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以身為燭

「為母后報仇，就是與天下為敵！」

夜星辰眼中一凝，深吸口氣，為母后報仇這件事，似乎遠比他想想的要困難得多，畢竟連他的父皇都無能為力，更何況是他！

沉默了許久，夜星辰的眼神卻再度堅韌起來，沉聲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若是天下人殺我母后，那我就屠盡天下之人！」

夜星辰的身上爆發出一股凌厲的氣息，好似要將天地撕裂一般，席捲開來，將座椅上的茶杯都震碎了！

「殿下如此年紀竟然有與天下匹敵的勇氣，日後成就不可限量！不管殿下要做什麼，老奴必定鼎力相助，哪怕拚死一搏也在所不惜！」杜預被夜星辰的情緒所染，鄭重地說道。

「哪怕是與天下為敵？」

「與天下為敵亦是如此，這，也是聖上的旨意！」

「你是說，是父皇讓你輔助我的？他什麼時候給你的旨意？」夜星辰疑惑地問道。

「十六年前，顏妃死後的第十天，聖上便給我下了這道密旨。聖上知道，自己這一生都沒有機會給顏妃報仇，便把希望寄托在殿下身上了！」

「父皇讓我為母后報仇？」

「正是，聖上乃一國之君，若是由他為顏妃報仇，必定會引起天下大亂。

若是在沒有遇到顏妃之前，聖上或許巴不得天下大亂，以謀求天下一統之機。

但是顏妃仁慈，最不忍天下人受荼毒之苦，潛移默化影響之下，聖上的心性也改變了許多。並且，顏妃在葬身火海之前，更是叮囑聖上，不要為她報仇。

所以，聖上便把這重任寄託到你的身上了！」

「原來，母后還心懷天下百姓！她這麼好，為何天下容不下她？」夜星星搖了搖頭，語氣之中充滿著不解和遺憾，內心無法釋然。

「殿下以為，君和民，哪個更重要一些？」

「君權天授，君，天選之子，非常人也，自然是君更重要！」夜星辰不假思索地說道，因為他看到的所有書籍，也都是如此說的。

「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私有！夫民所怨者，天所去也；民所思者，天所與也。舉大事必當下順民心，上合天意，功乃可成。若負強恃勇，觸情恣欲，雖得天下，必復失之。」

「這，這可是大逆不道之說！別說皇室，王公大臣，王侯將相皆是不容，杜管家你好歹也是宮裡出來的，怎麼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難道不怕被誅殺九族嗎？」夜星辰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些話，心中頓時翻起了驚濤駭浪，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殿下很震驚吧，我第一次聽到這些話時，心中的震撼只比你多，不比你少！可是，當我真正明白其中的意思之後，心中就生出無限嚮往之情，那是一個大同的天下，世人只以真理論是非，不以貴賤斷恩怨！」

「你這些話，我父皇聽到過嗎？」

「自然聽到過！」

「那他，作何反應？」

「龍顏大怒！」杜預淡淡地說道。

「我猜也是這樣，他那性格的人，最在乎奉天承運，受命於天這些規矩，怎麼會容下那些話。你跟了我父皇這麼久，還敢說這樣的話，看來，父皇是挺看重你的。否則換作別人的話，恐怕早就被斬首了！」夜星辰苦笑道，他覺得，這世界上沒人比他更懂自己父皇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了！

「這些話，不是我說的，是顏妃說的。她，真的是一個非常偉大的人！」杜預由衷地感嘆道，

眼神中閃爍著崇拜和崇敬的光芒。

「母后？你是說，這些話是我母后說的？」

「不錯，確實是顏妃說的，並且，她不僅這麼說，還這麼做了！想必殿下進城之時，看到了城門樓上的那具乾屍了吧？」

「你是說，那個無名氏！」

「不錯，無名氏，有不公的地方，就需要有反抗，有黑暗的地方，就需要光照亮，哪怕是螢火之光！無名氏便是願以自身身軀為火把，為世人照亮道路的人，他們不求世人記住名字，只求世人能在光明中看到生的意義。這，就是無名氏存在的意義！」

「燃燒自己，照亮別人！」夜星辰默默地重複著這句話，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感動，因為，從這句話中傳來的那股強大的自信與力量，讓他熱血沸騰。

「無名氏，就是顏妃創建的江湖組織！」

「無，無名氏是母后創建的？」夜星辰震撼地問道。

「無名氏，杜預，參拜少主！」

突然，杜預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對著夜星辰跪了下來，恭敬無比地說道。

「你，你是無名氏？」

「說起來，老奴算是第一個無名氏，本以為可以助顏妃實現天下大同的夢想。可不曾想，顏妃她……」說著，杜預一滴老淚落了下來。

「劉管家，你先起來吧，你說的這一切，對我的衝擊太大了！」夜星辰輕輕地扶起杜預，凝重地說道。

「君權天授這種思想深入人心，更是代表著皇家權威，少主一時難以理解，老奴可以理解。但是我相信，少主早晚也會扛起無名氏這面大旗的！」

「為何你會這樣認為？要知道，我可是一名皇子！」

「少主是一名皇子，但您更是顏妃的兒子！她的意志，您早晚會領會的！」

「我明白了，眼下，我有一件要事要辦，還望杜管家幫我謀划謀划！」

「少主儘管吩咐即可，老奴一定竭盡全力為少主分憂解難！」

「我要方宇陽的命！」夜星辰冰冷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氣。

「看來少主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那方宇陽在九幽城做太守多年，根基深厚，不僅掌控著九幽城軍隊的指揮權，他手下還有大量的死士和眼線，想要將其斬殺不容易！而且他還是朝廷大臣，更是大皇子一派的人，殺他必須師出有名才行！」杜預沉聲道。

夜星辰的眉頭不由緊皺了起來，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道：「我初來九幽城，沒有任何根基，難道就沒有一個辦法能夠儘快除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