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終於死了

洛孑回到家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看著沒有一點人氣的家，洛孑嘆了口氣。

老爸老媽和老姐都有多久沒回過了。

都忙，都忙。

忙點好呀。

傷感了一小會兒，洛孑拿出手機打開了【相親相愛一家人】聊天群。

【洛、哈哈哈哈、孑】：爸，你晚上回來吃飯嘛？@羅小黑啥時候更新

然後洛孑把手機扔在一邊，開始做晚飯。

一個小時后，洛孑掃了眼手機。

沒有回應。

甚至沒人搭腔。

想了想，洛孑又發了一句。

【洛、哈哈哈哈、孑】：異人中心的檢測結果出來了，潛能等級0，成不了異人。

【羅小黑啥時候更新】：？！？！

【六柒十三】：真的假的？

【別搞科研，快跑！！】：恭喜老弟不用下海，此時此刻，普群同慶，當有大紅包啊，老爸老媽，上@羅小黑啥時候更新@六柒十三(●''●)

洛孑看著手機，嘴角一抽，好傢夥，兩秒不到就有人回消息了。

你們是什麼檢索關鍵字的機器人嘛，就逮著關鍵字回復是吧。

緊接著就是一陣嘩啦響。

幾個大紅包發了出來……

洛孑沉默中搶了紅包，然後又編輯了一條消息。

【洛、哈哈哈哈、孑】：你們是有多不想我成為異人啊。

【六柒十三】：一點都不想！

【羅小黑啥時候更新】：半點都不想。

【洛、哈哈哈哈、孑】：……

【別搞科研，快跑！！】：哎，老弟，咱們知道你想成為異人、縱橫戰場，但你這不是沒潛力嘛，爸媽這是喜不自勝啊，畢竟異人太危險了。

【別搞科研，快跑！！】：但凡你有潛力，爸媽也不會攔著你的，放手讓你在對抗詭獸的路上橫衝直撞的，對吧。

【羅小黑啥時候更新】：正確的。

【六柒十三】：正確的。

【洛、哈哈哈哈、孑】：……累了，睡了。

群里還很熱鬧，少見的熱鬧，三個人就他的前途進行了友好討論。

但洛孑已經退出了群聊。

很快的吃完了晚飯，洛孑簡單的沖了個澡，然後一頭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

紫灰的煙霧遮掩天空。

空曠的大地上，無數黑袍人沉默前行。

他們的面容被兜帽遮掩，一舉一動都如同複製粘貼，整齊劃一，甚至連衣袍、佩刀擺動的幅度都一致。

「嘖，這夢的開頭哪怕看了十年多，還是感覺有點瘮人。」

洛孑將兜帽掀開，看著烏泱泱的黑袍人群，忍不住輕嘶了一聲。

「今天應該能成功吧。」甩了甩手，洛孑快步向前，很快將黑袍人大部隊甩在身後。

他的目的地，是一座山。

這片空曠大地上，唯一一座，大山。

山極高，通體黑色。

四方各有一條曲折的路，能到達山頂。

山頂上有一個白色的木架，木架上綁著一名少年。

過去，黑袍人大部隊會順著山路登頂，到達那少年面前，然後將腰間的刀插進少年的身體，再然後，黑袍人和刀都會化作飛灰，只留下那個少年在山頂上無聲哀嚎。

周而復始，不曾斷絕。

這個夢做了十多年，山頂上那個少年也被刀了十多年。

想想都凄慘。

自己也沒少刀他啊。

站在山腳下，望著山頂，洛孑深吸一口氣：「馬上讓你解脫，等著啊。」

下一刻，洛孑邁步。

順著山路，晃晃悠悠的往山頂走去。

山高入雲。

除了石塊與黑泥，山上沒有一點動植物。

走在這樣的山上是極其枯燥的，且加之山上還有特殊的力量壓制，登山的進度格外緩慢，人也很容易產生煩躁情緒，甚至可能會做出衝動的行為。

當然，洛孑不帶怕的，他已經很有經驗了。

——指跳崖、發瘋、揮刀自盡等……

如今他已經能安穩的走在山路上，沒有一點發狂的跡象，就是彎著腰，喘得有點厲害……彷彿腎虛。

「捏嘛嘛滴，到底為啥會想到腎虛，話說，腎虛的人到底啥樣的啊。」

雙手杵著刀，洛孑抹了抹額頭的汗。

抬頭看一眼，離山頂就百多米了。

咬咬牙，洛孑奮力向山上挪動。

又過了不知多久，洛孑距離山頂只有，一步之遙。

此時，洛孑只覺得雙腳如同被大山黏住，重如千鈞，空氣中還有種無形的力量將他束縛，阻止他前行。

現在，是登頂的最後一步了。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在這一步上功虧一簣。

但，洛孑有預感，今晚他一定能登頂。

洛孑站在原地不動，閉上了雙眼。

時間一點點流逝。

洛孑原本彎下的腰逐漸挺直，急促的呼吸也漸漸平緩。

睜開眼睛。他右手拿刀，往地上輕輕一點。

「走。」

下一秒，他右腳應聲而動，邁出了最後一步。

然後，登頂！

頓時，壓力驟消，周身的束縛統統消失。

身體驟然輕鬆，讓洛孑不由得踉蹌幾步。

穩住身形，洛孑看了看山崖，又看了眼不遠處的高大木架，以及木架上被綁著的少年。

「ohhhhhhhhhhhhh國足贏…咳咳，勞資上來了！！！」

瞎激動了一陣，洛孑一邊活動著手腳感嘆山頂上居然沒有一點壓力，一邊走到木架旁，走到了少年的面前。

過去被夢的慣性操控，洛孑都沒有仔細觀察過少年，現在總算有機會了。

少年模樣清秀，頭髮半灰半白，乾瘦的身體上滿是刀疤，近乎渙散的瞳孔里看不到半點倒影。

洛孑看著少年的雙眼，心中感慨。

這哥們兒要是放小說里，怕不是什麼驚世大妖又或者是犯下滔天罪孽的絕頂天驕之類的設定，不然對不起這折磨。

還好，這只是個夢。

儘管這個夢很異常。

揉了揉手腕，洛孑握著刀，盯著少年，認真道：「等著啊，馬上讓你解脫。」

說著。

洛孑屏息，凝神，長刀舉過頭頂。

一聲斷喝，長刀斬出。

刀光閃爍。

噗噗幾聲，捆著少年的繩子應聲而斷，少年也隨之落在地上。

「呼。」長出一口氣，洛孑看著趴在地上的少年咧嘴笑了笑：「這下你自由了，雖然可能摔得有點疼，沒事兒，一會兒就不疼了哈。」

說著，長刀再斬。

少年頭顱飛出，滾到了一邊。

「終於死了啊，每天被刀來刀去的，看著就可憐。」

「唔……沒流啥血，是因為流得太多了嘛。」看著無頭屍體，洛孑收刀，然後雙手合十，對著屍體念道：「願你魂歸高天，再無刀劍加身……嗯，可惜這是個夢，明晚你又得挨刀插了。」

搖搖頭，洛孑走到山頂邊緣，向遠處望去。

遠處，隱約能看到有黑袍人在靠近，粗略估算一下，估計再有半個多小時，這群黑袍人就能到山腳了。

估計很快就能到達山頂，然後他們會看到躺在地上的無頭屍體和自己這個「脫團」的。

然後會發生什麼呢？

因為沒人刀了，所以把自己綁木架上？

想想那場面。洛孑不由打個寒顫。

「不行不行，得趕緊撤。」

得趕緊死啊，只要死掉，夢就醒了。

這麼想著，洛孑往山下看了一眼。

然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跳過崖，但都是在離山腳不遠的地方，最高也不過接近山腰處，而且基本是失了智的時候跳的。

現在他可沒失了智，而且又是山頂上，多少還是有點心理壓力的。

「嘖，要不還是直接用刀噶了吧。」

洛孑看著腰間長刀，小聲嘀咕一句。

「我來幫你吧。」

「咋幫…」

幫字說了半截，洛孑猛地轉身，看向身後。

然後他就看見，一顆磨盤大的頭顱飄在他身後，少年清秀的面容被撐大，顯得無比詭異，原本無神的雙眼正直勾勾的看著他。

頭顱張開了嘴，向著洛孑的頭狠狠地咬下。

速度之快，他壓根來不及躲閃。

在即將被吞下的那一刻，洛孑瞥見遠處的無頭屍體，後者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一手拿著長劍，一手拿著鎖鏈，正面對著他。

恍惚間，洛孑聽到了一個聲音。

「你終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