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應聘

林愛雲聽到我要裝女人、裝盲人還要裝啞巴的時候，雙手攥緊了被單，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知道林愛雲擔心什麼，她是擔心我露餡之後，波及到她。

她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份工作，如果因為我而失去這份難得的工作，絕對是得不償失的。

「你放心，我自己去應聘，你可不要跟你們老闆說咱倆有什麼關係。」我說。

「你自己去？你沒人引薦能行嗎？」她一臉擔心。

「沒問題的。」我說：「我跟了你這麼多年，沒人比我裝盲人裝得像的。」

「我……」林愛雲仍舊覺得不妥。

「你別擔心好嗎？」我說著，趕緊將她拽到床上，扶著她躺下說：「你相信我，我絕對能行！你們這家店不行，我就再去別家就是了！」

「可是……」

「——別可是了，快睡覺。」

——

第二天，林愛雲很是忐忑地去了推拿店。

盲人是沒有距離感，也沒有方位感的，所以行走的時候，一般都像老鼠一樣貼著牆邊走。

小時候因為好奇林愛雲的世界是何種模樣，便經常觀察和模仿她，而今重新假扮盲人自然是信手拈來的事兒。

林愛雲所在的店，是個叫金山的盲人開的推拿店。

上午十點左右，我便出發去了推拿店。

我聽林愛雲說過，這個金山是個接近五十歲的老師傅，推拿的本事在海城很出名，經常有政商界的人邀請他去進行推拿治療。

同時，金山最讓人敬佩的地方還在於他的樂於助人。

隨著他的人際關係不斷擴大，隨著買賣越來越好，他便開始資助其他的盲人。因為很多盲人還伴隨著身體上其他的缺陷，他都會力所能及地幫助他們。

想到自己要去騙一個這麼好的人，心裡上多少就覺得有些慚愧。可是，恰恰因為金山是這樣一個好人，我才能有機會進去工作掙錢。

我手拿一根廉價的盲杖，戴著一個廉價的墨鏡，學著林愛雲的樣子，點點掃掃走到了金山盲人推拿店的附近。

而後，拿出一張紙條，向周圍人輕聲「嗯嗯」詢問。

有個大媽見我是個瞎子還是啞巴，憐憫心起來之後，當即拉著我的盲杖，帶著我來到了店門口，並喊來了店裡的人。

店裡走出來一個模樣三十五六，且非常漂亮有韻味的女人。

「什麼事兒？」女人問。

「這個……」好人將我手中的紙條遞給對方說：「這小女孩找你們。」

「是個啞巴？」女人走到我面前，很是溫柔地詢問。

我輕輕點了點頭，拿起便箋寫上：我是啞巴，後來又瞎了。我之前學過推拿，想來應聘。

一個盲人不可能學會寫漢字，他們有專門的盲文。而我沒有學過盲文，還會寫漢字，自然會讓他們懷疑。所以，必須要編織出一個符合邏輯的謊言。

「進來吧。」女人輕輕托住我的手，轉身感謝了領我來的好人後，便帶我去了店裡面。

女人刻意觀察了一下我的腳步。

我沒有絲毫減慢，快步跟她走著。

要知道，盲人雖然看不見，但是，他們的腳步卻不會太慢。

因為習慣了黑暗的他們，也早已習慣了大膽伸腳去試探黑暗。

相反，如果一個正常人閉上雙眼，會變得特別小心，不敢大膽邁開腳步走。

這些細節上的東西，我都琢磨過。

女人將我拉進一個辦公室。

辦公室門口朝西，房間北面靠牆位置是一張推拿床，正對門口的牆壁上掛著很多老舊的經絡圖，還豎著一個塑料人體模型，上面的穴位都單獨摳出了凹槽。

房間南側窗邊的老式辦公桌前，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略胖的男人，應該就是金山了。

他頭髮已經花白，兩隻眼睛微眯著，眼角下垂得厲害，一看便知是個盲人。

「潤芝？」金山問。

「嗯……」女人輕應了一聲，牽著我來推拿床上坐下后，轉身對金山說：「來了個應聘的。」

「哦？叫什麼名字啊？」

「還沒問呢。」潤芝走過去，低聲補充說：「是個啞巴。但是，她會寫字，還學過推拿。」

「男的女的？」金山問。

「女的。」

金山聽后，當即皺眉，站起身朝我的方向走過來。

「坐這。」潤芝扯過一把椅子，讓他坐到了我對面。

「手，把手伸出來。」金山探出自己的手說。

我當即伸出自己的手，他雙手用力地攥了攥，捏了捏之後，頓時皺眉說：「這手倒是挺大，個頭挺高吧？」

「可不是呢……我瞅著都快有一米八了。」潤芝說。

「啊？女的？這麼高？不過…不過這手不像是干過推拿的手啊？身份證帶了嗎？多大了？」

我知道這個東西是騙過去的，趕忙抽回手，從口袋裡掏出身份證。

潤直接過身份證后，當即驚訝一聲：「怎麼才十六啊？」

「十六？」金山當即擺擺手，站起來說：「十六還沒成年呢！這麼小怎麼可能幹過推拿啊？趕緊給她點兒錢，讓她走吧……這年齡，太小了！」

我一聽，當即用鼻音焦急地「嗯嗯嗯」了幾聲后，從口袋裡掏出提前準備好的信，雙手高舉起來后，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潤之面前。

「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