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王寺高中

這是一條寧靜促狹的街道，清新的線香味瀰漫其中，石鋪小道踩在腳下略有崎嶇，姜涼走到小巷中間，看著人們在不動明王像前虔誠祈福。

姜涼是頭一次見別人在佛像面前祈福，長雲在一邊解釋道，這些祈福包括了祈求生意興旺、愛情如意、健康平安等等，那些來祈願的人們還需要舀水往佛像身上潑灑，這樣似乎才算完成了祈願，那佛像因為長年累月的潑水，全身已經生滿了青苔，久而久之，這座不動明王像還被遊客親切地稱為「滴水不動尊」。

進到這座小巷，彷彿與外面道頓崛的喧囂與世隔絕，直線距離不過百米的街道兩側林立著六十多家小餐廳、酒館和咖啡館，店面懸挂的燈籠和石板一同組成了一條美麗的風景線，充滿了江戶風情。

「要找點工作賺錢才行。」姜涼一邊欣賞著古巷一邊思考自己以後的打算。

除了逛街走走提升一下長雲的數據量以外，姜涼也要看看打工傳單和店家的打工章程。

因為是第一天姜涼也只是熟悉熟悉情況，畢竟像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打工有很多限制的，比方說打工時間不能超時，簽訂勞動合同還需要監護人的蓋章簽字等等，能接受他打工的地方也很有限。

忽然之間，姜涼注意到身邊的一家店面格子門被拉開，一位年邁的婆婆端著盤豆腐走出來，走路顫顫巍巍的，卻不小心踩到了倒下的凳子腿，平衡沒維持住馬上就要摔了。

眼疾手快的姜涼扶住了婆婆的肩膀，還好她也只是被絆得晃了一下方向，手裡的豆腐也拿的很穩，真摔下來姜涼不一定能同時接住她和手裡的豆腐。

「謝謝你啊，歐尼桑（小哥、小夥子）。」婆婆朝姜涼和藹地笑了笑，皺紋都要眯在一塊了，卻有股別樣的慈祥。

「沒事，順手之勞。」

等姜涼轉過頭來看到這家店的時候，才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店名就在店鋪的上方，叫做沼田豆腐店，店鋪的整體也是江戶風格，但是此時不僅豆腐店裡面一個人也沒有，裡面的桌椅與食品都亂的一團糟，就像是特意被人搗亂了一樣。

似乎感受到了姜涼的疑惑，婆婆搖搖頭，非常無奈地說道：「那群黑道要我們上交保護費，可我們哪還有這麼多錢去交這種錢啊，不交錢他就跑過來給我們店添亂，或者故意把我們的顧客給嚇跑，打給警察吧，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只能把他們趕走，可過兩天就又要過來給我們店添亂，今天他們似乎發火了，把我們店的桌椅全部弄翻了，豆腐也給摔在了地上，真的是沒有辦法啊。」

「黑道？上次長雲給我搜成假消息的那個黑道嗎？」

【正在搜索中】

【黑道，曰本黑社會，也就是曰本暴力組織】

【曰本黑道是世界上唯一合法的黑社會組織，擁有企業化管理的合法准證，成員也是受曰本憲法保護的「擁有自由結社」權利的曰本公民。】

「哦，懂了。」姜涼倒是理解地很快，畢竟這種組織哪怕在五十一世紀還是存在的，甚至也有很多，不可能一直世界和平，暴力行為還是暴力組織也是司空見慣。

見婆婆正在收拾散了一地的豆腐渣，她那直不起來的腰在半空中僵持不動，艱難地把手往下探，拿著抹布將細碎的豆腐渣拾進畚斗裡面，姜涼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主動幫婆婆一起收拾東西。

「哎，麻煩你了，歐尼桑。」

婆婆沒有推辭，大阪人大多數人都是直言直語，虛假的客套並不需要。

「一點也不麻煩。」

不過姜涼其實也不會收拾，畢竟他學的家務全來自於四季咲羽，也只學了幾天，他只能學著婆婆的樣子一遍又一遍將地上的豆腐末清潔乾淨，這個過程也花了一段時間。

接著姜涼再幫著婆婆擺好了桌椅，擦乾淨了桌面，店裡面還有兩個大冰櫃，冷藏的豆腐包裝在密封袋裡面，有些軟塌塌地掉在了地上，被姜涼全部撿起來放好，婆婆說那些都不能拿來賣了，只能留著給自己吃了，被婆婆收到了後面房間的廚衛間，似乎打算拿來當晚飯。

閑下來的姜涼環視了一圈整個豆腐店，牆上還掛著價目表，全都是豆腐料理，但是貌似這個婆婆已經不做豆腐料理了，店裡面全都是做好的新鮮豆腐放在冰櫃裡面冷藏，有些包裝簡單應該是手工做的，有些包裝密封一看跟商店裡面賣的也差不多，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豆腐店了。

「幫大忙了，歐尼桑，浪費了你的時間。」

「不用謝，我恰好也有時間。」

「歐尼桑，你應該不是大阪人吧，看你的樣子應該還是個中學生。」

「對，我來自名古屋，我叫姜涼，搬家到了大阪，準備在大阪上高中。」

「姜涼？這是華夏名字吧？」

「嗯，我父母是華夏人，我從小在名古屋長大。」

「現在，好像是高中的入學考試時期吧？很多高中的入學考試都在這個月呢。」

「沒錯，過兩天我還要繼續考一所私有高中，今天出來散散心。」

姜涼順著婆婆說的話，給自己編了個理由。

「哦，那應該是天王寺高中吧，我們店打工的女孩子也是應考生，這兩天也在準備天王寺高中的入學考試。」

「那可真是太巧了。」

「考試加油哦，姜涼尼桑。」

「好的。」

等姜涼臨走時，沼田婆婆拿著一塑料袋的豆腐送給姜涼，說道：「拿好哦，給你家裡人吃，婆婆做的豆腐很好吃的。」

「我只是幫了個小忙，不用這麼客氣。」姜涼也不知道該接不接，他也是第一次遇上這個狀況。

「給你就拿著，知道嗎？來到大阪生活你要記住一件事，不能扭扭捏捏，大阪人尤其是那些歐巴桑（大媽），都很精明的，我這麼一給早就給人家提在手上了！」沼田婆婆嘴巴甩著關西話，將豆腐塞到了姜涼的手上。

「謝謝婆婆，婆婆再見。」

「再見！」沼田婆婆對姜涼揮揮手，花白短髮下的臉依然帶著陽光的笑容。

手裡面提著一袋子豆腐，姜涼看了眼時間，也準備回去了。

「天王寺高中嗎……」

姜涼今年十六歲，按照這個時代的年齡來說，確實是上高中的時候。

不過他可是黑戶，並沒有學籍。

考高中應該很麻煩，因為高中的入學也有很多條件，不僅僅是開設的入學考試，還有學生在初中的平時表現與科目分數，這些全是分數等級，加在一起達到了某所高中的標準，才能夠入學某所高中，偏差值越高的高中對分數要求越高。

什麼是偏差值？字面意思是指相對平均值的偏差數值，是曰本人對學生智能、學力的一項計算公式值，也就是拿來反映學生學習水平的一種標準。

可惜姜涼並沒有初中的平時分和科目等級，更沒有初中學籍，報名估計都很難。

這一點似乎四季咲羽能解決，她說她有個好朋友的媽媽是某所私立高中理事會的理事長，入學考試似乎可以安排一下。

那所學校好像是……

「天王寺高中啊，不過過兩天就要開始入學考試了，你來得及準備考試嗎？」

端著一盤玉子豆腐的四季咲羽解開圍裙，將豆腐擺在了餐桌，哼哼道：「五盤豆腐料理，真豐盛，歐內醬是不是很厲害呀。」

「這些豆腐我看過了，絕大部分都是半成品，而且你的做法明明也很簡單吧。」

「涼君，雖然歐內醬的廚藝確實不好，但對料理的人明明、應該、總要、肯定要稱讚一下吧？」

「你真棒！謝謝你的晚飯，多謝款待。」

「不應該是歐內醬賽高嗎？涼君一點誠心也沒有。」

「我真的太謝謝你了！」

「為什麼我聽到這句話反而有點生氣？」

「只是你的錯覺。」

兩個人夾起豆腐就開始乾飯：「我開動了。」

「唔，這魔芋豆腐真好吃，涼君你遇到了一個好婆婆，她手藝肯定很好。」

「提著這袋豆腐從大阪市回到茨木市也很累，今天走的路已經是我這一輩子都走過最長的路了。」

「呵呵，涼君真棒真棒~」

不要趁機摸我頭啊，啊手上還沾著做菜時候的味道，蒜味真濃。

非常有潔癖的姜涼皺著眉，惡狠狠地盯著四季咲羽。

忍了，忍了，他以後使用那些證件都需要她，更何況連上學都靠她幫忙，姜涼是一個懂得感恩的大男人，對她的動手動腳姜涼決定忍下這口氣。

等吃完飯後，四季咲羽遞給了姜涼幾本試題集。

姜涼接過來一看，名字是《天王寺高中歷年試題及標準解答》。

「看看他們出題者的出題思路，過兩天就要考試了，我都跟我朋友打好招呼了，下次我們要請人家吃飯感謝一下哦。」

翻開這本試題集，姜涼發現裡面有不少標籤，全是四季咲羽做的一些標記，諸如「划重點」、「這裡會考」、「必考題目」等等。

「時間不夠，我只能自己給你劃劃重點了，都是些必考知識點，很多學校出題其實大方向都不會有變化的，你自己好好看看。」

「你就沒想過，我說不定考不上呢？」姜涼饒有興緻地露出笑容。

「我可是來自三千年後，這裡的考試我怎麼會考呢？」

「可是，你不是哆啦涼嗎？」

「哆啦涼不都是無所不能嗎？」

聽了這話的姜涼一時語塞。

「啊，難道你沒有記憶麵包嗎？」

「什麼記憶麵包？」

「機器貓的記憶麵包啊，把麵包印在課本吃下去就能立馬記住知識的神奇道具。」

「然後第二天因為拉肚子，記憶全沒有了又考出了零分的那一集？」

「嗯沒錯。」

「很遺憾，我沒有這種麵包。」

「那你考試怎麼……」

「要是真有，也是給笨蛋眼睛小學生吃。」

「……我是四季靜香，等一下，難道你是想讓我拉肚子嗎？」

「記憶沒有了，就記不住機器貓這種幻想動畫片了，因為我覺得這對你有害。」

「涼君，不可以對監護人這麼講話哦？」

四季咲羽抿著翹起的嘴巴，猶如一隻隱藏多年的狐狸，對姜涼造成了真實暴擊傷害。

「什麼？」姜涼大驚，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你去洗澡的時候，我從你口袋裡面看到了住民票，這上面填寫的監護人，難道不是我嗎？」四季咲羽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下巴，裝作正在回憶的樣子若無其事的說道。

姜涼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不對，事情還有轉機。

「長雲，給我再打造一張住民票和保險證，監護人填哪個人都無所謂，不要給我填四季咲羽。」

【正在消耗數據量，準備列印】

「啊，沒有看錯，因為我拍了照片，噹噹當，快看快看。」

手機屏幕上是四季咲羽發在ins上面的自拍，她穿著圍裙左手卻拿著一張住民票，上面的監護人一欄鏡頭拉得很接近，明晃晃寫著四季咲羽的名字，相機濾鏡給在她臉上添上了幾個問號，但是她整個人卻笑得很開心。

配圖文字是：「啊咧，好奇怪啊，為什麼我一瞬間就變成了監護人？」

姜涼看了一眼下方的點贊與評論，臉色在瞬間就變紅了。

點贊數足足有上百個，評論也有幾十個。

什麼叫尷尬，這是真的尷尬！

姜涼深深低下了頭，那些評論的話一句都不敢看，姜涼號，正式被四季咲羽用必殺技擊倒了。

【是否繼續列印？】

「這還列印個鎚子！」

晚上八點，姜涼看起了天王寺高中的歷年試題。

「兌換兩根快速記憶口香糖。」

【兌換成功，消耗60數據量】

【目前數據量額度：910】

看起來數據量很充裕，但姜涼明白，還未開啟的虛擬雲空間程序是一個消耗數據量的巨坑，到時候搭建環境肯定需要不少數據量，所以他都沒有花費什麼數據量，一直屯著。

撕開手上口香糖的包裝，姜涼把口香糖塞進嘴巴裡面，開始直接記憶題目。

把整個題目記下來，難道不是做題的最高境界嗎？

當然這不是絕對的，很多數學與物理題目都是需要變換思路來解題的，不過姜涼對數學和物理這些理科知識可太了解了。

理科從小就是他的強項，畢竟他可是十歲就開始製作道具的小天才，什麼數學公式與物理計算不是手到擒來嗎，簡單的題目他甚至可以心算。

但是吧。

「不是，這是三千年前的公式？就算你是先人，你這計算效率也太慢了！」

「這解題的方法是在教導小學生嗎，不，這絕對是教五歲小朋友的！」

時代是在不斷變化的，數學危機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反反覆復，在逐步認識全新的自然現象過程中，都需要發展數學語言，有可能就是某一類的高階範疇學，整整幾千年的世界變遷，物理學每一次經歷深刻的革命，都要更新迭代新的數學語言，來描寫新發現的全新物理現象。

所以兩個時代的差距就凸顯出來了，知識內容會產生很多衝突，當然，五十一世紀的數學語言優勢肯定是比二十一世紀大的，都是些經過年代濃縮過得精華。

反正，姜涼覺得這些已經不用看了，跟鬧著玩一樣。

「涼君，加油哦。」一邊的四季咲羽端了杯熱牛奶，放到姜涼麵前。

好吧，學校還是要進去的，為了這杯熱牛奶。

做題不能用的太超前，只能把現在流行的結論定理和常用公式記下來了，也就是記一遍方法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