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交易
天啟的大喪過後,下面的大事便是冊立皇后,於是信王妃順理成章地正式升級為皇后,周皇后那個做算命先生的爹周奎也因成為國舅被授予了很高的官位。
當然,給周奎的只是虛職沒有實權,明朝從制度上就對外戚防得很死,為了杜絕外戚專權,后妃基本都是小戶人家出身,外戚也不會授予實職。
這幾個月來,朱偉迪再沒有犯二,他對周后的感情還談不上算是愛情,但也不討厭這個少女,這位少女的品行讓他很滿意——生活簡樸,從不講求排場,雖貴為王妃卻主動想著在家織布進行勞動,為人處事方面也是大方得體,也不妄議朝政,可以說是理想的皇後人選。
十月初,工科都給事中郭興治建言五事:開經筵、勤召對、慎起居、補考選、課職業。
這種廢話一般的勸諫,朱偉迪不喜歡,但是也不能推辭,自然是全部同意。
只是經筵這種要聽儒生講些無趣玩意的課程,他還真不想聽。離開學校已經好些年了,突然聽人說你還要上學,這讓他有點接受不了。不過這些都是成例,就算是皇帝也沒法違反,只能嘆氣。
當天夜深人靜的時候,朱偉迪又琢磨了下,覺得自己現在要大膽點,自己貴為天子,卻老被一個死太監騎在頭上,實在不爽。
琢磨了幾天後,他找來徐應元,問道:「皇城裡哪些人和魏公公走得比較近?」
徐應元愣了愣,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說,顯然還明白主子是什麼意思。
朱偉迪不耐煩地看著自己這個腦子不是很好使的親信,「廠臣辦事牢靠,朕很滿意,要賞賜他。」
徐應元這才反應過來,開始一一介紹魏忠賢的黨羽。
朱偉迪很快下令,賜給魏忠賢兩個侄子免死鐵券。
接下來他乾脆來了個一不做二不休,繼續封賞閹黨,從九月底一直下令到十月初,半個多月里,他封賞了很多人,不是陞官,就是封蔭職(給子孫的),受賞者全部都是閹黨,連已經死了的老閹黨魏廣徵都加封太師。
朱偉迪賜給他侄子免死鐵券的事,讓魏公公和他的黨羽感動不已,連連磕頭稱謝。用封賞麻痹了魏忠賢后,朱偉迪卻還是不斷把彈劾崔呈秀的摺子批示后發在邸報上,一個都沒留中。
用意其實已經非常清楚,兵部尚書掌管兵權,這個位置給了你魏公公,皇帝不放心。給你更大的賞賜,你把兵權叫出來吧,魏公公。
朱偉迪相信以魏忠賢最近表現出的政治智商,他一定會傻到答應這個交易。
楊維垣等人對崔呈秀的彈劾,引來了一人為崔呈秀辯護,這個人叫陳爾翼,小官一個,不過他辯護時卻沒有把矛頭指向楊所修,卻只是說楊被東林餘孽欺騙了。
朱偉迪哪裡會傻到讓閹黨再把朝堂清洗一遍,那樣自己就真成傀儡了,於是直接開始裝糊塗說了句:「朕剛登基,大臣之間的事不太清楚,也不打算深究,你們就此打住。」
很快,一件讓朱偉迪興奮的事情發生了,雲南監察御史楊維垣上疏,彈劾崔呈秀,他說崔呈秀身為兵部尚書,弟弟卻在當總兵,還任用不詳之人,不過卻又在摺子里褒揚了魏忠賢。
朱偉迪一看,這貨擺明了是個閹黨。
這是魏忠賢準備答應和我做交易么?還是試探?不能輕易處理,我需要再考慮考慮。
興奮之下,朱偉迪也沒得意忘形,拿定了主意后,朱偉迪下旨斥責了楊維垣一頓,沒有搭理這事。
幾天後,楊維垣再次上疏,彈劾崔呈秀,和上一個摺子是差不多的調調,罪行也更加誇張一些,然後這個摺子又褒揚了魏公公。
這個楊維垣擺明了是閹黨,被斥責后還上書,也一定是魏忠賢指使的。這是魏忠賢要繳械投降了么?好吧,就算你是試探,我也要動手了。明朝不比漢唐,對太監防得很嚴,太監們還多少軍權,我就不信你能把我這個皇帝怎麼著。
打定了主意后,朱偉迪在朝會上把楊維垣第二次上疏的話讓人念給了崔呈秀,然後冷冷地看著他。
崔呈秀惶恐不已,連忙跪下請辭。
忍住心裡的喜悅,朱偉迪用嚴厲的語氣勒令崔呈秀立即辭職回家。
崔呈秀辭職后,魏忠賢始終沒有採取任何動作,緊張得好幾夜沒睡好覺的朱偉迪心裡不由一陣狂喜。他知道,這場鬥爭自己已經基本贏了。
魏忠賢大概想把兵部尚書這個要職交出來,換取信任,而他沒想到的是,自己走的是步糊塗棋,他沒想到的是這樣隨便就把手下拋棄,只會完全失去人心,還會讓那些對他不滿的人徹底大爆發。
很快,工部主事陸澄源上書,彈劾崔呈秀,以及魏忠賢。
兩天後,兵部主事錢元愨上書,痛斥崔呈秀,以及魏忠賢,以及收稅的太監,還有皇帝。
幾天後,已經徹底搞清楚狀況的官員們開始將炮口對準魏忠賢。閹黨也就此土崩瓦解,九千歲的黨羽們紛紛提出辭職,乾兒子、干孫子跟他劃清界線,都在家寫奏疏,反省自己,痛罵魏公公。
接到手下報告的魏忠賢終於明白上當,現在已經徹底完蛋了,慌忙去文華殿求見朱偉迪。
「叫他進來吧。」朱偉迪吩咐完便埋頭在錢嘉征的摺子上批示,直到魏忠賢進來跪下拜過了,他才停下筆,抬起頭,嘴角也帶上了一絲笑意,「起來吧。」
不知是惱的還是慌的,魏忠賢從肩膀直抖到膝蓋硬是沒敢起來,「請皇上讓奴婢告老吧。」
自稱也從有些倚老賣老意味的老奴變成了規規矩矩的奴婢。
「誰又惹了公公了,是朕么?」
「皇上就是叫奴婢死,奴婢也不敢說個不字。可那陸澄源、錢元愨以誣謗之詞惑亂聖聽,卻舉不出一樁一件,皇上不可不察。奴婢所有,都是先帝所賜。建生祠事,是府道科員仰體先帝慈愛老奴之心所為,奴婢並未預聞。緹騎拿人,都是奉旨辦事,至於如何處置,則非東廠轄限,東廠並無『廣開告訐,誅鋤士類』之事。奴婢族輩有掌錦衣衛,也是先帝所加,何來『遍列私人,分置要津』之事。至於說奴婢『妄引符命,yīn養死士,陳兵自衛』,更是未有之事!奴婢與陸、錢二人並無讎隙,只是先帝時他二人不得重用,怪在奴婢身上。奴婢雖蒙先帝寵信,但終歸是個寺人,哪能隨意褒貶外臣?自皇上登基,奴婢自知身份已比不得先皇在時,自是加倍了小心,不想還是礙了他人的眼。奴婢不敢再絮叨煩了皇上,如今懇請陛下放了奴婢回家養老,還望陛下體察奴婢三朝侍奉天家的忠孝心思。」
魏忠賢象是背熟了這麼大一段話,一口氣說了這些,已是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
朱偉迪點點頭,看了看徐應元。
徐應元拿起一張聖旨轉向魏忠賢打開,大聲道:「皇上批旨:魏忠賢事體,朕心自有獨斷,姑且饒過這回。」
魏忠賢明白自己是步步入了人家瓮中,只好沉默不語。
朱偉迪微笑著看向魏忠賢,「公公不要擔憂,只是些許小事,先帝的話朕不會忘」
魏忠賢只得道:「老奴已是朽木,jīng氣rì衰,疾患纏身,苟延殘喘,難供轍使,再不中用了,請皇上恩准老奴告老歸里,老死家中。」
「公公先回去,容朕再想想。」朱偉迪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魏忠賢不敢再多說什麼,急忙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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