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三[破滅的前奏·上]

Episode.3[破滅的前奏·上]

麗莎菲利婭的側臉枕在胳膊上。她的肌膚被風瘙癢，蝶羽般的睫毛，於是掀開。

飄落的藍紫色花瓣映入眼帘。

她發現自己赤身。

她護住心口，撐起身。

夢？

地面觸感軟軟的，一看掌心，壓著一片花瓣，再看身下……完全由花鋪成，前後左右，一望無盡。

除了撲簌簌不停的殘片外，整個世界皆為靜默。她仰頭，是一顆花朵結滿了樹冠的大樹，花兒無限凋落。

她四下張望，身後佇立著一個高挑的影子。

——

「嘿……」

悅耳的聲線。

麗莎一回頭，被那人的陰影遮蔽。他背光，但僅僅輪廓就令她目瞪口呆。這種身材……

神明？

極致妖魅的孔雀綠眼瞳，背光也會亮。

他展開纖長到誇張的手，輕輕吹了吹手指。

「記得自己是誰嗎？」

他的聲線奇怪極了……極有陽剛氣息，又無比甜美。

若不是神明，就一定是花言巧語的魔鬼。

「我……是……」麗莎不明所以：「我是麗莎菲莉婭……」

男人微微搖頭。

麗莎下意識地護緊了胸口。

男人並不等待她，又用那妖惑人心的聲音問——

「你來這裡的目的，記得嗎？」

她對他有些形容不出的……熟悉。

她：「什麼……這是夢嗎？」

「不……」冷白的銀髮微飄：「這裡是現實。你蘇醒的房間，才是夢。」

「什……么……？」

男子綠目遠眺：「時間的齒輪，開始轉動了。快探尋你最喜愛之物吧，趁夢還沒醒。這是極維能給你的……最大彌補。」

麗莎：「什麼……」

一片花瓣正巧飄近，男子伸手，捻住。

男子：「危險在接近你。」

他手裡的花從經絡開始，變成了紅色。

——

麗莎雙手痛，低頭髮現雙手被不知何物侵蝕，膚色、手指，如同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手。

頭頂，藍色的大樹崩壞，花被紅色侵蝕……

麗莎：「啊……啊……」

樹榦發出沉悶的枯裂聲……世界好像要堪塌。

眨了幾次眼，視線變紅了。

液體流動感劃過皮膚，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崩壞的世界、被侵蝕的雙手、流血的臉、驚悚的瞳孔！

——

麗莎菲利婭憋住的喉嚨，舒緩。

她在枕頭上醒來。

李言的輪廓逐漸真實，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唯有那雙背光俯視的金屬綠眼瞳，像極了夢中男子！

「啊！」

麗莎抽抽，發現自己抓著他的胳膊，指甲嵌進肉里了。

「啊呃……」

她鬆手。

李言說：「你做噩夢了。」

她心有餘悸，困頓地環視四周。

——

淡米色的牆壁……放著一杯水的床頭櫃、窗外初生、還未擺脫紅暈的秋日，鳥叫聲。

麗莎：「幾點了？」

李言嘴唇蠕動：「7:20。」

她帶著股起床氣推開他：「搞什麼……這麼早叫我……」

李言像一隻饒有興緻的貓，歪頭，拿起手機展示。

被屏幕的藍光一照，她又哼哼唧唧地推他。

「哎喲這是什麼……」

屏幕顯示今天的日期：9月31日。

「還記得一周前嗎？」

李言問。

麗莎：「嗯？」

——

……

麗莎菲莉婭住下的的第5個早晨，李言決定得去上學了。

他拎著包，下樓前最後檢查。

李言：「走個形式罷了……我很快回來。」

——麗莎孤零零站在過大的屋中間，手指不停地往袖子里縮，左腳不自知地在右腿上蹭來蹭去。

她的目光到處亂躥，就是不跟他對視。

麗莎：「嗯好、好的……」

李言的側顏：「你是不是在發抖？」

麗莎的聲音故作鎮定：「沒、沒有！……我只是餓。」

她說罷，僵硬地轉身、坐下、翹起腿。

「……」

李言嗅嗅空氣。

她的體香有恐懼之味。

李言對她「忙碌」的背影說：「既然要保護你，要不我把你也註冊到學校好了。」

——

「啊！」

麗莎捧著臉頰驚坐起：「你真的辦了！」

李言扔給了她什麼：「快起來。」

麗莎盯著手裡嶄新的校服，瞥瞥李言。

初次相遇著實嚇得半死，但這些天的同居生活中，他的舉止……

——他正懶洋洋望著窗外，晨光糊了一臉，長睫毛的眼皮慢慢閉、慢慢睜，喉嚨里恨不得「噗嚕嚕嚕嚕……」

「呃……太早了……」麗莎蜷縮，與被子融為一團。

而且這個人出乎意料地……無欲無求，又蠻整潔。別說報答他，哪怕想幫他做個家務都無處下手。

李言回過臉來：「吃粘豆包嗎？」

麗莎臉「刷」地紅了：「粘豆……什麼……？」

李言說：「我這兩周觀察，發現你喜歡甜食，就學著做了。」

他說著轉身就走：「下樓來。」

「你觀察我？」麗莎臉頰飛速升溫：「等等！」

李言：「？」

她捏著他的校服衣角靦腆地說：「幫、幫我拿上來……」

李言會意推門下樓。

聽到他的步子在樓梯咚咚響，她深深吐氣，閉眸。

陽光刺得眼睛不太舒服。

她側倒在床，髮絲在白被子上散亂：「……」

手指從發縫順滑地穿過，一遍遍捋，眼神朦朧。

——「危險在接近你。」

那個男人的影子。

秀眉微蹙。

心裡……很不安。

她拿起校服聞了聞。

除了新衣服的氣味外，還有沐浴露的味道。

她的眼珠轉向桌子上的鐘錶。

7:45了。

FILE.2

美麗的日光，呈窗戶狀照耀樂爾沉睡的臉。

接著是一隻碩大的、濕漉漉的鼻子在臉上嗅。

「呃……」

他弄掉眼罩，周圍並沒東西。

「哼……」

樂爾揉揉脖子，沒精打采地說：「好了……你在哪兒呢？」

拐角處一雙蠢萌的綠火在偷窺。

樂爾想笑：好個搖粒絨猛犬。他招招手，小毛團兒揚起耳朵屁顛兒屁顛兒一頭栽進被子。

他把它抱起。

「咦？」

——

奇怪……

它好像變大了？

不對！

樂爾把狗抱到眼前，陽光照耀它傻乎乎的模樣，兩隻大耳朵隨頭的搖晃一擺一擺。

剛見面的時候它跟一隻小奶貓那麼大……這才幾天？它已經跟狐狸那麼大了！

這口牙齒的光澤……彷彿不是鈣，而是鈦合金。

樂爾把它倒過來、轉過去……

這個毛色也太漂亮了吧……無限接近金屬銀，這是自然界生物能長出來的顏色？

小狗的雙腿在空中抱怨地踩單車。

犬的脊背線條是這樣的？這……更像是狗頭安在了獵豹身上。

樂爾把它放下，小狗甩甩皮毛，乖坐。

然後吐舌頭。

「……」

樂爾碎碎念著，翻身穿拖鞋出去，狗子超興奮地跟他出去。

——

管家閉目養神高傲地站在門口，捋捋俏皮鬍子。

舒爾茨：「您今天起挺早。」

「還不是這個小子……」樂爾接過盤中水杯，一口吞了各種維生素。

舒爾茨低頭，小狗在咬拽他的拖鞋。

「住口！」樂爾訓斥，它望著他，吐掉，一溜煙竄進洗手間。

樂爾：「……」

這隻狗……究竟是什麼來路……

電視里斷斷續續的早間新聞，近期在城區的小巷中連續發現查不出線索的命案。死者的身體被鋒利物分成許多塊，在一座大廈內又發現一具黑衣男屍，查不出身份，像是某種安保。

「世風日下……」舒爾茨自言自語。

樂爾盯著電視。

奇怪……

FILE.3

「嗡嗡嗡嗡嗡——」

不知哪裡的安全屋。一個樸素的旅館房間。

「嗡嗡嗡嗡嗡——」

桌子上保密通訊裝置在震。

浴室水聲停止，走出來一個擦頭髮的身影，隨手一扔毛巾，拿起。

軍用屏幕上的信息：「TF:DeliverpkgtoTOCbytmrw2100.(TF:明天21點前把他帶到指揮中心）」。

接著傳輸過來一張照片——

是樂爾在留斯塔的照片。

「嘖。」

濕漉漉的棕發甩動，這個相當性感的身影……流露無奈和憐憫。

她：「大學都還沒畢業……」

粽瞳眨動，望著鏡中的自己，對作戰屏幕發送信息，手指都格外使勁兒，似乎用力就能掐死另一端的傢伙。

「Aska:attmrw1800.（Aska：收到，明日1800行動）.」

她扔掉屏幕，彷彿不想跟這種骯髒的任務扯上一絲關係。

美麗的日光，照耀屏幕上樂爾的臉。

FILE.4

「讓我替你綁頭髮？」

李言手裡拿著髮帶懵懵的。

麗莎端坐在鏡前，啃著包子，鼓鼓的桃色嘴唇不滿地說：「還、還不是你叫我太晚了！又來不及洗澡！」

李言打量她：「……」

她雙手緊緊握著粘豆包，嘴角的殘渣隨嘴唇一抖一抖。

奶凶奶凶。

「……」

李言露出不太擅長的表情。

「啊唔……」麗莎難為情地：「拜託你了喲……！」

李言：「好吃嗎？」

「誒？」她眨眨眼。

李言：「好吃嗎？」

她乖乖地點頭：「嗯～好吃！」

他似乎放心，邊起袖子，把髮帶銜在口中，開始嘗試給她綁。那雙能把木偶撕碎的手指，在她發間輕柔地穿行。

——

「李言……」

「唔？」

「你不是不吃不喝嗎？那為什麼甜食做這麼好吃……」

李言停下，遲鈍片刻：「我也不清楚……」

「什麼嘛。」她撇眉毛。

家的一樓根本和新的別無二致。最有使用痕迹的居然是椅子。

李言：「唔……我拿起勺子……手就自己動起來了……」

他的目光也變得好奇。

「不過……」麗莎慫慫地問：「……為啥你這麼輕易就信任了我？」

李言：「？」

麗莎：「我出現得那麼可疑，又帶來了危險……可你好像都沒防範過我。」

「唔………」李言反應不大，眼都不抬。

——

麗莎轉身，他倆對視。有種小松鼠看大灰狼的氣氛。

李言：「你是來害我的嗎？」

麗莎頓頓，先搖頭，又不確信地說：「不是……吧？」

李言：「嗯。」

他撩了撩她的劉海。麗莎狠狠啃了一口包子。

嗚嗚……這一切都到底什麼意思！

嚼嚼嚼嚼嚼。

李言問：「還怕嗎？」

麗莎：「不……和你一起這些天，慢慢不怕了。它們以後也不會再來了吧……」

她說著瞄李言……

他的輪廓……和那個夢中人很像。

鏡中李言察覺她的目光，她趕緊躲開視線：「我最近一直在想……那木偶說的『只有殺死你，一切才不會開始』……總感覺隨時會有糟糕的事。」

李言語氣清淡：「她沒有殺成我，那麼事情已經在路上了。跟著走吧。」

麗莎：「你為什麼不怕呀？」

李言：「因為……我的生活太無聊了。」

掠食動物的本性一閃而過。

麗莎嘀咕著，取另一個粘豆包——

李言手忽然停了。

麗莎一抬眼——

這身校服正式又非常地合身，麗莎菲莉婭的身條能被很好地呈現，而他出乎意料地綁得很精緻，又讓她本就漂亮的臉蛋更可愛。

兩人盯著鏡子，一個害臊，一個獃滯。

她眼光順鏡子往上。

麗莎：「你為啥這麼熟練？」

李言一如既往的，木訥。

「……」

小女士的眉毛不爽地動了動，她幽幽道：「又會做甜食又會綁頭髮，你很懂誒……」

李言聽這話哪裡不對，麗莎吃完東西像小貓一樣用手指撣撣唇角，瞟了他一眼，起身離開。

FILE.5

秋天的拉德市，朝日剔透。雲彩是珍珠色、牛奶色、米色融合出的，簡直令人有食慾。

摩托的支架放下。

里特取下頭盔甩甩清爽的黃頭髮。陸續進校的小女生們對他獻媚地打招呼。

——

里特邊脫手套邊回身：「我說，你怎麼了？」

樂爾慢吞吞下車：「嗯？」

里特：「眼睛啊！你眼裡在放光，和那個沒有幹勁的傢伙簡直判若兩人！」

樂爾：「咦！？……這麼明顯嗎？」

里特：「哼～～？賣什麼關子！你這種沒談過戀愛的小九九！你就是……就是唔……一副見到了心儀的女生邀請她在海灘上跳舞又看了煙火的樣子！」

樂爾：「咦？！……什麼鬼你是上帝嗎？」

里特揚眉毛：「啊！果然！你這潑猴，竟敢瞞著我！」

樂爾剛猶豫就挨了他的勾拳，邊躲邊把見到佳亞的事全盤托出。

——

「喔？」里特詫異，一把摟住他脖子：「對哦，我也聽說『女皇女子大學』要翻修，正好王國慶典在我們這裡舉行……所以要來的都是畢業季的姑娘們誒！」

樂爾一邊被他拉著走，注意到校園的兩側站了許多身穿制服的人。

這幫人出現有幾天了。

「……最近怎麼這麼多穿警服的人？」

「你傻啊！到時候國王和總督可都要來的！」

但樂爾目光中，他們警服的武裝帶上，都別著槍。

「……」

——

穿越熙熙攘攘的、買早餐的、駐足觀望體育社團晨練的、在等朋友的人群……

一男一女姍姍來遲。

麗莎剛小跑了一陣，正彎腰喘氣。

「啊、啊……累死我了……」

她整整裙角。

這身校服很好看……但是……

她的食指鬆了松領口。

胸部有點勒……

她著急忙慌地扭臉，黑影一樣的李言在身後。

麗莎：「快快！」

這時，她察覺有幾個竊竊的眼光，從各個方向彙集——

到李言的面孔。

他沒穿校服，刀刻的輪廓和她的俏美反差鮮明……又相當搭配。

李言：「怎麼了？」

麗莎：「他們好像在看你……」

「是看你吧。」綠色目光對這位俏美之物上下打量。

「啊是嗎……？」麗莎整理領結拍拍裙子四下檢視，所及之處，幾個女孩子的眼光飛速閃躲。

麗莎蹙眉：「就是在看你……」

——幾對黏黏糊糊的情侶擦著肩走過。

「唔……」

她注意到自己幾乎挨著他。

李言拉起她就走。

麗莎：「啊～～」

目光好像往她身上來了。

「等、等下……」她鬆開，揉揉鼻子：「吶，我們需要保持距離嗎？」

李言的表情，湊出個「？」。

麗莎撇眉毛小聲道：「（我倆住在一起誒……）」

李言：「所以呢？」

麗莎：「你好像挺受歡迎的……你不介意嗎……」

李言沒有回復「挺受歡迎」，只是問：「介意？」

「……」

她想解釋，又憋在嘴裡嚼不動。

李言：「？」

「咕唔……」

她咬著嘴唇悶火。

李言：「介意什麼？」

「也沒什麼……」小女士嘟囔著轉身。

剛邁步，被他拽住手。

——

她驚叫一聲差點絆倒，趕緊撫平短裙。

「啊……真是的！」麗莎有點生氣了。

目光都往這邊看，她注意到李言涼涼的手，輕輕鬆開，紅著臉小聲怨道：「你又幹什麼呀……」

李言望著剛才差點撞到她的自行車遠去。

李言：「看呃……路……」

麗莎：「啊我又不是沒長……」

——

「啪！」

——

小女士髮絲飄了飄。

「？！」

她本能地縮著肩膀，睜開眼……

頭頂被他胳膊的陰影籠罩。

他的大手握著一顆棒球，離她只有幾厘米。

李言玩弄著棒球：「……」

她目光晃抖，肩膀放下。

遠處棒球社發出恐懼的呼喝，接著吵吵鬧鬧地大喊抱歉。

美麗的眉眼仰視……李言高大的身影包裹著她，把太陽都遮蔽了。

李言把棒球一扔，眨眨眼看她沒事，拉住她就離開。

「啊！痛痛痛，輕點……」

麗莎的雙眸像是有點鈍，心不在焉地在地面亂掃。

他一隻手就能握住自己整條胳膊。

麗莎：「……」

兩個人仍然並肩前行，只是麗莎變安靜了。

李言看她不說話，琢磨了一下，試探地問：「保持……距離……？」

「……你住口，笨狗。」

FILE.6

階梯教室。

教授翻看著名冊，扶扶眼鏡。

「各位應該聽說了，有一些女皇大學的同學會來……我們的課程當然也不例外，接下來我點名的新同學請應答，讓我也記住你們的樣子～～」

里特在桌子上打鼓：「女皇大學誒！超一流啊！我們這麼上檔次嗎？」

樂爾斜視他：「……你自己考進來的還不知道嗎？」

里特托腮揶揄：「喔唷……您可真聰明嘿？您這種人聚會上肯定有趣極了。」

樂爾：「咦……！」

——

教授一一點名，新同學一個個應答，兩人左看看、右看看，尋找著。

里特：「你不是說瑞謝爾家的公主也要來嗎？沒見到呀？」

樂爾無精打采：「拉德大學這麼大呢……應該和我們不……」

教授念道：「佳亞·瑞謝爾？」

樂爾「噌」地豎直！

樂爾：「她、她她她她說誰？」

里特指著他不停大笑。

「佳亞？」教授的目光從名冊抬起來，無人應答。樂爾聽見自己的心跳，著急地在教室里找尋。

里特：「喂夥伴……你、冷靜！你眼睛在冒火啊！」

教授見沒有人應答，搖頭翻頁……

「咔啦～～」

階梯教室的門，推開了。

——

所有學生一同回頭。

那個酒紅色頭髮的女孩，風風火火地出現在視線焦點，日光從打開的門奔涌而入，恍若她是乘光降臨的。

樂爾的瞳孔擴大。

「我去……」里特驚嘆：「你小子果然還是眼光太高……」

她嬌美的兩腮粉撲撲的，鑽藍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青澀，又低調地高傲。她生怕站不穩，腳丫子在地上偷偷搓。

——樂爾的世界被火箭助推器推上天！

「是她，是她！」

「我看出來啦別拍啦！」

露水化成的公主，身著由藍到紫的漸變色衛衣，灰短裙，絲帶裙飾和運動鞋，只有頸鏈上的那顆標誌性的大紅愛心不變。

教授扶眼鏡：「佳亞？」

佳亞喘著氣，不自在地挺直腰肢：「我是……」

——

整個階梯教室驚艷的目光。

女皇大學的同學們看到偶像般竊竊私語。

「佳亞和我們一個課～！」「她真的來了誒……」「還是那麼美！」

教授點點頭：「啊好的好的，請坐下。我們馬上開始了。」

佳亞於是抬起優美的腿，一步一步下來。

——

她越來越近了！

咚咚咚咚咚……

樂爾也不明白……她一出現，就有團火燒著了，讓聰明的人變傻，傻子變聰明。

里特狠捅他，他一個激靈，招手：「嘿誒，誒嘿～～」

她眼睛亮了：「啊！是你！」

樂爾：「快過來～～」

「啊好、抱歉、借過、謝謝……」她坐下時，如釋重負地「咻」了一聲。

「……」

咚咚咚咚……

樂爾沉溺在她的香味里，目視前方，不停地搓大腿，里特在他腿上狠捏，樂爾面帶微笑地搭話：「啊！世、世界可真小哇～」

佳亞：「我看起來怎麼樣？是不是糟透了？」

樂爾：「誒？」

佳亞的鑽藍寶眸能倒映他的傻臉。

樂爾馬上要冒煙的時候，里特把冰鎮飲料放進他后脖子。

樂爾：「沒有，和上次一樣漂亮～」

佳亞拍拍胸脯：「……今天又遲到了！每次一到拉德廣場我就迷路……」

「那兒確實……但我們今天開課偏早……」樂爾檢查時間：「你不算遲到。」

「啊太好了！」她四下看看沒有眼光，就以手作扇忽扇忽扇：「噗……希望別出洋相。」

里特抱臂：「誰敢說你，頭給他打爛！」

三人順便介紹了自己。

——

樂爾的心跳聲逐漸下降。他與里特相視，里特口型：「OK」。

佳亞躡手躡腳地把筆記本取出，樂爾偷偷問：「那天後來沒感冒吧？」

「嗯？啊～」她捂嘴竊笑，搖搖頭。

她的笑容在心間蕩漾……

佳亞輕聲細語：「秘密世界～？」

樂爾深深大吸一口氣，他剛要開口，又聽到開門聲，大家茫然地回身。

教授戴上眼鏡：「您是哪位？」

——

「？」

佳亞目光所指……門口高大到遮擋了晨光的李言，和她身後怯生生的麗莎菲利婭。

她想捂嘴的，一不留神，話溜了出來。

「是你？」

FILE.7

與李言視線碰撞的那刻……

佳亞的盈波碧眼不自覺躲藏……

在他注意力移開時又偷看。

小指輕輕地，下意識地……撩耳邊的紅髮。

——

樂爾簡直……不敢相信！

教授：「你是哪位？」

框架眼鏡后的李言，眼梢的鋒利藏住了些許，但那溫度仍然堪比西伯利亞平原。

「我是李言，在您課上的。另外校長托我轉達，這是今天新入學的麗莎菲利婭。」

他把麗莎推出來。

——

同學們又「喔」！

她先是有點不知所措，意識到大家都很友好時……一莞爾。

「啊呀哇…！」

教室里頓時蟋蟀籠一樣。

教授咳嗽：「啊好的！你們倆也請坐。那麼我們繼續，請同學們翻到第258頁……」

里特甩胳膊叫李言，佳亞明顯沒料到他們互相認識，一下子手忙腳亂。

兩位姑娘相視了一瞬，麗莎坐到她旁邊，李言則像只懶狗般坐在最邊上。

——

這幅世界名畫從右往左：里特，樂爾、佳亞、麗莎、李言。

5個人，湊齊了。

佳亞的腳掌在地上緊張地一摳一摳。

「嘿你……叫李言嗎？」她望著前面，言語慌亂：「又見面了……上次……謝謝你。」

李言輕描淡寫到形同陌路：「小事。」

佳亞像是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

「（你的朋友？）」麗莎托腮懶懶地問。

李言搖頭：（「一面之緣罷了。）」

麗莎：「（……有故事？）」

李言：「（我相當於起碼10年沒見到她了。）」

麗莎眯起雙目：「（噢……如果時間沒循環呢？）」

李言輕輕剮她一眼，有種按著頭的感覺。她乖乖聽課。

——

樂爾，受到了打擊！

她的神態……

他「啪」地捂臉。

這都是……這都是什麼情況？！

FILE.8

拉德大學一下子多了兩位大女神。一位鄰家，一位偶像。

午休時間。

麗莎獨自在飲料販賣機角落，咬著冰巧克力奶的吸管，觀察生機勃勃的校園。

李言給的零花錢硬幣在手裡咔啦咔啦響。

麗莎：「……」

她注意到來往的同學們戴的首飾，又想到佳亞脖子上的頸鏈。

她轉過身，發現李言在身後站著。

他真的好高大……是壓迫感嗎？

麗莎的指甲不自覺地摳盒子。

她的吸管亂晃，星星點點飲料沾在唇角，李言拇指一擦，順勢吮掉。

李言：「甜味……」

他擰巴眉毛，貓一樣抖掉，發現麗莎臉紅透了。

李言：「怎麼？」

麗莎：「咳、咳嗯！……你不覺得奇怪嗎？學校就這麼接收了我……而且我課都能聽懂……就好像一切都是……」

李言：「你的幸運聰慧體質？」

——

肥頭大耳的校長一聽她是「因病失憶的外國孤兒」，就拿出入學測試，鼻頭都氣紅了：「我們路德梅爾倫雖然是個小國，但在教育方面從不丟下任何孩子！」

——

她忍不住：「嘿嘿嘿嘿～～」

她偷瞄了他的脖子。

李言：「你在盯我的脖子嗎？」

「啊唔……」麗莎剛張口，旁邊三三兩兩的同學們走來討論新出的恐怖電影了。

麗莎：「電……影……」

她碎碎念：「奇怪……？我沒有電影的記憶……但又知道它是什麼。」

李言：「那我們明晚去看，看它和你想得一不一樣。」

「咦……？」

麗莎吐掉吸管：「你在約我？」

李言歪了歪頭要說話，她轉臉去扔瓶子。

——

麗莎：「……」

他不是面癱型帥哥，也不擺架子、也會和你聊天，只是……

這張臉不能用「帥氣」這麼清新的辭彙。他這張臉英朗，冷峻……

又很色氣。莫名地有種……壓抑的強欲。

背著他，麗莎的無名指摸了摸嘴唇，吮吮。

「啾～」

甜的。

麗莎問：「你剛才去哪了？」

李言：「去看比賽的名單。有個在意的名字。」

「名字？」

「『粼』。」他的咬字滿是期待。

麗莎有些驚詫。

很少見李言流露這麼期待的神情。

——

里特：「喲喲喲你們倆！」

他拽著樂爾，手裡的宣傳冊邊跑邊落。佳亞在後面靦腆地慢慢走。

里特：「我去了趟學生會！王國慶典你們都被分到我的組啦！明天下午6點拉德廣場見！」

樂爾在備忘錄敲字。

——

明天傍晚1800，拉德廣場。

FILE.9

外面天氣好得令人作惡，陽光過於刺眼了。

那個擁有銀色單眼的男人於是放開百葉窗的葉片，陰影一道一道折射在他臉上。

自在了許多。

酒吧的屏幕報道的無非是一些無聊的體育節目。偶爾穿插近期發生的神秘兇殺案。

過道人聲吵雜，來來往往。

「彙報。」

男人命令。

歐法尼姆拿起咖啡，晃了晃裡面的冰。男人抬眼，他吐了口氣：「報告。『心念遊魂』的蹤跡這幾天沒再出現了。」

「嗯。」

歐法尼姆：「我跟上頭聯絡了一次。最新的消息是『』小規模掌握了折越技術。」

尼克斯喝了一口酒：「喲，怕死人了嘛。這要是100年前，咱可不得輸了新冷戰啊。」

「沒有『新冷戰』，以後咱也不允許它有。」男人揉了揉僵硬的脖子：「這幾天下來，我發現這群1984在找啥了。」

其他五個人等他發話，他說：「他們想抓一條狗。」

「狗？」大家不解。韋斯卡把一整瓶啤酒灌進肚子：「都啥跟啥啊……啥品種啊？這年頭狗比人還值錢了？」

蚩尤：「咋說話的？狗命不是人命啊？」

韋斯卡：「……」

大家用看白痴的無奈眼神看蚩尤。

男人沒說話，睜開灰色的單眼，與眾人逐一對視——

他們表情瞬間變了。

「什麼…是真的嗎？」「它在哪裡？」

大家故意壓低了嗓門。

那個蒙面的雷奧斯把啤酒薯條推開，把手機放到桌上。

——屏幕上，是樂爾。

男人：「本地軍工企業『留斯工業』的長子，應該是整個王國最大的富二代，但好像還挺低調的，那條狗就是被他收養了。」

蚩尤伸懶腰，躍躍欲試：「呵！一箭雙鵰了……這『倆事兒』居然是連著的。」

歐法尼姆把照片拿起來，細細觀察，凝重：「那麼樂爾·留斯，現在處境極度危險啊。」

男子點頭：「我黑進了他的手機，他明天晚上6點在拉德廣場。說不定會把狗帶去。」

蚩尤：「明晚6點，拉德廣場……」

——

「拉德廣場？那時間段沒啥人啊，不妙。」歐法尼姆道。

尼克斯：「要是狗沒帶去呢，隊長？」

男人：「分兩組，你們五個去盯他家，我去保護他。」

歐法尼姆抬眼：「就你一個嗎？」

韋斯卡接話：「我也去吧。」

「不用。那兒姑且是鬧市區。要是他們在夜裡強襲他的家，那才是倒了血霉。你們得準備好。——走，咱走。」

他起身就走，歐法尼姆說：「喂還沒給錢啊！」

他回眸：「我知道，不是還有你呢嗎？」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