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好久不見
事情過去好幾天之後，程沐琛才知道林夢悠流產的事情，思慮再三之後她還是主動將人給約了出來。
「沐琛，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寶寶！」林夢悠雙眸通紅，語帶哽咽的開口說道，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這幅哭唧的模樣看得程沐琛有些煩躁，卻還是順勢抽出一張面巾紙遞給對面的女人。
「這裡是五十萬，作為你流產的一點補償！」又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張銀行卡放到林夢悠面前，程沐琛語氣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
這是什麼意思，林夢悠抬頭詫異的看向程沐琛，難道她不應該問問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現在回想起來葉綰綰就是故意刺激自己，說不定老巫婆也是受了她的教唆才對出手推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害得她流產，這樣那賤人就可以繼續賴在沐琛身邊了。
「除此之外你可以休養好了再回公司，到時候你可以選擇調任自己喜歡的部門！」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程沐琛再次自顧自地開了口，低沉有力的語調里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味道，「但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當天發生了什麼！」
眼下葉綰綰那女人好不容易才證明了自己的清白，要是讓外界知道林夢悠在她辦公室里流了產，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與其亡羊補牢，還不如把功課做在前，從源頭上杜絕事情發生的可能性，思索間男人的眸底又添了幾分凌冽之色。
啊？
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林夢悠隨即才隱約猜到程沐琛這麼做的目的所在，這讓她頓時如鯁在喉。
「你別以為我真不知道你在背後做了些什麼，林夢悠，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我的忍耐也都是有限度的。」
「你要是鐵了心要出去胡說八道，我敢保證你會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所以他也知道……
一抹驚慌之色從林夢悠眼底劃過，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暗處的手也越握越緊，修長的指甲嵌入手心而不自知。
原來他這麼在意葉綰綰那個女人，不但在發布會上幫她說話，在葉綰綰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之後還這麼來威脅自己。
幾次深呼吸之後她才勉強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雖然不忿，但她清楚的知道眼下自己不能再忤逆程沐琛的意思，否則日後想要再靠近他就難如登天了。
「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能怪綰綰姐的，」林夢悠微微垂眸，說著又忍不住苦澀地笑了笑，「我希望可以繼續留在秘書辦，哪怕從頭開始學習。」
心知肚明這是林夢悠妥協之後才有的說法，程沐琛雖然心有顧忌，也只得先將事情給答應下來，
「好，回頭我會跟李玟打聲招呼，等你修養好再回公司。」
【離婚相關的資料已經準備好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起訴離婚？】
突然收到薇薇發來的信息，葉綰綰愣了愣之後才想起之前自己是有拜託薇薇幫自己準備離婚相關的東西，唇角輕抿，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對方了。
這段時間她和程沐琛之間的相處好像進入了相對平和的階段，和諧得好像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任何隔閡，
也許是因為知道程沐琛不會輕易答應，又或許是自己對這段關係依舊心存期待，這些天她都沒再向程沐琛提起離婚的事情。
葉綰綰長吐出一口濁氣，然後才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其實阿琛有時候也算是有心的，離婚這個決定或許是我太過衝動了……總之我再給這段關係一次機會，抱歉，浪費你的時間了！】
「少爺，你回來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
葉綰綰忽而想起自己洗完澡隨便套了個內襯就下來了，眼下絕大部分肌膚都裸露在了外面。
想到待會可能出現的尷尬畫面，她當機立斷地站起身來，隨意的將手機往沙發上一扔之後就往樓上去了。
這慌慌張張的樣子是要去救火還是救人？
程沐琛剛走進里廳就聽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望了樓上一眼之後就慢條斯理的在沙發前坐了下來，視線毫無預兆地落在了還亮著的手機屏幕上。
看清楚上面的聊天內容，男人側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擴大，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還算葉綰綰有點良心。
隨即他又想起前幾天李玟提起的事情。
「前幾天太太向我問起你對林夢悠的態度如何，我想夫人可能是有些吃醋了，建議您找機會好好解釋解釋。」
一語驚醒夢中人，程沐琛突然反應過來葉綰綰三番兩次的提起林夢悠就是一種吃醋的表現，眸底攀附上零星的笑意。
他還真以為葉綰綰「宰相肚裡能撐船」，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小醋罈子。
葉綰綰換好衣服從樓上下來，就看見程沐琛笑得像個二傻子似的，眸光不禁變得有些迷惑，這男人是受什麼刺激了？
隱約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程沐琛下意識地抬起頭，女人滿是興味的表情讓他有了種被人看穿的感覺，當即收斂了笑容，又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
「葉醫生，偷窺是種很不道德的行為，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
偷窺？葉綰綰眼角狠狠抽了抽，明明是他神遊才沒察覺到自己下來了，怎麼還能怪自己偷窺呢？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了！」程沐琛豁然站起身，十分彆扭地扔下一句話之後就轉身往樓上去了。
葉綰綰快下班的時候才收到程沐琛發來的微信，說是在玫瑰旋轉餐廳訂好了位置，讓自己立刻過去。
雖然鮮少社交，她也都知道玫瑰旋轉餐廳是京都有名的情人餐廳，一路上她的心情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
葉綰綰找到對應的房間號，伸手推開厚重的大門，暖黃色的燈光讓整個空間都變得溫馨。
正當她尋思程沐琛怎麼還沒到，就突然響起了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是她最愛的《月半小夜曲》
她下意識的就轉過頭，就看見穿著香檳色西服的程沐琛正拉著小提琴向自己走來，沒了平日里的放蕩不羈，認真的樣子好像是上世紀的貴族王子。
一曲結束，葉綰綰難得主動調侃，「看來小時候的興趣班沒白上，這手藝還在！」
這話聽的程沐琛恍然有了種街頭賣藝的感覺，不想破壞氣氛，將小提琴小心翼翼地放到一邊之後又轉過身替葉綰綰拉開椅子，紳士地邀請人坐下。
葉綰綰從善如流地落了座，終究按捺不住的開口詢問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為你沉冤昭雪，找回清白慶祝啊！」
程沐琛將早就醒好的紅酒分別倒入兩隻高腳杯中，將其中一杯放到葉綰綰手邊，又端起另一杯與之碰了碰，「而且我們夫妻倆出來吃個飯不也挺正常么？」
都過去了這麼些天了還慶祝？
葉綰綰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沒有再說什麼煞風景的話，端起手邊的高腳杯放在唇邊淺抿了一口，眉頭愉快的舒展開來。
女人的芳唇在紅酒的渲染下多了些誘人採擷的嫵媚，看得程沐琛的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心頭一熱，轉頭才在空位前坐了下來。
「這味道正吧？可是我從老爺子那邊騙過來的！」
葉綰綰哭笑不得的斜睨了人一眼，也不知道這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個怪癖。
自從被允許喝酒之後，他就喜歡在爺爺們那兒騙酒喝，哪怕他自己早早地在梨園布置了兩個巨型酒窖。
不過只有他知道自己也都鍾愛紅酒，回味著剛才的滋味，她又淺抿了一口，暗自竊喜的樣子宛如一隻成功偷吃的小狐狸。
該死的！程沐琛忍不住暗啐了一口，早知道就不讓她碰酒了，這媚眼如絲的模樣輕而易舉就喚醒了內心深處的慾望。
沒了？
看著見底的高腳杯，葉綰綰不滿地撇了撇嘴，下意識地想要催促男人快點倒酒，一抬眸就撞進了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神里。
四目相對之間，程沐琛不自覺地傾過身子，眼看著就要吻上去，女人不自覺地闔上雙眸。
眼看著嘴唇即將融洽，一陣來電鈴聲就打破了一切。
「趙啟東，你最好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不然老子立馬剁了你！」劃下接聽鍵，程沐琛沒好氣地朝那頭的人吼道。
男人暴跳如雷的樣子看得葉綰綰暗自好笑，再想到剛才差點發生的事情，臉頰上暈開淺淺的緋紅色。
同時她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覺地收了收，大概是習慣了和程沐琛針鋒相對，以至於讓她覺得眼下的一切美好的不真切。
程沐琛又罵了幾句之後就掛了電話，眼見著葉綰綰已經恢復了清冷的做派，他也只好拿起刀叉開始切面前的牛排。
「程沐琛，你和趙啟東玩得這麼好，為什麼之前又要封殺趙家啊？」
這問題讓程沐琛不滿的斜睨了女人一眼，「笑話，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讓你受過別人的欺負？」
所以他真的是因為自己才去對付趙家的么？
葉綰綰心尖滋生出絲絲暖意，紅唇也不自覺地向上揚了揚，雖然不贊成這種孩子氣的報復行為，但不得不承認有人撐腰的感覺真的很好……
程沐坤提前回國了，程爸發話讓葉綰綰和程沐琛前去接機，等待的過程中程沐琛始終黑著一張臉。
「阿琛，你至於么？」
「再怎麼說大哥也是好不容易才回國一趟，你這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欠你五百萬了！」葉綰綰有些哭笑不得。
程沐琛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能來這麼一趟完全是看在親爹的份上，對方一向都不待見自己，眼下她自然也不會去熱臉貼冷屁股。
片刻之後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就推著行李箱走了出來，葉綰綰飛快的掃了程沐琛一眼之後就快步迎上去，後者也才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大哥！」
「綰綰，好久不見！」程沐坤笑著回應，任由著程沐琛接過自己的行李箱，視線卻未曾有片刻停留，「你在醫院還順利么？」
葉綰綰注意到這點細節，心下驟然一緊，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什麼，開始和程沐坤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近況。
三個人並肩走出機場，程沐琛負責開車，葉綰綰和程沐坤一起坐在了後面。
「綰綰，嫁給阿琛，你會不會後悔？」
沒想到程沐坤會冷不丁問出這麼個問題，葉綰綰愣了愣之後給出自己的答案，
「不後悔！」
即便相處起來磕磕絆絆，但她從來沒有真的後悔過，即便有機會重新來過，她還是會選擇嫁給程沐琛。
原因無他，只因為阿琛是自己從年少就開始喜歡的人……葉綰綰抬眸飛快的掃了一眼前面的人，唇角愉快的向上勾起。
怎麼可能不後悔呢，真不後悔她怎麼會和自己提離婚？！
程沐琛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幾分，心知肚明大哥這話是問給自己聽的，他從來都瞧不上自己，當初也並不贊同葉綰綰嫁給她。
程沐坤似有瞭然的點了點頭，「不後悔就好，阿琛雖然比不得瑾年，但你們畢竟是一起長大的，你們對彼此也算是還不錯的結婚對象。」
瑾年。
車裡的氣氛瞬間降至了冰點。
葉綰綰十分複雜的看了身邊的人一眼，臉上的笑容也都清減了了些。
她不明白程大哥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對阿琛有這麼大的敵意，她不否認瑾年的確是很好很優秀的人，他的離開對他們所有人都是一眾沉重的打擊。
但阿琛也並非一無是處，他身上也都有很多閃光點，所以程沐坤為什麼非要將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
更別說瑾年都已經離開了這麼多年了……
「阿琛，先送我去北外墓園一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程沐坤出聲對前面的人交代道。.jj.br>
程沐琛身形一僵，旋即又恢復正常，隨即打過方向盤調轉了行駛方向……
到達北外墓園，程沐琛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進去，只好由葉綰綰陪著他進去。
「瑾年，我回來了！」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程沐坤沉聲開口，頓了頓之後又開口，「你們也很少來吧！」
嗯？
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問自己，葉綰綰艱難的點了點頭，眼眶微微泛紅。
這裡是他們向來卻不敢來的地方，甚至路過這裡對他們來說也都是一種折磨。
眼睜睜的看著瑾年墜海而無力挽救，沒人知道當時她和程沐琛有多絕望。
而一來到這個地方，就會讓他們重新體會到那種深切的絕望感，但逝去的人終究是回不來了，所以久而久之他們都開始下意識的迴避這個地方。
瑾年，對不起。
葉綰綰暗自在心裡呢喃道，闔上雙眸想要剋制即將一發不可收拾的情緒，一顆晶瑩的淚珠卻先一步順著眼角無聲滑落。
問話之後程沐坤便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這麼靜靜的站著，眸光忽明忽暗，薄唇又一直緊抿著。
相顧無言許久，程沐坤才作勢要離開，葉綰綰斟酌再三之後還是按奈不住開了口，
「大哥，你能不能盡量少在阿琛面前提起瑾年……畢竟都已經過去了這麼些年，我們都要往前看不是么？」
程沐琛看上去弔兒郎當，其實他的內心比誰都要溫柔細膩。
他們誰也沒想到當時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沒道理要讓它成為阿琛一輩子的心病，她想瑾年的在天之靈也是想讓他們好好生活的。
呵呵——
程沐坤兀自冷笑了一聲，抬眸不置可否的掃了葉綰綰一眼之後就過段轉身，邁著大步率先走了出去。
這……葉綰綰一時間猜不到對方這樣的反應代表什麼，愣了愣之後才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人。
抽過的煙頭已經扔了一地，程沐琛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好不容易看見人出來了。
他正要轉身坐回駕駛室，視線卻不期然的落在了葉綰綰身上……她哭過？！
察覺到對方的眼神，葉綰綰不自在的微微偏過頭，卻不知道這樣的小動作讓程沐琛心情變得更加複雜。
等到葉綰綰來到自己身邊，程沐坤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難得柔聲安慰說道，「好啦，別哭了，都過去了，瑾年也不希望你這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