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四[混亂的決心·上]

Ep.四[混亂的決心·上]

Episode.4[混亂的決心·上]

李言睡在溪流中。

水的清紋映照流淌的鵝卵石,即便與鮮花比也毫不遜色。

黑髮是飄舞的水墨,高鼻樑挺拔得能把水分流。他失去平日的壓抑,成為一尊損壞的雕像。

鷹目打開。

猩紅花瓣鋪滿了水面,直到他伸手破水。他身披花兒,坐起身。

盛放的花雨漫無邊際,琉璃色天空中再無他物。他站直,行走在花海之中。

令人失智的芳香經過他的臉,落入溪流,流往無盡的未知。

李言一張手,小瓣落進手中。

——

無法藏匿的情愫從中爆發直衝腦仁!

「!」

他一撒手,花瓣混入漫天雨水。

——

鈴鈴……鈴鈴……

?:「主人……聽到她的呼喚了嗎?」

詠歌般的低語,彷彿銀鈴與水滴的碰撞。

主人?這是……什麼稱呼……

視線,漸漸朦朧。

?:「蘇醒了嗎……?」

醒?

他的視角迎著紅雨不斷前進,花片劃過視線,出現了一個曼妙的身影。

?:「請……把她也喚醒……」

一股和宇宙一樣深婉的思念,擊中了李言。彷彿……一位你素未謀面,但自降生那一刻就緊緊相依的人,穿越深海與他鏈接。

?:「她一直在期待……」

啊……

他眼瞳搖晃,那股極致的戀慕包裹了他。

?:「期待……再次與你……邂逅。」

不行,這股美妙的感覺太過激烈,他連1%也承受不住。他會爆炸的!

綠眼睛掙扎著,一番模糊與清晰的鬥爭后……看清晰了!

紅色,猩紅殘陽一樣美麗的妖瞳!

——

「嗯!」

李言抹抹眼角,醒過來……

他站在淋浴的蒸汽中,被愛的幻覺感難以平復。

濕漉漉的黑髮黏在額前,他嘆氣,關上噴頭,扯下毛巾。

最近,這樣的「怪夢」正逐漸變多。

李言把沾滿水汽的鏡子抹出一道彎,露出清冷的樣貌。

那雙紅眼睛令他體會……感情。

愉悅、愛慕、欣喜……朋友們能輕易體會的樂趣,他統統感覺不到。好像他只是半個人。

刀槍不入當然很爽。但是……

他厭惡地把目光從鏡子里的自己挪開,打開浴室門。

——

麗莎菲莉婭翹腿坐在椅子上,正在順頭髮,眼見李言出來,停下。

她眉間怨怨地擰皺,身體往外側一轉,鼻息淡淡地「哼」。

李言木在那兒。

李言:「嘿……」

俏美的眉目悄悄回一下,然後徹底不理。

——李言的記憶只到去給她取紅豆沙就戛然而止。

有意識時,麗莎就完全不搭理他了。他許多次搭訕,她都無視。

這樣很難哄人啊。

李言:「今天是王國慶典,我們要趕緊出……」

「發」字還沒說完,她已經挎包站在門口,滿眼火氣,整裝待發。

李言:「呃唔……」

FILE.2

萬眾矚目的王國慶典,今日降臨晨光中的拉德大學。

從高空俯瞰,學生會成員亂竄,飲料和爆米花飛灑,身穿校服的、比基尼的姑娘們在慶典音樂中散發單子。

教學樓上上下下都是人,

走廊里的教室,時政辯論部的會員拍桌子講演。各個大學的校徽和校旗在半空晃舞。整一副會動的畫。

人實在太多了!

——

攢涌的人頭中,最沒精神那一顆,是樂爾。

留斯家的長子從小就接受了全方面的輔導——雖稱不上精通,但各大主要運動都能勝任。由於今年拉德的運動員們普遍狀態低迷,他這樣的「萬能牌」也被拉去充數。

他羨慕地瞥了眼擊劍組和足球組隊員,不太感興趣地甩了甩手裡的籃球衣。

「呃……里特。」

加上前幾天目睹佳亞對李言的傾心唉……

唉——

唉。

大伙兒應該在體育場門前集合的。現在全是人。

樂爾嘀咕:「每次都是只有我先到嗎?」

「誰說的?」

——

密集的人群中,走來一位童話里出來的姑娘。

佳亞挎著運動包,身穿黑領的「女皇大學」白T恤,灰色體操服外套、短褲和白白的飛躍鞋。

樂爾:「!」

她的短褲很短,光滑的雙腿就那麼外露。她邊走邊扒拉袖子,可愛的臉蛋會不經意地流露千金的高傲。

「嘿嘿~~」她笑眯眯地招手。

啊……怎麼回事,感覺陽光穿過人群的縫,是跟在她身後的。同學們不論男女,目光似有似無都要在她身上停留幾秒。

佳亞的鑽藍目,不解地眨。

——

佳亞:「樂爾?」

「啪!」「啊疼!」

佳亞:「眼睛看哪兒呢?」

樂爾:「抱、抱歉,今天你不太一樣,妝容我也沒見過。」

佳亞的臉蛋不是錐子臉,帶一點奶里奶氣的嬰兒圓,又白又滑,她洋洋得意地戳臉。

「哼~我每天都是當天限定。」她束好發間的花飾:「等下要上場,所以今天會濃一點。」

她下睫毛的銀粉亮晶晶的。

佳亞:「那三個人還沒到嗎?」

樂爾:「沒一個守時過。」

「啊哈哈~」她遮嘴微笑,「這要是在我們家可是要被罵的。」

樂爾:「可不。我家也是。」

廣播播報:「請注意,籃球賽選手請到第3球場準備,足球與橄欖球選手請分別到室外1號與2號場區,主體育場將會用作格鬥比賽。開幕式將在20分鐘后開始。」

她把包卸下雙手提著,無聊地晃,修身的T恤和短褲展現婀娜的線條,四下亂望的時候紅唇不經意「吧吧」開合,每一下都直接親在樂爾的心扉。

好難移開視線……

為什麼是李言啊!

佳亞貌似不經意:「那天……謝謝你來安慰我噢~」

「啊,哈哈,沒,沒有……」樂爾僵硬地咳嗽了幾聲:「只要你沒事什麼都……」

佳亞興奮:「啊,他們來啦!是里……」

又就變成嫌棄:「咦……」

——

只見一支隊伍風風火火:過度熱血的裝備,五顏六色的戰旗,上面是校徽和過度熱血的標語。

打頭的果然是里特。這傢伙綁著頭巾滿臉塗著迷彩,腳步沉重,花里胡哨的橄欖球裝備恨不得塗成板甲。

「樂爾!佳亞!」

「呃咦!」二人後退。

——

里特「騰」地摟住樂爾脖子。

樂爾抱怨:「你別別別別再來上次那一套!」

里特:「體育競技為何物?!」

樂爾:「呃!天哪…!」

里特:「所謂『競技』,是文明人的戰伐!替代殺戮的即是得分!每一分,都是敵人的首級!手中的球,即是兵刃!」

「里特你鬆開我快尬死了……!」

「勝利是唯一長存的真理!拉德大學的戰士,向前!!」

橄欖球隊員以頭盔作鼓,籃球隊員鼓掌造勢,少女們尖叫助陣!

佳亞都……看傻了。

「去吧!各位同學……」他拉開架勢朝體育館一指:「前方即是沙場敵陣!萬軍之中,我們必將勢如破竹!!」

原本士氣低迷的運動員們幾分鐘內變成了吃人的猛獸,嗷嗷亂叫沖向戰場,佳亞見識到「拉德第一大帥哥」的魅力。

——

里特鬆開樂爾。

樂爾尷尬地捂著臉:「噗……」

「拿出點幹勁!」他錘他:「橄欖球我得帶,籃球就靠你了噢!」

佳亞四下望望,怯怯問:「李言呢?」

——樂爾垂頭。

里特說:「他卡在格鬥賽手續那兒,等會兒直接進主會場。好了!將士出征不必遠送,告辭!」

他戴上頭盔匆匆離開,剩樂爾和佳亞。

——

「……」

她雙手背在身後,包一晃一晃,表情黯淡,樂爾假裝在換氣兒,表情黯淡。

她詢問李言的樣子……

這是上天開的玩笑嗎?

這麼多年來第一個讓他怦然心動的女生,喜歡的是好友。

呵……

他自嘲地拍臉頰,想溜走,被她拉住。

「怎麼無精打採的樣子?加油哦,拿出幹勁!」她拍拍胳膊,假裝很強壯。

……這洋娃娃般的臉!

樂爾揚眉毛,咧了咧嘴……強打笑容:「嗯!」

「各位同學請注意,各位同學請注意……」

他倆仰頭。

「慶典大賽還有10分鐘開始,請儘快到主體育場,運動員們請去休息室。慶典還有10分鐘開始。」

——

——

「10分鐘,這麼多人,進得去嗎……」

麗莎菲莉婭望著大喇叭,環顧喧鬧的人流,手不自覺擱在胸上。黑壓壓的人海,頗為壓迫。

按照「有記憶」開始算,這是她初次見到這麼多人。

桃色嘴唇,吞咽。

她身後沒多遠,李言正滿眼狐疑地觀察她。

她不想疑神疑鬼,但……

靠他人獲得安全感是不健康的,但她太弱小了。雖然不願承認,可只有他在,她才真正感到安全。

「唔……」麗莎硬著頭皮往前走。「哼。」

——

人群有些騷動:「喂你急什麼?還沒到時間呀!」「你傻呀!拉拉隊員們出來了!」「啥?」

「嗯?」

她探頭。

「噢噢噢來了來了!是那個佳亞嗎?」「你擋著我我當然看不到啦!」「往前走走!哇靠!跟偶像一樣!」

人群突然往前,麗莎只覺得被推了一下。

「啊~!」

光線變暗,她被帶到體育館場內了。人頭攢動,她回頭,李言的身影早已被淹沒。

——

「呼唔……」

人太多了!

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黑壓壓的人流越來越不舒服……

吵吵鬧鬧的聲音到處都是。

「唔唔……」

麗莎好像聽到倒數的聲音。

如果數到0的話,她可能會心慌了。

——

「佳亞呢?怎麼沒看到?」「她人呢?已經走了嗎?」「咦不過其他隊員也好美啊!」「女皇女子大學盛產女皇嗎!」

——

嘈雜的人聲此起彼伏,麗莎努力撥開一個個肩膀想往回走。李言的位置愈發遙遠。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和衣服,就是沒有他。

冷靜…冷靜……

麗莎儘力調整。但是人太多了,世界好像慢慢開始圍著她轉……體育場的閃光燈、加油棒和吶喊壓到脖頸,讓她有些發暈。

等等……等等!

咦?

體育場的環境360度環繞……

——

這是夢裡那個空蕩蕩的體育館!

麗莎:「!」

她想後退,背後是人,想往前走,前面是人。

「呼……呼…」

她用力平復,慌張感開始蔓延。

「啊……啊……」

世界轉得越來越快,她腳下不穩當……她儘力站直,但兩腿不聽使喚。

李言有力的手,一把攬住她的胳膊。

麗莎喘著粗氣,快直不起腰了。

他俯視她。

「……」

柔美的眸眼,是抗拒,是嫌棄,又被盯得無處躲藏。亂蹦的心跳,逐漸降落。

麗莎難為情直起腰板,整裙角。

「……」

李言仍不說話,輕輕鬆手。

她抬頭看他,又瞥向一邊,頓了頓,背身。

麗莎慍怒:「……這麼多人你也能看到我?」

李言似乎有點弱弱地:「再多也能。」

她睫毛抖了抖,回眸:「你對每個女生都這麼說話?」

「就你一個。」

李言老老實實。

麗莎:「唔……」

他這張冷色調的臉對著她的時候就弱弱的。

麗莎憋了會兒火,嘆氣。

李言問:「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你很過分。」

說罷,她就要離開,李言杵在那兒。

經過身邊時,她把他脖子上的狗鏈扶正了。

麗莎留下一句:「你失控了。」

「失控?」

李言乖乖跟上。

麗莎的指尖捏裙角。

李言那天的神態……更沒法原諒。

FILE.3

那夜,她打開浴室門看到的他……和她生活中那個不驚不怕的貓科動物,儼然不是一個人。

他扶著桌子,左手緊緊攥著心口,困惑地大喘著。他明明沒有受傷,但攥著的心口像被捅了一刀。

李言注意到她,嘴巴蠕動想說什麼。

地上扔的筆記本,停在紅眼睛那一頁。

麗莎:「你……?」

綠眼男子又驚又怕。

李言奮力壓抑著,說出一個字。

「停……」

「什麼?」

——一顆滾燙的眼淚,從他左眼墜落,打在地板。

「滴噠。」

麗莎神情變化。

「停下……什麼……」

他訝異地望著地板,不明白為何自己會突然流淚。

他在極力壓抑。

麗莎:「你、你怎麼了?」

麗莎急忙去扶他,他不許,想開口又猶如被什麼東西悶住了胸喉,窒息地伸臂,又緊抓心窩。

大顆眼淚滴答滴答下墜。

「啊……啊!你!」

麗莎亂了手腳!

該怎麼辦,這……

——

他的淚並非悲切,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

李言:「為什麼……」

會直擊人內心的……

「停……」

易碎的……

麗莎認出來了。

軟弱。

「停下…停下……」

李言沒有經驗驚慌失措。那眼淚恍若不要錢,大量大量地滴落。他在嘗試止住淚水,卻好像在嘔吐,所有名為「感情」的物質一股腦噴發,連自己也無法控制。

從未預想他有這樣的一面,她猝不及防地被擊中。

李言撐不住,她急忙上前把他接住。

這一刻麗莎才意識到,她連安慰的話都不知道怎麼說。

她不了解他。

「我……」

被淚水覆蓋的臉,迷惑地轉向她。

他的手微微抬高……

「麗莎菲莉婭……」

他在求助嗎?

麗莎驚呆了。

李言難為情:「對不起……」

——

她一下子被帶回那個夢。

那個傷痕纍纍,撲向她的李言。

「……」麗莎瞳孔搖晃。

這時,一條條細密的花紋由李言的手指鋪開,一路向上……

花紋之上,是麗莎驚乍的目光。

麗莎:「你的胳膊……」

李言從頭到腳已被包裹,她嚇了一跳。

麗莎:「這、這是什麼東西…?」

那些肉粉色的紋路細看之下是血管線條,一呼一吸,結成花朵。

李言凝視纏滿花紋的手,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承受不了……這種感覺……給我停止……」

「什麼?」

「太過了……我受不了……!」

他用力過度,心口一股殷紅滲下。

麗莎:「啊!你…快鬆開!」

李言一拔手,掀開袖子,露出滿是花紋的左臂——

他鋒利的五指把手臂直接割開!

「喳!」

「!」麗莎清楚地聽到自己喉嚨的抽搐。

「退下去!退下去!」

李言不停使勁,赤紅的花大量噴濺,傷口癒合同時又撕開。

麗莎喉嚨顫抖。

——

渴望感情的野獸,在獲得的瞬間卻無法承受……寧可自毀。

麗莎只圍了一條浴巾,濕漉漉的頭髮滲著水,殷紅珍珠噴到她的臉蛋上。

「滴答。」

「滴答。」

——「啊你住手啊!」

她抓下牆上掛著的白襯衫,焦急地裹住他胳膊,襯衫立刻浸得通紅。

「啊……啊…」

麗莎震撼,眼眶開始濕潤。

「你在傷害自己!停手!冷靜下來!」

麗莎抓著他的手嘗試阻止,李言掙扎著看了她一眼,想讓她離開——

手上紋路碰觸她身體的剎那……她看到了紅眼睛。

「!」

一雙絕美,妖幻的琉璃血珠!

——

……

麗莎蘇醒時,頭異常脹痛。李言已經恢復了正常,滿臉懵。

但是她生氣了。

他自殘的行為不知為何深深激怒了她。

——

不原諒。

就不原諒!

麗莎咬著唇,氣鼓鼓地走著。

「麗莎菲莉婭!李言!」

——佳亞和樂爾叫住他們。

「喔?你們還沒走?」她幾步小跑。

四個人向觀眾席走,樂爾對他倆說:「我倆都準備好了才回來的,喂,你參加的格鬥賽就在這兒舉行。主會場誒。」

李言沒什麼反應。

主會場……

麗莎忐忑地張望這個巨大的體育場。

明明沒來過,但每個座位,每個燈的位置,甚至每個標語她都認得。

不好的預感……

FILE.4

樂爾,麗莎,李言在觀眾席就坐。里特這種超級英雄活**閑不住去幫忙,佳亞則去了拉拉隊休息室。

開幕前5分鐘。

氣氛乾燥得要把體育館點燃。加油棒撞擊聲,叫喊聲,小孩子哭鬧聲,稍微一點星子就能燎爆。

碩大的攝像機掃過潮水般的觀眾,是一顆顆荷爾蒙顆粒。

——

麗莎菲莉婭,坐立不安。她一直不太喜歡絲襪,尤其是熱的時候。裙下兩條腿相互磨蹭。

是人太多了嗎?總覺得悶。

「哪裡可以買水?」她鬆了松領結,胸口襯衫被汗浸濕了。

樂爾說:「稍等下吧,離這兒有點遠,等最後一波人坐下。」說完側身問:「喂,你真的要去格鬥比賽嗎?這可不是課後俱樂部啊!你犯什麼癔症?」

李言緊緊的:「……我只是希望一個朋友注意到我。」

「啊?」樂爾疑惑:「你除了我和里特還有朋友?」

李言:「我看格鬥賽的名單上有他。」

——說罷,他少有地流露思念。

「……」

樂爾一頭霧水:「你…你等等,只是名單?……你這個朋友叫啥?」

一旁的麗莎菲莉婭,手指在座位上扒拉,小嘴嘟囔:「粼。」

「粼?」

——

李言為她「澄清」過,在永恆循環的9月17日中,粼是他唯一擁有的記憶。他記得他的樣貌,卻沒有其他印象。遇到麗莎前,這是他唯一的支撐。

當世界是空白,僅僅一個名字也會成為牽挂。

麗莎覺得他很可憐。

「嚯……」樂爾將信將疑:「你也會有『很想的人』?」

李言有些無辜地:「我……看起來沒心沒肺嗎?」

「是的。」他哼笑。

——

開幕前60秒。

「所以你倆真的住在一起嗎?」樂爾問,麗莎一聽,本能地把屁股挪離了他,他也沉默,樂爾看懂了氣氛,點頭「哼哼」。

體育場吵鬧聲不斷。人都坐下了。麗莎索性下去買水。

——

「是的。」

李言忽然開口。

樂爾:「嚯……都以為你是個悶葫蘆……原來你其實……」

李言斜視他:「連你也諷刺我,殺了你呦。」

「哈哈哈……」

……大笑后,樂爾黯然。

你倒是輕鬆,拉德大學一大一小兩位女神,都對你傾心!

李言面不改色:「她……租我家房子而已。」

「那佳亞呢?」

「佳亞?」李言歪頭:「不,佳亞只是……」

「嗡~~~」

大燈熄滅。

兩人仰頭:「啊!開始了!」

——

「噢哦哦哦哦哦哦~~~!!」

火藥爆發了!威力大得恨不得把人的腦袋震飛!

「嗒!」

「啪嗒,啪嗒!」

大燈照亮!

金色舞檯燈下,是一群的拉拉隊員。

佳亞,站在中央。

她毛茸茸的凌亂雙麻花辮無比可愛,吹彈可破的小奶臉攜著微笑,劉海一吹,仰目掃視碩大的體育場。這裡幾乎有1萬人,可她的輕鬆,宛若舞台就是家。

她們身著白蕾絲襯衫,灰藍色V領的針織馬甲胸前是拉德的徽章,米色百褶超短裙剛剛遮住大腿,裙角的小蜜蜂會隨大腿的動作飛舞。

———

如同千千萬萬見識到她美貌的大學生,樂爾再次當場陣亡。

老天!!

佩戴白蕾絲手環的右手,舉起了麥克風。

樂爾:「咦?她還要唱歌嗎?佳亞會唱歌的?」

高~~高、舉起……

鼓點密集……

她一扭兒嘴,拋個媚眼,用力落下——

巨大的音樂狂炸,觀眾們又燥烈了!萬千光芒一縱而泄,佳亞領著拉拉隊員們開始表演!

她的嗓音!

沒有人預料到這種級別的「大學生拉拉隊」。這水平也太高了!這是什麼?女團嗎?

——樂爾血液里的荷爾蒙「哧溜」飆升!

佳亞每天都是當日限定的話,今天一定是白金珍藏版!

變換的底燈像演唱會,她卻是如夢似幻的瑰麗公主。

她的美貌、舞姿,歌喉,氣場!無骨的水蛇腰,裙角下香滑的腿,跳動的、初長成熟的百合花,若隱若現的性感味,隨跳動蕩漾。時而柔婉,時而有力,一個媚眼一個飛吻,空氣都化成金箔!

佳亞扭動腰肢時,毛衣背面卡通字「Gaya」會露出來。她又苗條,又高挑,一笑起來全是奶味。樂爾:「…!!」

回想里特初次評論她的話:「娛樂龍頭瑞謝爾家的千金」——原來娛樂龍頭千金是這種是這種實力嗎!

3分鐘開場舞大火烘熟整個體育場,男生的血糖升到頂點,連主辦方也沒料到。之後的致辭都已索然無味,運動員們紛紛去參賽,樂爾正要走,看到旁邊座位佳亞的水和包。

她一定是忘記了。

樂爾:「……」

可是佳亞傾心的是李言……我何必去多管閑事……

樂爾:「嘖。」

他懷抱著她的包,穿越山海般的座位、幕後休息區,來到門上寫有「拉德拉拉隊」的門前。

——

他忐忑地伸出手,輕輕敲門。

門,開了一條縫。佳亞柔順的頭髮披在一側,面露驚訝。

佳亞:「樂爾……?啊!」

她見到自己的包,把他拉入。

整間休息室只有她一人,亂糟糟的,全是女孩子的裝備。他將髮飾摘掉,捧著薄荷茶,綁雙馬尾的皮筋纏在手腕。

她已換上了之前的運動衣和短褲。

——她的衣著大多簡潔,但只有她穿才有那種效果。身材哪怕有一丁點不好,都會露餡。

可她又瘦,又凹凸有致……她是人生而不平等的最佳體現。

「你專門來為我送東西的嗎?」她扒拉髮絲。

樂爾:「是啊,我看水和鞋子都在裡面……」

她臉一紅,低聲:「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救了你一命?」

「可以幫我拿下嗎?」她把茶遞給他。

——

杯沿,是她的口紅印……

她光腳曲腿蜷在椅子上,秀髮垂在左肩,可愛的右耳就外露,腳趾甲時不時擺動,一邊揉一邊抱怨:「表演用的鞋子太不合腳了,我又不能沒形象地趿拉著出去……」

話說著轉椅就轉到一邊兒了,她又下腳把自己拖回來。

樂爾把運動鞋遞給她,看她蜷著,索性俯身。為她穿好。

鞋子接觸腳面,她的細眉動了下,又動了下。

——

為什麼……

樂爾並不是一個很有幹勁的人,所以里特總說他太過清秀。

但是……

明知道她已心有所屬,卻絲毫不影響。心裡的火焰反而越來越壓不住。

樂爾難受地砸嘴。

——

「各位同學請注意,籃球和橄欖球賽即將開始,請外出的運動員立即回到賽區……」

廣播播報。

樂爾立身,長長喘氣,說:「我走嘍。」

佳亞的腳刮他:「誒誒誒,一會兒喝什麼?」

「唔?你要來嗎?」

「我來給你加油哇。」

「……」

樂爾沒搭腔,也沒走,慢慢地,抱臂。

樂爾:「實話呢?」

「啊呃!」

佳亞錘他一拳,也抱臂,氣鼓鼓的臉蛋包從一側鼓到另一側:「哼…里特那個熱血白痴就算了吧……不想去……我也不想留下看李言和麗莎談情說愛!」

第二句話咬牙切齒。

「……」

兩個人一模一樣的姿勢,眼神。

目光對了一瞬,佳亞突然粉拳搖椅連環追打。

FILE.5

燈光下,八角籠慢慢升高。

嘰嘰喳,嘰嘰喳,麗莎穿過同學們,看高處的李言已經起身下去了。

「啊……」

她擔憂地追隨他的身影。

忽然一激靈。

她賭氣地「哼」。底下兩個男生回頭看她,她又趕緊動身。

賭氣歸賭氣,一停下來她馬上又會回想夢中人說的話。

「唔……」

她緊張地捏緊了水瓶,加快步子。

……

「那是麗莎菲莉婭嗎?我去,不化妝都這麼美!」「你剛剛才說只愛佳亞!」

——

「時間已~~~~~~到!第一場,藍方選手,拉德大學畢業籍,流派未知的選手,李言!」

沒等廣播員介紹完男子就走了出來。

整個人,只有綠眼睛在動。

「……」大喊加油的人越來越少,只剩下竊竊私語。

「紅方選手!巴林塔大學畢業籍,格鬥部會長,泰拳!丹~~~~~卡爾森!」

閃光燈與歡呼的簇擁下,對手上台,與李言碰拳,擺架。

李一動不動……

「叮叮叮叮!」「開~~~始!」

觀眾歡騰雀躍!

——

「粼……你來了嗎?」李言在觀眾席查找著,彷彿對手不存在,雙手也懶得舉。

「毫無防備?他在想什麼呢?」「喂!李言瘋了??」「不專業的貨色趕緊回家!」

拉德的觀眾口沫橫飛。

對方也沒明白他啥意思,緩緩挪步,李言漆黑的背影直面他。

——

「你腦袋壞了嗎李言!他一拳就能讓你趴……」

——

對面換步刺拳!

「砰!」

「啪咚。」

李言手保持在抬起狀態。卡爾森同學已經失去意識。

「李言!動起來!快……」

……沒音了。

萬籟寂靜。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僵著,直到有人忽然大叫:「他、他贏了!李言他贏了!」

——

「……哇哇哇!李言他贏了!!」

拉德的學生都狂熱起來!

麗莎旁邊的同學們「噌」地竄起來鼓掌!

「好厲害啊!!」

——

「4、4秒!4秒!我好像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你呢?」

「說實話我也沒有!但……不論如何……勝利者是,第一回合4秒K.O擊敗獲勝,拉德大學:李~~~~言!!」

廣播聲響徹體育場,裁判們的目光一齊看向計時錶:「00:04」。

李言無視歡呼,失望地睥睨暈倒的丹·卡爾森選手。

「嘖……」視線冷冷掃描觀眾席上的每個人:「你人呢……?」

第一場比賽,爆了冷。

——

第二場比賽。仍然不是粼。

期盼上來就能重聚的李言……有點不悅。

——

30分鐘后,第三場比賽。

麗莎:「……」

李言雖然話少,但不會不理人。

可是他現在……

——

麗莎都隱隱有點不舒服。他像沒有生命似的,紋絲不動,連眼睛也不眨。

麗莎想問「你還好嗎」,又執著地不願開口。

廣播播報響起,李言「騰」地起身就走,她不知所措地抬手,眼看他走下去。

麗莎:「呃……」

——

「藍方!路德梅爾倫DC學院畢業籍,摔跤部選手,柔術紅帶!PJ·拉赫洛同學!」

身穿道服的選手走出來,向同校觀眾們致意。

「紅方!拉德大學,李~~~言!」

——

陰影里緩緩走出了……

神情失望的男子。

他如同沒有聲響,動作微小克制,連一秒的視線也不給。

又不是粼……!

儘管歡呼聲再高,解說員情緒再調動,他的那一邊,還是隱隱地直冒冷氣。

還以為一來就能見到粼的……

他的名字!明明寫在參賽名單上的!

「開始!」鈴聲敲響!

他的眼光在觀眾席掃描。他故意放慢了速度。

「粼……!你在哪裡!」

「喂!基本的尊重也沒有嗎?」對面的PJ選手非常不滿,他嘗試佯攻把李言的注意力帶回來。腿腳打到他臉前時又收回:「喂!」

「喂!你是來幹嘛的!」

DC學院觀眾的倒彩,李言似同靜音。

陰影在眉間凝聚。

——

他期盼了太久太久。

身體的每個本能都認定了今日此時就是孤獨的結束。

眼看到達彼岸,又捲入了無盡循環的9月17日。

即使不突破「萬」,9999天也是27年。

都是為了今天見到粼!

當看到名單上的「閆妃粼」這個名字時,李言第一次,有了類似「開心」的情緒。

他就是自己找回一切的鑰匙!

但此刻,他一點氣息也察覺不到。

「粼……你究竟在哪裡?」

憤怒。

他壓著急躁,尋找著。

「哼!」

對面見到破綻,飛起一腳被李言提前一腿掃翻,頭部砸地——

「啪!」

失去了知覺。

全場靜默。

——

「喔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和歡呼震耳欲聾!

「我了個媽媽!又來了!?」「這是什麼級別的K.O啊!!」

「世界上有這種人嗎??」

——

場內與場外,是正負兩極的溫度。綠眼男子並不著急離場。他慢慢吹著手指、整袖口、恍如吐著信子。

找不到粼!人群、賽場,都沒有他!

漫長的痛苦,恍如數十年的孤獨,是這種結果嗎?

李言:「嗑…!」

——

目光,逐漸不再平和。

無限個循環,夢中強烈的預感,究竟是為了什麼?

不對,可是名單上明明……

答案。

他要答案!

他牙齒碾磨。

——

比賽正在變得焦灼,高水平的選手們逐漸晉陞。

但李言,逐漸升高几乎肉眼可見的隔離牆,完全不再理會麗莎,只是機械地走下去,粗暴地一秒解決,再回來。

「第4場!」「啪!」不是粼……

「第6場」「啪!」不是粼。

「第7場!啪!」又不是粼!

「獲勝者——拉德大學,李言!!」

李言瞳孔擴大!

粼!你在哪!!

觀眾席:「噢噢噢噢噢噢噢!!」

……

麗莎胸口汗濕的衣服,有點冷。

他從場光走回黑暗,上台階的樣子,完全一個登基的暴君。每次回來,目光都會更失望。

第9場。半決賽。

李言如同沒有心跳。麗莎終於忍不住,轉身問:「你還好……」

他起身下場。

麗莎:「嗎……」

——

還要收拾多少人粼才會出現?

如果……他最終沒來……

噠、噠、噠,腳步。

如果他從頭到尾都不會出現呢?

噠、噠,噠…上台。

這一切會不會只是白日夢?撐了自己日日夜夜,生命中唯一的期盼,只是個可笑的臆想?

唔!

不敢想象,不能想象!那樣的話,他活著的意義……都等同於是個笑話。

所有的問題也都不再有解藥!

「呼……呼……」

——

「紅方!至今未敗!拉德大學,李——言!」

噠。

高挑的綠眼男子,走入聚光燈,身披的暗影隨之褪去。

——

那目光……

鷹目,獰惡。

粼……?

「藍方!」

是粼嗎!

「來自昆特蘭大學!流派踢拳!空手道!踢拳部會長!曼尼·李!」

「……」

——

曼尼選手出場時,面對的是一個目光兇悍的猛獸。

曼尼選手有點懵。

綠眸男子伸展雙手。

「嘎吧吧吧。」

「開始!」

一絲粉紅的紋路,攀上食指。

FILE.5

麗莎看得有點無法呼吸。

不遠處,她看到樂爾,里特、佳亞都回來了。他們的戰鬥已結束。

這裡,也是決賽了。

她把搭起的腿放下,打算去喘口氣。

?:「情況不妙嘛。」

——

麗莎:「!」

她確信自己並未遭到控制。是那見了鬼了的男聲,一開口身體就投降了。

她突然明白為何他從不正臉出現。

她僅能動的手拿起水瓶,透明的瓶子倒映,果然是那個神秘的夢中人!

他的臉被她的身體遮蔽,正坐在李言的位子上。雖然看不到頭,卻能感覺到注視。

「你為什麼又回來了!」麗莎努力平息,沒好氣地問。

他:「啊哈哈,我可是你的許願精靈呀。我說過的吧,你太重要了。」

他說著……纖細的五指舒展,聽得「呼……」聲,吹了吹手指。

——李言做這個動作的畫面與他重疊……

他:「蝴蝶破繭前,完全沒法抵抗危險。我,就是養蝶人。」

麗莎:「危險?」

李言就在現場,有啥危險是他無法應付的?

麗莎:「李言……你不怕他嗎!」

「哈哈哈哈……奶凶奶凶的,可愛。」他嘴角浮起淺淺的笑:「我不要緊。倒是你。你太弱小了,他任何一個錯誤,你今天都會死。」

麗莎:「呃……!」

他的食指慢慢指向斗獸籠。

決賽場。

喝彩熱烈,幾個試探后,對手向李言探身:「來啊?打不到我吧!」

——

綠眼男子的平和全然消逝,猶如一朵積雨雲壓在胸腔,看不到一丁點呼吸起伏。

他懶得理他,但一分神就會被騷擾。

他的脖頸,下巴上,開始出現粉紅的紋路。

——

麗莎捂嘴!糟糕!

男子:「他人格不完全,最近受了呼喚精神又一直在承壓。那個『粼』不出現……他會失控。」

——

李言索性準備收拾他了。但對手圍著他繞圈也不進攻,在情緒上消磨他,很有智慧。

李言目光往下,注意到手背上逐漸擴散的花紋。

「……?」

——

「李言!!正面!!」

「?」

聽到觀眾席的呼喝,李言一扭臉……

——環繞而來的,是對手一記完美后直拳!

「啪!」

清脆的巨響,拳骨戳入鼻骨,將臉部打出回蕩的波紋,李言被甩飛,鼻尖著地狠狠摔個狗吃屎!

「噢嗚嗚嗚嗚嗚嗚!!」

觀眾席驚叫!

樂爾佳亞里特同時喊:「天啊!會骨折的!!」

「啊……」

麗莎菲莉婭的心臟漏跳了。

他沒起來。

——

沉默。

全場寂靜。

「……」

解說員們直冒冷汗,面面相覷……

等待片刻……

李言依舊沉默。

其中一個平復心情,小聲宣布:「那、那麼李、李言同學被K……」

——

「啪!」

一隻滿是花紋的爪,扣裂地板!

對手:「咦?」

眼看兩團綠幽幽的鬼火……仰視。

麗莎一眼辨出了那個眼神!

——

「呼……」

趴在地下的男子,突然好像沉重了100倍。

「嘖嘖嘖嘖……」

姿態悠然悠然。單手撐起身子。

那位白髮神明淡淡道:「可憐的傢伙。」

——

平日的李言,關閉。

「發生了什麼!看起來李言同學沒有失去意識!」「他為什麼還能起來!他鼻子呢!他鼻子骨折了嗎?」

李言搖搖晃晃起身。

「不錯嘛……」

他懶散地站好,摸了摸面頰。

這個眼神!

麗莎:「啊、啊!」

——猛獸,激活!

「唔咦…」對手是個武者,不會因目光就嚇到。

「哼!」

前側步!一記如同飛機呼嘯的兇猛左勾拳狠打他右腰,箍住他頭,下扣頂膝!

「咻~~~」

前沖的頂膝,在臉前被手掌握:「吧嗒。」

——

麗莎如鯁在喉,將領結胡亂扒開不停喘……他手只要輕輕一抓,對手的膝蓋就會化為碎骨渣的!

天吶…天吶!他會失去那條腿,他會死!

李言的額頭頂住他的額頭。

李言:「為什麼出來的是你……?」

「叭!」

對手猛一橫肘,只覺得打在了鐵皮上!

李言頂著他的肘,圓瞪的鷹眼下,一條微笑僵硬地破裂。

他敞開雙臂……背闊肌寬度好像增加了幾百米……

紅,才慢吞吞從鼻子流下,李言一抹,搽滿整張臉。

「呃……」

武者的專註此時消退:他意識到這傢伙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李言:「誒……盡興了?」

貪狼的眸擰巴著!

——

「喂,李言!清醒過來!」麗莎屁股離開座位!

要出大事!

她用力向他招手,少女音近乎破了!

「你會造成恐慌的!停~~~手!」

——

但此刻「李言」已不存在。

對手掙不脫,索性上勾拳——李言迎著那拳——麗莎跳起來以最大的力氣尖叫!

「不要攻擊!!你會死的!!」

FILE.6

擊中李言那秒,他散成了無數粒子。

他速度過快,無法被視網膜捕捉,於是「幻化」了。

一縷風吹,對方半邊頭髮齊耳斬斷,右臉皮開肉綻!

朱紅汁液灑到地上。

「?!」

「叭叭叭叭叭叭~~~!」

攝像機、燈光、齊聲爆炸!玻璃碎片從天而降,觀眾席發出驚恐的聲音!

選手腳下一輕,失重飛走,撞在格鬥籠子上,再倒下。

遠處觀眾看不到情況,近處的觀眾傻了眼。

「喂怎麼了?怎麼了?裡面發生了什麼??」「我啥也看不到了!怎麼回事!」「技術故障了嗎?」「地震了?」

——

對方滿臉懵,只見李言在籠子的邊緣對著他比劃,好像在量尺寸。

「嘖嘖嘖嘖……」

籠子里的寒冷上升,籠子里的光源下降。

「沙沙沙沙沙沙!」

鐵絲網被吹得瘋狂響。

暗淡的光源中,李言端詳手上花紋。

「我等了這麼久……就等來了個你嗎……」

他不經意地把手甩甩,空氣中留下五道肉眼可見的爪痕……

綠色雙眼鎖定他:「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他的單手抓住鐵籠。

——

「他在幹什麼,他在幹什麼!?」

底下的觀眾也感到地板在震!

「李言!!停止!快停止!!」麗莎心臟都要吐出來了:「會出人命的!」

白髮男子:「……」

——

對手本能地後退,一不小心絆倒在地……

「試試看躲開這個。」

李言手一拔,整片鐵絲網連帶鋼筋混凝土一併拔起!鐵屑與碎石掉落!

觀眾席又是一陣驚呼!

「啊喂~~喂!!冷靜!老兄你冷靜!這只是個比賽啊!」對方連滾帶爬狼狽地向後退。

「停……停止,停止比賽啊!」他猛朝台下比劃,可是包括解說員的所有人,已經忘了自己在做什麼了。

眾人獃獃地眼看李言拖著那鐵絲牆向他走去。

鐵網邊緣與地面摩擦著。

「李言!!停!」

麗莎扯破了嗓子。

——

李言輕輕一甩,整個鐵絲牆,飛!

鐵絲網的尖銳斷口,寒光四射!

太遲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個體育場都是絕望的吼叫!

——

「李言……停手啊!」

他隱隱聽到了麗莎的呼喊。

「!」

他突然回復了意識,在0.01秒內大概四周看了一下,明白了情況。

他於是伸手,隔空對準飛行的鐵絲牆,輕輕一握——

——

「咔嚓!!」

——

鐵絲牆應聲「X」形撕裂,其中一片擦著頭頂飛過,深插地表!

巨響。

李言呆在場上,那伸出的手依然沒放下。

長達十秒鐘的沉默后……

——

「我,我……」

對方叫:「救命啊!!我棄權!」

觀眾席:「什麼?!」「等下,等下?我剛才啥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麼?」「是發生事故了嗎?牆忽然倒了!」「他受傷了嗎?」「他受傷了!」「他沒受傷!」

「啊!強森選手喊出了棄權!」

主持人話筒損壞,用顫抖的聲音吼叫。

「那麼這場比賽李言獲勝!!」

——

先是寂靜。

然後又是歡呼!

「天啊!!厲害啊!」「發生了什麼??這是個節目嗎?這是節目吧??」「不、但是……」「總之就贏了!就贏了不是嗎!」「拉德大學萬歲!!」

——

喝彩之中,麗莎菲莉婭嬌弱的喉嚨刺痛,只覺得渾身抽幹了,一屁股坐下。

「……」

李言瞳孔顫動著,錯愕地面對眼前的一切!

他看看自己的手……還處於張開狀,根本沒握住。

鐵絲網的碎裂不是自己做的!

他的眼中閃過瞬間的興奮——

「粼?」

馬上又醒覺。

不對!

——

「看到了?」

銀髮男人甩掉手間利風:「如果不及時監督,整件事可能會朝著不對的方向走,甚至……誤殺你。」

「……」

麗莎腦袋嗡嗡響。

剛才那種能擰出水來的狀況如果出了人命,學生們絕對會恐慌逃竄。

1萬人的體育場如果發生踩踏……

麗莎看了眼出口,她坐的這個位置很糟糕。

她捂住濕冷的胸脯。后怕:「你和李言為什麼那麼像?」

「誰要和他像啊。」他擦手,柔聲道:「危機已過~~俠客也該拂袖而去。不要浪費時間想那些不懂的事吧,它們很快都會有答案。」

性感的聲音頓了頓:「重點是……麗莎菲莉婭,夢醒之前,你的願望都會實現。這才是『美夢』的意義對嗎?」

——

李言瞪著紋路褪去的手,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眺望麗莎的座位——

她還好好地坐在那裡。沒有那些木偶之類的敵人。可是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一個黑衣人!

白髮與黑髮,孔雀綠目珠與金屬綠目珠,對視!

ToBeContinued.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綠眸刺客們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綠眸刺客們
上一章下一章

Ep.四[混亂的決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