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像是刺蝟
不滿意於這樣的結果，葉綰綰向上級申請了重新調查，只不過她也被迫停掉了所有的工作。
失魂落魄地回到梨園，她前腳才在客廳坐下，程沐琛和林夢悠就一起從外面走了進來。
彼時林夢悠雙眸泛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男人的表情則是陰沉到了極點。
這樣的畫面讓葉綰綰內心莫名的不安，她下意識地想要起身上樓，程沐琛則先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
「現在你滿意了吧？」
啊？葉綰綰不明所以地抬起頭，程沐琛順勢掐住她的下巴，幾近咬牙切齒地開口說道，「你被綁架的時候悠悠正在手術台上九死一生，你居然還懷疑是她讓人綁架了你，」
「葉綰綰，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
極力忍受著下巴處的疼痛，葉綰綰將男人眼底的狠戾看得一清二楚，心下沒來由地一陣戰慄。
回過神來她毫不猶豫地打掉了程沐琛的大手，隨即豁然站起身來，擲地有聲地開口說道，
「我只不過說懷疑這次的綁架案有人在背後指使，如果她真的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警方為什麼會懷疑到她頭上？當時她是在手術沒錯，那你怎麼知道不是早有預謀的？」
聞言程沐琛若有所思地眯起雙眸，試探性地追問道，「難道不是你先懷疑到悠悠身上么？」
「沐琛哥，你別這樣，也許是我們誤會了綰綰姐！」林夢悠適時地開口說道，一邊伸出手扯了扯程沐琛，轉頭看向對面的時候眼神又充滿了關切，「綰綰姐，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綁架的事情，你沒事兒吧？」
這樣的惺惺作態讓葉綰綰心下作嘔，她甚至衝動著要上前將林夢悠偽善的面具給拔下來，殘存的理智卻告訴她不能這麼做。
自己越是分毫不讓，就會將林夢悠襯托得善解人意，相比之下就會將自己顯得愈發不可理喻。
儘管女人臉上沒有顯露出什麼來，程沐琛卻清楚地感受到她對於自己的敵意，這個發現讓他心下湧起一陣怒火。
做錯事情的人是她，到現在沒有絲毫悔意不說，甚至還妄圖要抹黑悠悠！
「但願是這樣！你明天就去警局為悠悠作證，一直不銷案的話恐怕會影響到她以後的名譽！」
葉綰綰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隨即斬釘截鐵地回答說道，「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她絕對不會去做這個證的！
方才在醫院的時候他還鄭重其事地要求劉遠山秉公處理。
當時他不但沒有顧忌到這會對自己以後的人生帶來什麼影響，反而還提防著她能夠全身而退，為此還對劉遠山加以威逼利誘。
轉過頭來他就要求自己去為林夢悠作證，生怕會產生什麼負面影響，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的差別，她一時間覺得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同時也是真的不同意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林夢悠主使，現在警方好不容易排查到她頭上，相信很快就能查個水落石出，她是絕對不可能去替林夢悠遮掩罪行的。
男人額角青筋，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一通電話卻剛好在這個時候打了進來，抬眸淡淡地掃了葉綰綰一眼之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確認人已經走遠，林夢悠走上前，靠在葉綰綰耳旁呢喃，「綰綰姐，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蠢么，這樣的事情又不是非要自己親自出面！」
「我既然敢讓你知道事情是我做的，那就不怕你會查到我頭上，而現在沐琛哥不但不會懷疑我，只會覺得你在故意誣陷我！」
難怪她之前敢那麼明目張胆的挑釁自己……
意識到自己無形中被林夢悠給擺了一道，葉綰綰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不太好看，再想到方才程沐琛對自己的冷聲質問，她就更加可笑了。
她抬眸冷冷地睨了面前的人一眼之後幽聲道，「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就不怕哪天被程沐琛發現你一直在騙他么？」
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林夢悠低低地笑出聲來，「葉綰綰，你似乎還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根本就不重要，關鍵是沐琛哥她願意相信誰！」
更何況她和程家人遲早都是要撕破臉的！
只要保證在她的計劃完成之前不被發現破綻就好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要緊，她也不在意會。
葉綰綰心中刺痛，一時片刻間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對方，亦或者這就是事實。
估摸著程沐琛應該快接完電話回來了，為了防止再次被碰瓷，葉綰綰有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因此將林夢悠眼神中的得意之色看得一清二楚。
「綰綰姐，你不要生氣了吧！」
「有需要的話醫院那邊我可以去替你說明，相信你的工作就不會受到影響了。」耳邊腳步聲漸近，林夢悠立刻換了副表情，苦口婆心地開口說道。
眼看著程沐琛一步步向這邊走近，葉綰綰雙手環胸，不置可否地開口回答說道，「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林夢悠沒想到對方會答應了下來，一時間語塞，彼時程沐琛也剛好站在她身邊，轉頭看向林夢悠，「你們在說什麼呢？」
「我們……」
「我在說如果她可以去醫院幫我澄清，說明一切都只是誤會，我也可以去警局為她作證！」
話音落下，程沐琛的臉色赫然變得難看起來，葉綰綰將這點細節收入眼底，不走心地彎了彎唇之後就轉身揚長而去。
——
葉綰綰不想再繼續坐以待斃下去，除了時刻關注工作組的調查進度之外，她還打算找小芳好好聊聊，卻不想對方已經向醫院遞交辭呈了。
「為什麼要辭職？算起來你還有一年就可以轉正了，如果是擔心我會因為這次的事情報復你，那大可不必，說不定我很快就會被醫院開除了！」
小芳為難地咬了咬唇，一直有意無意地規避著葉綰綰的視線，不答反問，「所以真的是你向醫院申請讓我提前轉正的么？」
葉綰綰慎重地點了點頭，作為主治醫師是有權力推薦自己手下的實習護士提前轉正的，而小芳的確是這批實習生里表現最為優異的，大概也是因為這個而導致她會不自覺地以更高的標準要求他。
「我……葉醫生，對不起，我是一時糊塗才會那麼做的，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
「所以你真的聽見我詛咒林夢悠了么？」
小芳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怯生生地看了葉綰綰一眼之後吞吞吐吐地開口說道，「是劉主任要求我這麼在領導前說的，她說如果不這樣說的話，就會向法院起訴我造謠，讓我進去吃牢飯。」
又是劉遠山！
葉綰綰恬靜的臉蛋上出現了幾分慍怒之色，也不知道林夢悠到底是給了他多少好處，讓他這麼不擇手段地針對自己，甚至於還要這樣威脅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她當時就覺得奇怪，明明這誤會已經解開了，小芳就算沒有勇氣站出來承認自己說謊，也應該不會再繼續明目張胆地抹黑自己，搞半天原來癥結是在這裡。
「小芳，你這會不會單純過了頭，怎麼劉遠山說什麼就信什麼？你有沒有想過他這麼以權謀私地陷害自己手下的主治醫生本來是不正當的行為……」
這……小芳錯愕地抬起頭，愣了愣之後似乎才恍然大悟。
「撒謊固然是不對的，但遠遠沒有嚴重到要被告的地步，而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該繼續說謊，」見人把話聽進去了，葉綰綰才緩和了臉色。
聞言小芳將頭埋得更低了，「對不起，葉醫生，我知道錯了！」
「你想要辭職是不是擔心劉遠山會繼續威脅你？」待人點了點頭，葉綰綰忍不住無奈的扶額，稍微穩了穩心態之後開口說道，「你說謊會心虛，他難道就不怕了么？他好不容易才坐上這主任的位置，比你更怕被人抓到什麼小辮子！」
這……
小芳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是有多愚蠢，感激地看了葉綰綰一眼之後才想到她此時此刻的處境也都不樂觀，「葉醫生，那你怎麼辦？」
「不怎麼辦！」葉綰綰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隨即苦笑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去院領導那裡說明一切，不願意也都沒關係，反正我沒做過那樣的事情，而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你可以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熱愛的工作。」
小芳有一瞬間的掙扎，片刻沉默之後抬頭眼神定定地看在葉綰，「葉醫生，我願意去說明一切，之前是我小心眼誤會您了，沒道理要為此讓你蒙受不白之冤，有任何後果我都會繼續承擔！」
和小芳分開之後，葉綰綰還沒走幾步就遇到了程沐琛開車路過，沒打算拒絕免費的順風車，她拉開車門就座了上去。
「醫院那邊需要我幫忙么？我有市醫院的熟人！」
葉綰綰頓了頓，隨即扭頭看向正在開車的男人，「所以其實你也覺得是我害的林夢悠早產？」
如果他真覺得自己是清白的話，就不會主動說起要幫忙走關係！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想來她當時在醫院那麼說也只不過是維護自己的面子罷了。
遇到和林夢悠相關的事情，她從來不會真的相信自己。
隱約意識到對方似乎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程沐琛下意識地開口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重要了！我已經將離婚協議書擬定好了，」葉綰綰不由分說地打斷，神情一片清冷，「真要有心的話就早點簽字吧，這樣也能對你我都好！」
又是離婚！程沐琛額角青筋直爆，轉頭死死地盯著葉綰綰，這女人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可前幾天爺爺明確的表示過不會允許我們離婚，你確定要違背爺爺的意思么？」
「我十分確定！」沒想到程沐琛會拿著爺爺來要挾自己，葉綰綰莫名就有些懊惱，語氣愈發斬釘截鐵，「和你結婚的人是我，我有權力決定這段關係什麼時候結束，真要什麼都聽家裡的話，我們根本就不會結婚！」
他不可能將林夢悠母子棄之於不顧，饒是她再大度，也做不到下輩子都跟另外一個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
而她也沒辦法忘記在自己生死一線的時候他在陪著林夢悠生孩子，無法釋懷就會永遠存在隔閡，既然如此就沒必要再一直湊合在一起。
被這話堵了個啞口無言，程沐琛愈發懊惱，她覺得現在的葉綰綰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就像一個豎起全部倒刺的刺蝟，理解不了他的一切好意，對他永遠都充滿著濃重的敵意。
「現在離婚還能留給彼此最後的體面，我猜你也不想樂樂一輩子被人罵私生子吧，所以現在就好聚好散吧！」
程沐琛兀自冷笑了一聲，暗道他為了擺脫自己可真是什麼理由都能想得出來啊，臨到嘴邊的解釋就又咽了回去，看來得讓她吃吃苦頭，才能徹底打消離婚的念頭了。
「我也不是不可以答應離婚，只要你幫我搞定一個項目，我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項目？！葉綰綰疑惑地皺了皺眉，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怎麼覺得這裡面有詐呢？
將女人的猶豫看在眼裡，程沐琛的臉色赫然就冷了下來，語氣冷然地開口說道，
「你也可以選擇拒絕，但從此以後你再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離婚二字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好，我可以試試，但也希望你說到做到。」
「別這麼著急，等你做到了再來給我談條件！」
看著葉綰綰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程沐琛感覺莫名地窩火，額角的青筋接二連三的暴起。
既然這樣，那就讓她去碰碰冷釘子好了，吃點教訓才會學乖，深邃的眼眸中快速閃過一絲冷意。
卻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重新啟動了車子，他一下子將油門給踩到了底，驟然提高的車速讓葉綰綰差點尖叫出手，冷冷地剜了程沐琛一眼之後就緊緊抓住了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