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心,修行
「小凡!」一進屋,雲塵便看到那矮小卻壯實的身影正賣力地打著鐵。
「雲塵,你來啦。」岳小凡放下鎚子,咧嘴一笑,憨憨的撓了撓頭。
二人來了一個兄弟式的擁抱。
當年剛到四方村的時候,雲塵又瘦又小,時常被村裡頑皮的孩子欺負,那時,也只有小凡站出來,擋在他的前面,和他一起挨石子,木塊。每每雲塵鼻青臉腫淌眼淚的時候,岳小凡總是變戲法似的從河裡撈出來一條魚或是幾個螃蟹。而雲塵也時常跟小凡講述起城裡的繁華。
「小凡啊,回去記得練錘,別想著偷懶!」鐵天穹敲敲岳小凡的腦殼,叮囑道。
「鐵師傅,這錘法練好了,真的能撼天嗎?」
「能!」鐵天穹半開玩笑似的應道。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這個「能」字會對岳小凡產生何等的影響。
鐵匠鋪內,雲塵與鐵匠相對而坐。
「鐵伯伯,要不你先講講境界劃分的要領吧。」雲塵一臉迫不及待。
「雲小子,你可要聽好了。」
「武者境界,可分九品。今日,且先聊聊這下五品。」
「九品:形意境。」
「得形意者,外練身。即練外家功夫,將全身肌肉練至發達水平,再引一絲天地氣機入體,形意境成。」
「八品:氣合境。」
「得氣合者,內修經。即因天地氣機入體,直至氣機在體內能自行循環一周,大周天成,氣合境成。」
「七品:泥丸境。」
「此境只要領,便是開闢丹田,將氣機存於丹田之中。但此時丹田極為脆弱,有如泥菩薩過河,故稱泥丸。丹田滿,泥丸成。」
「六品,脫胎境。」
「此境之要領,便是再度強化肉身,經脈與丹田,讓承載氣機的容器更加結實,如同脫胎換骨。此境修成者,持續作戰能力大幅提升,韌性也更加強大。」
「以上四境,差距尚且不大,比如,一個修行有成的泥丸在短時間的爆發能力,可以毫不遜色於脫胎…」言至此,鐵天穹頓了頓,「但這五品玄府,與下四境可稱得上是雲泥之別。」
「當修為臻至脫胎巔峰時,可在自身的經脈之內開闢玄府,其需要極其龐大的氣機以及堅韌的肉身支撐。能開闢一座玄府者,便可稱之為玄府修士。」
「那這玄府,用處何在呢?」雲塵表示疑惑。
「這麼說吧,玄府可以看作是另一個丹田,可以壓縮氣機,儲存氣機,強大經脈。」
雲塵揉了揉眼睛,若有所思。
「對了,鐵伯伯,一個武者只能開闢一座玄府嗎?」
「絕大部分是這樣,但也有少數天才級別的武者,能開闢多個玄府。據說,當時的初代道影幾乎人人都是三,四個玄府。而傳說聖人竟是五玄府的修行者…」鐵天穹咂咂嘴,一臉唏噓,「那個時代可謂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私塾。
香快要燃盡,那道人和佛陀畫像似乎也恢復了往日的淡然。
只不過,鳥鳴聲依舊沒有再次喧騰。
陳望拱手立於畫像前,身軀微微顫抖著,因為此刻壓抑的氛圍,先前誅心的話語。
「坐吧。」陳漣走進屋,指了指地上的蒲團。
「爹,我…」陳望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坐下了。
「可知錯?」
「學生知錯……爹,我會把《道德經》抄好的。」
「不急,不是問你這個。」陳漣擺擺手,「今日之言,有何領悟?」
「回先生,現實殘酷,不可自以為是。」
「還想改變天下人嗎?」
「……」
陳漣有點失望。
「爹,我說實話,你可別罰我。」
「說來聽聽。」
「我還是想改變天下人,但如果現實過於殘酷,我…我可能也會妥協。」
「向你認為的貪婪,邪惡,虛偽低頭?」陳漣眉頭一皺,嘴角卻泛起一些笑意。
這小子,長大了呀。
「爹,我…」陳望有些著急,他站起身來,結結巴巴。
「陳望。」爹突然變得嚴肅
「啊?」陳漣有些不知所措。
「陳望。」
「學生在!」
「無論何時,堅持內心的判斷。還記得儒家陽明先生的四字真言嗎?我只給你一人講過。」
「知行合一?」
「嗯,知行合一,懂了嗎?」
「我懂了,先生。」陳望恭敬一禮。
陳漣突然神秘地笑笑,「不,你沒有…至少現在沒有。」
「行了行了,自家人,就不要擺出學生先生的面孔了。對了,雪兒這娃不錯,別辜負人家。」
「好嘞,爹。」陳望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擺擺手,跑了出去。
「就像我當年那樣……」陳漣喃喃低語。
鐵匠鋪。
「對於一個武者而言,其最根本的要點就是對力量的掌控。力量的收放自如,能極大程度地減少對敵時的氣機損耗。」
鐵天穹拿來一塊硬邦邦的泥,在其上鋪了一塊宣紙。他遞給雲塵一個20斤的大鐵鎚,「把泥錘成一個個直徑不超過一寸的泥塊,其上宣紙不破裂,可視為小成。」
雲塵深吸一口氣,握起大鎚,然後向下一砸——
毫無疑問,泥土四分五裂,宣紙也四分五裂。
雲塵雙眸微眯,倒是沒有多大意外。
再來一次,結果沒有絲毫改變。
再來一次,仍是如此。
再來一次…
再來…
一連十餘次,泥板和宣紙浪費了不少,結果卻大相徑庭。
「小子,自己細細感悟那種力量的掌控,就你這樣盲目地練,就是十年都無法入門。」鐵天穹大喝一聲。
雲塵若有所思,又拿了塊泥。
他回想起自己每日練拳的日日夜夜,他回味著拳風在指尖流淌的感覺。
錘起,懸於空中。
錘落。
宣紙依舊破裂,但情況已經比剛才好很多。
一旁的鐵天穹也笑了笑,這小子,悟性是真沒話說。
這一個下午的時間,雲塵都是在鐵匠鋪度過的。「邦邦」地聲音也一直在村裡回蕩。
「今天就練到這吧。」鐵天穹看著右臂腫脹,全身通紅,有些脫力癱坐在地上的雲塵,「貼心」地為他綁上雙腿的石塊。
雲塵苦笑一聲,還得用步法走回去。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感覺自己也挺勤奮的,學起東西來也不慢,怎麼就還是個形意境呢?
雲塵一瘸一拐地來到屋外,香鐵匠作別。這時,一滴雨水落到雲塵臉上。雲塵抹了抹臉,看見漫天烏雲橫絕上空。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