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賞雪、背詩
雪越下越大,三叔公謝安笑了笑問在座的一干小輩們:「雪下觀梅,爾等有何想?」
我靠,這老陰人。N年前拿來忽悠我老爹那一輩的問題改頭換面現在又來忽悠我們,沒點兒新意。
這橋段我前世看過,據說也是一年冬天,天空中雪花紛紛揚揚,我的長輩們正圍坐在火爐旁談詩論文。雪越下越大,三叔公謝安笑了笑問在座的侄兒侄女們:「白雪紛紛何所似(大雪紛紛而下像什麼樣子)?」
叔伯謝朗(謝朗是謝安的二哥謝據的兒子)答道:「撒鹽空中差可擬(像是空中撒下的一把白花花的鹽)。」謝安聽了侄兒的回答后,沒置可否,只是默不作聲。
姑母謝道韞隨即答道:「未若柳絮因風起(滿天飛舞的雪花就像春天隨風起舞的柳絮)。」聽了姑母的回答,三叔公謝安一面鼓掌,一面口中對她的文學才華讚賞不已。此後,人們稱有文學才能的女子為「詠絮之才」。
果然,見三叔公提出這個問題,姑母也有些詫異的看了三叔公一眼,淡淡一笑便不再言語。在座的小輩們哪個不知當年「詠絮之才」的典故,知道三叔公這是要考校他們學問。那些沒什麼學問的當然就學我大哥那樣紛紛故作沉思狀,其實心裡抱定了打死也不開口;而有些學問的當然表現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這裡面以謝混這小子和王國寶這小樣最為突出。
王國寶假假也是我們一干小輩中的長輩,故而由他先答道:「萬雪入梅樣樣紅。」
啪啪啪啪….
當然是他那一派的小屁孩猛送掌聲。姑母也對他微微一笑以示鼓勵,只有三叔公故作深沉的不置可否,卻也沒做批評,樂的王國寶那小樣頻頻回頭看向眉頭緊鎖、閉目深思的謝混,拽的像個二五八萬似的。至於我,還在努力對抗周公中,沒空理這鳥貨。
半響,謝混終於開口道:「萬點紅梅傲雪寒。」
不錯,方才王國寶那句雖好但只是單純寫景,而謝混這句不僅寫景,「傲雪寒」三字更是抒情,意境上要高了不少,怪不得連三叔公也微笑著點頭示意。
比試敗下陣來,王國寶這鳥人陰沉著臉灰溜溜的回到座位。當然他那一派也不會就此認輸,緊接著又是一陣亂斗,由於確實水平太低,這裡就不一一羅列了。我那三叔公微笑著看著這幫小屁孩在那大放厥詞也不加阻止,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這老陰人。
突然……….
「好!」
也不知誰說了一句什麼,我這反映慢了不知多少拍的大哥身子一抬,吼道,差點沒把我摔地上。
我轉頭幽怨的看著我大哥,正想要他給我個合理解釋的時候,就聽到三叔公搶先訴道:「瑍兒何事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丫的,活該,沒事兒一驚一乍的。」
我幸災樂禍的想道。看見大哥被三叔公訓斥后變得正襟危坐的樣子,我也就不參與討伐了,身子一軟繼續靠在大哥身上找周公去也。不過,事與願違呀…..
「逆兒,你也來說說吧。」
姑母微笑著輕喚道。
我說姑母呀,您沒事兒瞎參合啥呢,要發言,也是您那四個兒子先吧。我無奈的正了正身子,苦著臉回道:「回三叔公、姑母,逆兒愚鈍,作不出來。」
「哦?是作不出來還是不想作啊?」
三叔公似笑非笑的說道。而姑母則對我大使眼色,著我小心回答。
我靠,你怎麼知道我是不想作?不過我是真不想啊,這種掉書袋的事兒有什麼意思,大冬天的不如躺被窩裡舒服,還有丫鬟伺候著,沒甜頭俺才不出風頭呢。所以我硬著頭皮答道:「逆兒愚鈍,確實作不出來。」
三叔公洒然一笑,並沒有責怪我,反而隨意說道:「之前抄書所用硬筆是你發明的吧?老夫看了看,這東西雖是小道,但也於國有利,本還想奏明陛下為你討些賞賜…….」
「蝦米?!硬筆的事您老知道?還有賞賜?」
一聽見賞賜我就激動鳥,一時間口無遮攔的說道。
引誘!這是**裸的引誘!您咋就不早說捏,有便宜俺還會不佔?不等三叔公回答,我就急忙站起身來對他說道:「三叔公,孫兒突然有了些靈感?」
三叔公「嘿嘿」一笑,一副就等你丫的上套的樣子說道:「是嗎?」
我兩眼珠子滴溜溜打轉,沉思片刻后說道:「逆兒可否不要賞賜,全部換成假期,行嗎?」
三叔公略帶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說道:「假期?可以考慮,如果是一首詩的話……」
老陰人,敢小瞧我!難道不知道俺這優秀的穿越青年最不怕的就是作詩么?(暈死,他確實不知道啊)我沒有理會三叔公,故作深沉的在涼亭里跺起步來。
片刻后,方才緩緩開口道:「一片兩片三四片。」
靜,相當的安靜。第一句一出,全都摸不著頭腦。不過我既然誇下了海口,眾人自然想看看我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葯。
「五六七**十片。」
有些小屁孩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千片萬片無數片。」
這下連姑母也坐不住了,一雙美目看著我連閃,關切之情溢於言表(我感動啊)。謝混這小子還算有點良心,投來了關切的目光。不過王國寶這鳥貨,這時正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丫的,看少爺以後怎麼收拾你!三叔公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在那裝深沉。感動啊,唯獨俺大哥憨笑著看著我,一副你最行的樣子。
「飛入梅花皆不見。」
全場抽氣的聲音。謝混在聽完最後一句后,對我投來了驚訝的眼神,姑母也是雙目異彩連連,滿臉的欣慰,唯有王國寶一臉的嫉妒,這丫的鳥貨。三叔公雙目精光一閃,口中連道:「好,好,好詩,好個點睛之筆!」
目的達到,收工。我儘力做出幸喜的樣子,剛坐下,卻聽三叔公說道:「不錯,逆兒這首詩全文幾乎都是用數字堆砌起來的,從一至十至千至萬至無數,卻絲毫沒有累贅之嫌,讀之使人宛如置身於廣袤天地大雪紛飛之中,但見一剪寒梅傲立雪中,斗寒吐妍,雪花融入了梅花,人呢,也融入了這雪花和梅花中了,好,逆兒的賞賜包在老夫身上了。」
有賞賜就好,說那麼多幹嘛。我這繼承了中華五千年文化的優秀穿越青年所「背」出來的詩句不好,誰好?不過我還真佩服三叔公這老陰人,我隨便「背」了首詩出來他就能解釋的那麼透徹,有當中學語文老師的潛質耶。
「賞雪」當然還是在繼續,我也不想再出什麼風頭。既然甜頭已經拿到,低調才是王道啊。王國寶這鳥貨已經開始注意我了,後面的談論幾次都想把我給扯進來。不過俺是誰,才不接招,該幹嘛幹嘛去吧您那。
這悶出的個鳥來的「賞雪」會終於在俺快要和周公同時升仙的檔口結束了,一群小屁孩作鳥獸散。
三叔公這老陰人自顧自的跑了。王國寶這鳥貨給了少爺我一記眼鏢后也跑了。當謝混這丫鳥準備和我墨跡墨跡之時挨了我一記眼鏢,跑了。正當我和大哥也準備跑路之時,被學館「四寶」這四個寶貨給攔了下來,最後被姑母押著,到了姑母那裡。
又是一輪親情轟炸。看來姑母是來給俺老爹贖罪來了。
首先,姑母當著我和大哥兄弟兩人對我們的父親這種N年不見人影,採用不看、不問、不理、不睬「四不」原則做出了嚴厲的指責和批評,還承諾做我們的靠山,有事只管報她的名號,很有「跟著姑母超,不會挨飛刀」的架勢。嘿嘿,有便宜占呀,我喜歡。
接下來,姑母又開始做我們的思想工作,為我們父親不負責任的行為做掩飾。用現代的話翻譯出來無非就是什麼工作忙時間少、喝酒應酬責任大,沒了誰誰誰地球不僅不自轉還得倒轉之類的話,要我們理解。
何必捏,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我大哥怎麼想我不清楚,但是我對我那父親可是一點印象沒有,更談不上什麼感情。擁有穿越靈魂的我更不存在什麼缺少父愛一說。真要說親,我和我大哥要親得多,甚至三叔公和姑母都比我那沒見過面的老爹親。
雖然得聽姑母的嘮叨,不過假假姑母也是一位知性美女,在這裡還有丫鬟伺候著,甜點吃著,聽聽嘮叨又咋地?我現在已經開始在幻想有了姑母這座大靠山,再加上三叔公似有意又無意的偏袒,我在謝家到底能囂張到哪種程度。
突然,我身上一直存在的隱隱脹痛感突然加劇。
「哎喲!」
我驚叫一聲,痛的跳了起來,緊接著「撲通」一聲,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