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撿漏

林楓想了想，隨手拿起一塊料子，習慣性地放在手掌上掂量，大概五六公斤的樣子，擦了兩道口子，種水一般，壓燈效果不是很好。

呈現出一片極為黯淡的綠色，像是往毛玻璃裡邊兒，注射了一坨綠漆，肯定是假的……

這是一塊南齊的石頭，南齊場口以色料居多，這一點與莫灣基有點類似。

南齊場口，位於古階地河流系因道支河的下游，是小場區最重要的場口之一，南齊出產的翡翠原石就叫做南齊料。共有三層礦石，第一層黃沙皮、第二層黃紅沙皮、第三層黑烏砂皮。

南齊的石頭，個頭一般不會太大，超過成年***頭大小，就能算得上是大料了，黑烏砂糯化底多，色辣，但是種水不行，這幾乎是所有色料的通病。

石頭沒有霧，皮薄，有皮種老，無皮種嫩，顏色為綠色偏藍、偏灰、甚至帶黑，如果石頭的顏色偏紅，說明鐵含量高。

林楓嘗試著用指甲颳了刮皮殼的表層沙礫，石頭刮下來的粉末顯灰綠色，也被叫做灰烏砂，臘殼比較完整，不像莫灣基是半膠結狀，皮殼厚似黑油漆、多有霧。

「老闆，這塊石頭賣價多少？」林楓隨口問道。

老闆眨巴了一下眼皮，抬頭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小夥子挺實誠的，頭一回打交道，老哥給你偷偷放個漏，六萬塊錢拿走！」

「六萬？你多說了兩個零吧？」

「六百，再砍一半兒，三百塊，我拿回去切著玩玩，萬一裡頭沒貨，拿去扔魚缸養魚，不行就算了。」林楓說。

對方先是一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喉嚨里像是卡了一根刺，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說不出話。

林楓面無表情，像一尊雕塑一樣，繼續打量著地攤上的石頭，壓根兒沒理他。

稍微上點道的人，恐怕這會兒也應該明白了，這是一個行家，沒辦法坑。

老闆嘴皮子哆嗦了一陣子，就說：「小爺……給個五百塊吧，當是照顧一下老哥的生意，這年頭，出來混口飯吃都挺不容易的啊！」

林楓白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從口袋裡面翻出一摞鈔票，點了五張遞給他。

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林楓心裡跟明鏡似的，這是貼了假皮的石頭，成本頂多兩三百塊。Z.br>

磚頭料當石皮，外層用502膠水糊住，糊起來之後，再塗上一層細沙，整體拋光打蠟一遍，最後用綠底烤火槍給石頭上色，這種假料子，在10年~13年前後，曾經充斥著整個翡翠原石市場。

黑心商家通常以幾萬、十幾萬的高價賣出去，交給冤大頭買單，而實際成本才一兩百塊錢而已。

轉了一圈，林楓也算是徹底死心了，滿地的石頭，居然沒一塊是真的，潘家園舊貨市場，果然早已今非昔比，撿漏的概率，只怕比買彩票還低。

「老闆，您貴姓？」

對方躺在一張蒲席上面，脫掉鞋子乘涼，渾身上下只穿了件白大褂和灰布馬褲，手上攥著一根通體烏黑髮亮的粗煙桿，在煙桿末端，還吊著一個小煙包。

哼哼了兩聲，就說：「免貴姓金，家裡排行老三，給面子的話，叫聲金三爺來聽聽。」

一張嘴，鼻腔和嘴巴，就不停地往外冒煙，不知道抽的什麼煙絲，反正很嗆鼻子。

林楓踉蹌了兩步，有點尷尬的說道：「金三爺，我想問問，這串佛珠怎麼賣？」

金三爺聞言，便翻了個身，打眼一瞧，說道：「小葉紫檀盤下的珠子，有些年頭了，你仔細瞧瞧那上面的包漿，賣你兩三萬，應該不過分吧？」

林楓點點頭，平心而論，這個價格不算貴，只要東西是真的。

小葉紫檀質地堅硬，盤玩后色澤從橘紅色到紫黑色，變幻多樣，紋理細密。紫檀有許多種類，生長速度非常緩慢，5年才形成一道年輪，要800年以上才能成材，硬度為木材之首，系稱「帝王之木」，非一般木材所能比。

緬甸特產的紅木，同樣價值不菲，很多國家的檀木也通稱為紫檀，當然包括印度紫檀，也就是明代皇室專用、用於進貢的貢品。

魏忠賢只是個例，他身為司禮秉筆太監，權勢地位僅次於司禮監掌印太監，權傾朝野，朝中文武百官找他做靠山、賣官鬻爵，就喜歡拿紫檀原木行賄。

到了明末，紫檀木遭到大肆砍伐，國內紫檀短時間之內，便是幾乎一掃而光，隨即赴南洋一帶，出航遠征，名為採購，實則掠奪。

大料都在這個時間階段消耗殆盡，到了清初，能夠採收到的紫檀木，往往以小料居多。

在原料缺乏的情況下，紫檀木一直為官家所收藏上繳。

民間極少有紫檀傢具流傳，一直到清代中期以後，紫檀木已經近乎滅絕。

林楓心裡琢磨了一會兒，試探性的問道：「一萬塊錢出頭，能不能談？」

「兔崽子，嚎喪呢！區區萬把塊就想把我給打發嘍？」

金三爺一聽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罵罵咧咧的說道：「臭小子，你上別地兒看看去？兩萬塊錢以內的小葉紫檀珠子，哪有賣？」

「瞧瞧這層包漿皮，瞧瞧這做工，這是一萬塊錢的貨嘛？！」

「大爺，您先別生氣啊！小子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價格不合適，咱們還可以慢慢談，生意不就談成了嗎？」

金三爺掐滅煙管，將煙草熄滅，鼓著腮幫子說：「兩萬，愛買不買，你嫌貴我還嫌貴呢，趁早麻溜的，給爺爬！」

林楓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後背發涼，出了一身冷汗，這就是京爺的脾氣啊！暴躁老爺們兒，不跟你玩彎彎繞繞，直腸子一個。聊得來，咱們就交個朋友，人緣不對付，那就趁早掰了，這叫道不同不相為謀。

兩萬塊，雖然價格不貴，但是卻超出了自己的心理預期，畢竟三人分開行動之前，陳平只給了他兩萬塊錢預算，如果動用了自己的錢掃貨，那就算犯規了，這對蘇靜來說，可一點也不公平。

林楓咬了咬牙，管他呢！撿漏的機會就擺在眼前，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店了。

「行吧！珠子我要了，咱們成交。」

金三爺咧嘴一笑，露出幾枚大金牙，笑嘻嘻的說道：「臭小子，早這麼爽快不就完了！你三爺在潘家園擺地攤，都快二十多年了，難道還會宰你一個晚輩不成？」

林楓連忙附和道：「那是！那是！」

身上沒帶那麼多現金，於是掃碼轉賬。

盤完貨，林楓尋思著也差不多夠本了，來來回回溜達了好幾圈，才淘到這一件貨，總比兩手空空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