲，大片如同煙花的彩色光芒在秦暮沿途的建築物上閃現，期間摻雜著一眾契約者驚懼與絕望的哀嚎，以及大量建築物不堪重負的痛苦呻吟。
秦暮所過之處，兩旁的建樓房如同多米諾骨牌般接連倒塌，亂石散落間夾雜著大量逃竄的身影，再加上那些被彈雨打成殘肢斷臂的傢伙們，載具前進時所受到的阻力終於近乎於零。
「哈哈哈哈！來啊！繼續往上湊啊！有本事直接把我送到積分排行榜第一，那我就感謝你們八輩祖宗！」
一邊用加特林朝著胡亂逃竄的人群突突，秦暮口中發出囂張的狂笑，聖典空間的契約者們可與奇匠空間的不同，打碎了身體后絕大部分都是直接嗝屁，以至於他的殺戮積分蹭蹭往上漲。
沒有了使用魔眼的契約者搗亂，秦暮在這段路途上可謂是暢通無阻，甚至很快便駛出了受到兩種立場覆蓋的區域，恢復了魔法系和心靈系能力的使用。
見此情況，他連忙就給自己連同載具刷了一層[英勇之魂]，進一步提升了速度，使得那由多眼怪主持的獻祭法陣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看到那擠滿了新型狼鬼的幾台在視線中迅速放大，秦暮的嘴角不由得掀起一抹冷笑，停止射擊的右手上立即憑空浮現出[狼王的榮耀]，打算等到距離足夠，就直接憑藉那100％的對建築物增幅摧毀獻祭儀式。
然而不聊，明明已經是勝利在望的情況，卻在即將達到目標的時候出現了幺蛾子，當一道如山般龐大的身影阻擋在面前之時，秦暮瞬間就明白，聖典空間的那些契約者，並不是只準備了多眼怪這麼一個後手。
伴隨著一連串清脆的破碎聲，秦暮即將經過的區域頓時如同鏡面破碎般崩解，那裡赫然是一處被隱藏在異空間之內的又一個異空間。
而隨著這處異空間的破碎，秦暮也終於知道了自己派到東城區的畸變源獸為什麼會一直不見蹤影。
如果原本受到詭異之力影響的畸變源獸對他來說只是處於半失控的話，此時這個大傢伙就是已經完全被敵方奪取了控制權。
萎縮、破敗、乾枯、腐朽，如果原始版本的畸變源獸是旺盛生命力的極端代表，出現在秦暮眼前的這個傢伙就是象徵著事物走向終結的完美體現。
肉山依然還是那個肉山，詭異之力所賦予的巨口、眼球和觸手也依然在其表面隨處可見，但是這畸變源獸身上的每一處角落，卻都呈現出一種衰亡的氣息，籠罩著一層彷彿歲月沉澱的棕黃色光芒。
甚至就連融合在血肉中的建築物材料上，在這層淺淡光芒的影響下，都能看到銹跡斑斑的鋼筋，以及晃動下隨風飄散的大片塵土。
而這種腐朽衰敗的現象，正隨著對方的突然出現，以一種極為迅猛的勢頭向周圍擴散。
「嘖，中招了，這才是他們的最終防護手段嗎？」
突然被龐大陰影所籠罩的秦暮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受控於敵方的畸變源獸出現的時機明顯是經過了嚴密的計算，讓他根本來不及躲閃，以至於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那棕黃色光芒的波及。
接觸到那詭異光芒的瞬間，他便感覺到體內的生命力開始迅速流逝，而且完全是以一種無法控制的速度。
他迅速抬起手，同時解除了手臂上小黑覆蓋的那層生物戰鬥服材質，隨即不出意外地發現自己的皮膚已經失去了不少彈性，表面浮現出淺淡褶皺，甚至隱隱冒出老年斑。
而這，還只是表面上的效果，憑藉敏銳的感知，他還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器官也同樣在迅速衰老，甚至視力也變得有些模糊。
很明顯，他正在衰老。
「好在這種衰老不是被奪去了時間，只是生命力流失太快所導致的現象，回頭補一補還能復……卧槽！」
原本還算淡定的秦暮突然口中發出驚呼，原來在其視線移動之際，突然發現自己身下的[幽靈X-03]表面浮現出了大片的銹跡，甚至連上面那些幾乎緊閉的縫隙都是如此。
看到這種情況，他心中不由得就涼了半截，自己身體受到的腐朽還可以通過後期手段復原，但是機械造物方面的鏽蝕，這要是情況嚴重了……
想到這裡，他略有點僵硬地移動視線，隨後不出意料地注意到自己手中那把加特林的表面也出現了銹跡，而且情況明顯比能夠調動體內能量抗衡的載具更嚴重，看起來觸目驚心。
「聖典空間的混蛋，你大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