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孽
看到季潤芝那詭異的笑，便覺得她現在是有些神經質了。
當然，就她現在遇到的事情而言，換了其他人任何人，肯定也會是同樣的煎熬。
自己的糗事兒被別人抓住把柄，卻還要繼續隱瞞，這放誰身上都是種煎熬了。
但是，她不能因為自己難受，就騙我說金山對我的好都是假的啊？
「我不管金山對我是不是有目的，我都會將他視為一個好師父。未來只要我有能力，我絕對會照顧他的老年生活。所以，你最好快點兒離開他。」
「我會離開。」
「那我們定個時間，一個月怎麼樣？」我說。
「一個月？」季潤芝像是被我掐住了七寸，很是糾結。
「季潤芝，你剛才也說了，金山不是多麼善良的人。如果你讓他知道你懷了柱子的孩子，你覺得你還能走得了嗎？」
「……」季潤芝聽后，沒有再說話，慢慢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時落寞的身影，我內心之中卻沒有一絲同情感。
季潤芝想要孩子可以理解，但是，她得離婚才能去生。
這個世界不是可憐人的世界，大家又不是傻子，一味地裝可憐只會讓人反感？
——
時間過得很快。
我除了不能學習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在按照預定的方向繼續。
這兩個月的時間，我吃住在金山這裡，根本花不到什麼錢，已經攢了六千五百塊。
如果按照這個進度下去，明年這個時候我就可以做手術，然後以男兒身重新回歸校園。
想到這些，我幹活就更有勁兒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裝瞎子裝啞巴的水平也越來越高。
跟著金山去一些有錢人家做推拿的時候，金山會給客人介紹我並讓我給客人進行推拿。
那些有錢人見我是個「女人」，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拒絕，但是，嘗到我的手勁之後，又誇讚我的手不像是個女人的手。
金山聽后，在一旁笑呵呵的，很是欣慰。
人的眼睛是心靈的窗口，而對於盲人來說，表情則是心靈的反應。
看到金山那憨憨的笑模樣，想到他對我的付出，我打心眼裡感激他。
那刻，我就決定這輩子要好好報答這個恩人。
那天晚上回到店裡的時候，林愛雲他們都已經回家了。
柱子像往常那樣做好了飯菜，等著金山回來喝兩口。
我和金山剛到二樓，便聽到潤芝在洗手間里一陣陣的乾嘔。
這是到了反應的時候了。
「是潤芝嗎？」金山加快腳步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啊！」潤芝趕忙應聲說：「是我。」
「呵呵！」金山聽后，趕忙笑著走過去，問：「有喜了？」
潤芝臉色蒼白，轉頭看了我一眼之後，表情都似是僵住了。
但是，潤芝根本就糊弄不了金山，金山是懂醫的，還會把脈。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喜了……」潤芝虛弱地說。
「來來來……」
金山高興地上前，順著聲音摸索到她的手，拉著她來到餐桌前坐下。
坐下后，當即給她把脈。
半天後，嘴巴高興得都合不攏了。
「呵呵呵呵，有了有了！你這是有喜了啊！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啊！」金山高興地大笑著說。
一邊的柱子端上菜來，聽到金山那麼高興的時候，眼神里還流露出一種不屑的表情，看向潤芝的目光也有些生氣。
那晚吃飯的時候，聞到了油煙味的潤芝又跑到洗手間吐了兩次。
而金山則高興得讓柱子拿出了壓箱底的好酒來，連喝了三碗高度白酒。
最後，被柱子攙扶著回了房間，當即打起呼嚕睡了過去。
柱子也跟著喝了不少，但是，柱子那酒是越喝越上頭，越喝越生氣！
「你跟我過來！」
柱子跑到廚房，一把抓住了季潤芝的胳膊，連拉帶拽將她弄到樓下。
我見狀，趕忙跟了下去。
柱子將她推進金山的辦公室后，門也來不及關，直接推了季潤芝一把后，大罵道：「你他媽的到底在等什麼？房子呢？錢呢？你他媽的是不是後悔了？」
「做人得講良心！！」季潤芝冷聲說：「你是金山的表弟啊！我的眼也是他給我治好的！咱們這麼對待他怎麼能行？我們倆這是作孽，是作孽啊！」
「草你媽的！」柱子大罵著一巴掌「啪」的一聲就扇在了季潤芝的臉上！
「你打我？」
「我他媽真想抽死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讓你買房子你就買，他那個瞎子又看不見，你直接用咱倆名字買上不就行了嗎？結果你竟然不買？不買也行，你倒是給我錢啊！錢你也不給我，房子也不給我，你現在是不是後悔跟我好了？啊！？」
「我懷了你的孩子，你還打我……」
「操你媽的！」柱子一腳直接踹在了季潤芝的肚子上！
季潤芝直接跪趴在了推拿床旁邊，轉過頭來嘴角帶血看著他，流著淚說：「你是想打死我嗎？」
「你他媽的少拿孩子威脅我！」
柱子酒後，邪惡的本性全都暴露了出來，冷冷地指著地上的季潤芝說：
「我告訴你，現在金山知道你懷孕了！他知道你懷孕之後，肯定會對你更好，肯定還會給你買房子啥的，如果你他媽的再拒絕、再下不了狠心，我他媽的絕對會給你好看！」
柱子說完就走。
季潤芝聽見柱子的腳步聲，當即問：「你去哪兒？你要去哪兒！？」
「我他媽的出去住！看著你跟金山那傻逼就他媽的糟心！」柱子說著，敞開店門就走了出去。
我從旁邊的小推拿間里走出去，站在窗前看到柱子騎上電動車離去之後，轉身走進金山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的燈很亮。
地上的季潤芝嘴角殘留著血，頭髮也被打散，白色的t恤上有個顯眼的腳印。
她知道是我，但是，卻沒有抬頭看我。
很安靜很安靜的坐在地上，
哀怨如荒蕪山頂上，被拋棄的怨婦……
「瞎了就瞎了，為什麼要讓我再復明？如果什麼都看不見的話，我也不至於做出這麼王八蛋的事情來！我就是個傻逼……我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活該！我活該！我活該！」
季潤芝說著，一巴掌又一巴掌地瘋狂打自己的臉！
我衝上去，一把將她抱住，「你別這樣行嗎？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解決問題？呵……」季潤芝就像是沒了魂魄，癱軟在我懷裡，苦笑著說：「攤牌吧……實在不行，把我的眼珠子挖出來還給金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