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哥是老中醫
兩人並肩站在床尾，像兩隻獃頭鵝，要是再伸伸脖子，「呱呱」叫兩聲，就更像了。
房間一片沉默。
張偉是悲傷的沉默，曾小蓮是憐憫的沉默，諸葛莉是佯裝的沉默。
窗外的夜也沉默著，似乎是凝固了。
張偉抽了抽鼻子，哈哈笑了兩聲，說：「哈哈，婚禮非常好，我可是顏壓群芳呀。」
他不想諸葛莉看出他的傷心還有難過，但傷心難過是人世間最難佯裝的事情。
難過傷心的時候，連空氣都是苦的。
苦澀的空氣吸進肺里，融進血液，結成淚珠，從眼角無聲滑落。
曾小蓮也笑了起來，說：「別說，你那還真的是艷壓群芳。」
張偉說：「去你的！諸葛莉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的......同事。」
諸葛莉問：「也是律師？」
曾小蓮說：「不是不是，我是警察局的。」
張偉說：「他是中醫，我今天請他過來幫你看看。」
諸葛莉說：「警察局的中醫？」
張偉尷尬。
曾小蓮瞪眼。
「不用了，醫生說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了，我現在就是個癌細胞堆起來的人，沒辦法治好了。」
張偉笑笑：「放心，蓮哥非常厲害的，連植物人都治得好，癌症肯定沒問題的，他可是一個老中醫。」
諸葛莉打量了一下曾小蓮，平靜地說：「這麼年輕的老中醫？」
曾小蓮暗罵張偉瞎編什麼，急忙補充：「我祖上都是一代名醫，我繼承了我爸爸的衣缽，也會一點。」
說完曾小蓮還耍了一套把戲，嘴裡念叨：「哥是老中醫，治病很牛皮，疑難雜症到我手，絕對手到病來醫！」
結束他還單腿站立成白鶴亮翅的姿勢，擺了一個poss！
這麼一套下來，曾小蓮還真像一個走街串巷的江湖騙子。
張偉無語。
這死胖子哪學的，他祖上不會真的是江湖郎中吧。
撲哧--！
諸葛莉沒憋住，一下笑了出來，笑容像是寒冬綻放的梅花，眼中瀲灧波動。
屋子裡的悲傷一下子被擊得粉碎。
她笑的時候讓人想起生長在一千多米海拔的曇花。
曇花開放於繁星滿天、夜深人靜時，當人們還沉睡於夢鄉時，素凈芬芳的曇花轉瞬已閉合而凋萎。
曇花開不早也開不久，日出之前就會凋謝，人們永遠不會注意到一現的曇花。
它的盛開也許就是為了驅散寒夜，溫暖繁星。
「張律師，前幾年那個冒充醫生的女的，判了幾年？」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張偉看了看跟過來的諸葛七爺，說：「七爺，那個女的是無證行醫，外加治死了人。」
那個案子他知道，前幾年的一個無證行醫的女的，發生了醫療事故，一個小男孩被治死了。
張偉知道諸葛七爺一點都不相信他們會中醫且能治病這件事。
學醫本來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成的，更何況是複雜的中醫。
中醫體系龐大，病理知識多如牛毛，張偉編造曾小蓮是老中醫的時候都心虛不已。
這是一個年紀越大越能讓人信服的行業。
反觀曾小蓮，一臉的青春痘，打死他也不會有人相信他是老中醫且醫術高超能治療癌症。
諸葛七爺說：「哦？你的意思是你們也要治死我外孫女了？」
張偉激動起來，大聲辯駁：「怎麼可能！我們可是真的老中醫，從來沒有出過醫療事故。」
諸葛七爺眼睛壓迫力十足，嗓門開始越來越大：「證件呢？行醫箱子呢？針灸裝備呢？」
兩人啞口無言。
張偉齜牙咧嘴，腦仁疼。
張偉辯駁：「哎哎哎，七爺，我們是來救諸葛莉的，你也不用這麼對我們口誅筆伐吧，再說了，誰說中醫就一定要用藥箱，那是電視劇好吧。」
咣--！
門被人大力推開，撞在後面牆上。
一位滿眼怒意，身著白大褂的護士沖了進來，進來就嚷嚷：「幹嘛呢？幹嘛呢？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吵嘛吵？」jj.br>
諸葛七爺率先開口：「他倆冒充老中醫，要治死我外孫女！」
張偉瞪大雙眼，辯解：「我沒......」
有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
諸葛七爺繼續說：「他是律師，夥同一個沒有行醫證的傢伙，想對我孫女強看強治，我不活了.......」
「不活了......」
「活了......」
「了......」
說著諸葛七爺不斷用拳頭揉著眼睛，說話聲像是一個老叫花子在行乞：「我要餓死了，看在善良的佛祖面上，快給我點吃的吧......」
諸葛七爺哭的是聲嘶力竭，哭腫的眼睛里，藏著狡黠。
護士開口：「好了好了，我認得你，被搶婚的張偉嘛，你也別哭了。」
噗--！
「被搶婚的張偉」一句話，像一把刀刺穿張偉已經結痂的傷口，扎進心臟。
護士接著說：「再吵我叫保安了，好好陪陪小妹妹吧，在這鬧什麼鬧。」
顯然護士不相信諸葛七爺的話，只是禁止他們吵鬧。
護士說完轉身走了，嘴裡嘟囔：「真倒霉，怎麼一到我一個人值班，都不安生起來了。」
張偉繼續齜牙咧嘴，捂著胸口，看著諸葛七爺，「喂，別哭了，裝的跟真的一樣。」
諸葛七爺放下手，笑了笑，臉上沒有一滴淚，說：「漫漫長夜，無心睡眠，找點樂子嘛，張律師莫怪。」
「你果然是故意的，我這是給你外孫女治病呀。」張偉氣憤道。
「活躍下氣氛嘛，你這還免費見到了我們這一層最漂亮的護士呢，知足吧。」
砰--！
一槍爆頭，鮮血淋漓。
張偉無語死。
曾小蓮也在一邊凌亂起來。
他聽張偉說過這老頭是個極品，沒想到這麼極品，不過剛才那護士確實有點漂亮。
諸葛七爺繼續說：「好啦，你們治療吧，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莉莉，這下你可不要再說你是什麼天煞孤星命了吧，我的命可比你硬多了，你克不死我，哈哈。」
諸葛莉笑了笑：「外公會長命百歲的。」
諸葛莉和諸葛七爺都同意讓曾小蓮看看。
曾小蓮說：「既然你們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見證奇迹吧。」
張偉和諸葛七爺緊張地看著曾小蓮。
曾小蓮握住諸葛莉枯槁的手，緊閉雙眼，嘴裡默念：「奶來，奶來......」
曾哥永生術，發動！
一股細若遊絲的波動從曾小蓮那肥胖的身體滲入諸葛莉的胳膊。
諸葛莉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
她一聲不吭，緊張的顰眉，面部繃緊。
曾小蓮神色大駭：「這癌細胞好兇猛，全身上下百分之九十的細胞都被侵蝕癌變了，她全靠一口氣撐著。」
張偉一臉震驚，看著顰眉的諸葛莉。
全身細胞幾乎全部癌變，這種痛她是怎麼忍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