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剪辮子
有著常德這一千人馬做掩護,孫德正等人可以堂而皇之地去接了太子和二王,其實在朱由檢將太子和二王送出去的路上,就已經遭到了孫德正手下一批護龍衛的截擊。
大明亡國在即,那些太監和兵士早就沒了死戰護主的yù望,見護龍衛勢不可擋,也就隨即作鳥獸散了,大不了再也不回這皇宮就是,反正隔幾天還有大明么?
一切做完,已然是晨曦將至,李闖軍中各路文武也開始進京了。
如今běijīng城各路李闖軍橫雜,這才給了孫德正從容行事的機會,若是等了李自成正式進了běijīng,各路兵馬全都開始歸入秩序,孫德正怕是再想脫身就有點難了,畢竟他手下足足上百人,還有一具大明皇帝的屍身。
所以在李自成進běijīng的當口,孫德正便帶著自己麾下和大明太子及二王從廣渠門準備出城。
廣渠門守將赫然也是護龍軍兵士,在常德示意之下,即刻將孫德正這批人馬給放了出去。眾人成功出了京,在京畿郊外的一處莊園落了腳,孫德正親自命人用自己先前保留的情報網將自己行事成功的消息傳了回去。
接下來,就是等待著十幾萬護龍軍虎賁南下,一舉將這些跳樑小丑給統統肅清了。
……
二王都是驚懼異常,互相抱在一起哆嗦著,太子朱慈琅還稍顯好些,勉強能夠維持鎮定,只是不斷顫抖的身子卻已經出賣了他。
孫德正雖然老了,但還不至於老到遇到小孩子就去疼愛的地步,見朱慈琅還在強裝鎮定,笑道:
「娃娃,你幾歲了?」
朱慈琅咽了口唾沫,盡量將自己的語氣放平緩,道:「孤十歲!」
孫德正笑笑搖了搖頭,他已經沒興趣再陪著這娃娃嘮嗑,當真無趣得很,這老朱家的孩子難道就這麼沒眼力見兒么?再想想王爺家的兩個公子,皆是不凡,隨便那個小拇指頭比怕都能將這太子和二王給比下去。何況,其中的二公子還是自己的准外孫女婿。
朱慈琅又平定了一會兒心緒,開始出聲向孫德正詢問道:「孤問你,你們是誰的人,是我父皇派來的么?」
孫德正樂了,你父皇的屍身就在那邊被一卷黑布裹著呢。
「你父皇若是能將你們這般送出來,他自己幹嘛不走?」
朱慈琅硬聲道:「父皇身為人君,自當天子守社稷,以身殉國。」
「天子?你老朱家氣數已經到頭了,還談什麼個鳥天子。殉國?這國都不是你家的了,殉了除了給自己留個好名聲外,還能有個屁用處。」
見孫德正說話這般不恭敬,朱慈琅也意識到這批帶著自己和兩個弟弟出běijīng的人絕不是「自家」人,就不知道是哪路人馬了。
孫德正拍了拍手,對身旁的兩個護龍衛道:「拿一些乾糧分給這幫兔崽子,若是閑粗糧吃不下,餓死他們是活該。」
兩名護龍衛當即從自己身上掏出一些乾糧扔到了朱慈琅和二王面前,一夜的擔驚受怕再加上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三個孩子早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見有吃的,急忙拿過來往嘴裡塞,只是塞到一半,當即全都吐了出來。
朱由檢雖說平時節儉,但帝王體度還是有的,這些皇子們自然也是嬌生慣養養大的,平時也是錦衣玉食,哪能吃得下這般粗糧。
就連一直強裝鎮定的朱慈琅也是皺著眉頭,這些吃食,是根本咽不下去,到了嗓子眼兒里就像是火辣辣一般的疼痛。
孫德正一邊將乾糧放入口中,一邊閉目想著心思,對三個娃娃的窘境毫不在意。
……
瀋陽城上,天氣微涼,龍辰和自己長子龍傲站在城樓上,眺望遠處。
「父王,為何這幫漢民我們幫他剪辮子他們卻不幹?」龍傲向龍辰問出這個問題。
龍辰親率三萬直屬軍鐵騎以水師開路,強行突襲了女真韃子所謂的盛京瀋陽,並且在內應的策應下破城而入,俘虜了大金國小皇帝福臨以及皇太后布木布泰,更是直接逼死了大金國攝政王多爾袞。
可以說,大金國中樞在龍辰一擊之下宣告破碎。
同時,義州的祖大壽即刻出兵,在朝鮮和滿洲邊境上和正黃旗開戰,不為殺敵,只為了拖住正黃旗;在蒙古草原上,額哲領著自己的察哈爾部大軍開始主動向駐守蒙古草原的女真正白旗部;黑龍江下游的諸部聯軍在溫布扎帶領下再次向鎮守這裡的正藍旗莽古爾泰發起攻勢,大金國最後剩下來的三支旗都被拖在了外面,而龍辰則則開始在大金國內部對其進行徹底改造。
第一件事,命大金國大汗福臨下詔在外三旗,棄械投降。
第二件事,命大金國境內所有漢民剪辮子。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瀋陽附近的很多漢民居然本能地排斥剪辮子,甚至還哭喪著不許剪。
不得已,龍辰下達了「留頭不留辨」的命令,在屠刀的威懾下,這些漢民才不得不被剪去辮子。
龍辰深吸了一口氣,笑道:「人,都會有一種習慣,當他們習慣於某件事情時,就會本能的反對它去發生改變。」
龍傲笑了笑,道:「父王,我不是二弟有那麼聰明的腦子,你給我再說明白點吧。」
龍辰蹲下身,將龍傲抱起來,小傢伙已經快八歲了,又加上自小練武,份量已經不輕,饒是龍辰抱起他來都有些手沉的感覺。
「說小了,就像你每rì練武一樣,你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若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叫你不要練武了,你會不會不習慣?會不會不舒服?就像這幫已經被女真人統治十幾年的漢民一樣,他們已經習慣了自己腦子後面的辮子,習慣帶著這條在我們看起來很醜陋的辮子種地、做飯、睡覺,當我們在今天叫他們剪去時,他們自然會不習慣,不適應。」
龍傲點了點頭,道:「父王,我懂了。」
龍辰嘆了一口氣,沉聲道:「就如同一個王朝,最開始,它是充滿生機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王朝的皇帝和臣子們已經習慣了在這樣的體制,即使這個王朝已經出現了毛病,他們也不會去改動,直到整個王朝積重難返,喪失了活力。然後這皇帝就會和自己的臣子們陪著這個腐朽的王朝一同埋葬。習慣,有時候是最可怕的東西。」
「父王,你是在說大明么?」
「呵呵,也可能說的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