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約會

一個月前的例行會議上……

「大家好，我叫贏師曼，是新來的資料員，請多多關照！」

伴隨著再普通不過的自我介紹，一個初來乍到的女大學生出現在丁少臣的面前。

她雖然言語簡單，穿著素凈，但行為舉止顯得落落大方，尤其是那股「純欲風」的感覺，看得丁少臣手心都出了汗，一股暖流通灌了全身……

工地上的女性本就稀少，對於他這樣的屌絲，日子很是殘酷，忽然間久逢甘霖把他澆得透透的，真是做夢都沒想到。

「妖，非常的妖，弄得我的心撲通撲通的……」

監理部不只丁少臣一個適齡青年，其他幾個淪陷的人也都難以把持，躁動的心正在蠢蠢欲動。

畢竟宅在工地久了，大夥內心深處都渴望擺脫寂寞，此時突然產生了繁衍生命、傳承人生的嚮往。

以至於原本打算離職的倆人，也都歸心似箭，安心紮營了。

甚至，有些人每天上班前都在做「心理建設」，不停地放那首MV《讓我留在你身邊》，就為了等那句：「你這一輩子，有沒有為別人拼過命？」

然後一副正在奔赴戰場的樣子……

總之，為了拿下贏師曼，使自己的基因能搶先一步通過她遺傳下去，大夥都拼了。

丁少臣平時賤賤的，非常幽默健談，是大家的開心果，但在贏師曼的面前怎麼都施展不開，除了日常接觸，其它的節奏怎麼也帶不起來，自己也甚是發愁。

自我分析后，他得出結論，可能是太在乎了，不似平時那般無所顧忌的信口開河，凡是帶有目的性的，內心就難以自然發揮，再加上沒有什麼真正的感情經歷做基礎，摸石頭過河確實很難。

看著其他人都忙得不亦樂乎，偷偷送花的，請吃飯看電影的，買禮物套近乎的，製造意外偶遇的……丁少臣感覺每天都有一堆蒼蠅「嗡嗡嗡」……

可是，大夥這幾個臭皮匠在贏師曼的面前全被團滅了，無一倖免。

半個月的時間，可遠觀而不可近玩焉的現實，令眾人燃燒的鬥志都逐漸灰飛煙滅，部門的屌絲青年們似乎又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果然是拿不到，也放得下，這種面對現實的屬性，也是職場生存的一種現象。

可「高端」的獵物，往往以簡單的形式出現！

就在丁少臣騷不起來，快要放棄的時候，贏師曼竟然主動接觸他了……

那天，她突然走進了屌絲們的辦公室，在眾人眼巴巴的注視下，毫無顧忌地坐在了丁少臣的身旁，剎那間，大夥面面相覷，火眼四濺……

接著，她掏出一張建築圖紙虛心求教，語氣溫和，言語親切，搞得丁少臣自己內心慌的一批。

妖，非常的妖，令他亂跳的心，撲通撲通的……

但機會難得，丁少臣暗自平復了緊張的情緒，以過硬的專業知識做到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而且，隨著漸入佳境，他拿著筆尺比劃得十分投入，倆人之間也越挨越近，看得另外幾人簡直情何以堪……

這還沒完，隨後的日子，贏師曼每天都會如約而至，從細節到整體，請教了丁少臣關於建築知識的各個方面。

而這期間，丁少臣再也沒有去過一次網吧，為了避免被問窮的尷尬，每天都利用空閑時刻，惡補了贏師曼可能詢問到的各個方面。

那本500多元買的七八厘米厚的建築施工手冊，在這期間翻看的次數遠遠超過了之前幾年的總和。

果然，從定點打樁到樓層封頂，以及最後裝修入戶，贏師曼是一點都沒落下。

兩人長期的「朝夕相處」，著實傷害了大眾的心，簡直是既殺人、又誅心！

估計，這輩子他們再也不想為誰拚命了……

當然，丁少臣自己也免不了自作多情，經過深思熟慮后，他決定嘗試一下周末邀約，畢竟三天後她就要實習結束走人了，時不我待。

結果當著大夥的面，丁少臣就直接開口約贏師曼晚上看電影……

可想而知，幾雙惡狠狠的殺人眼神，齊刷刷地射向了丁少臣，場面令贏師曼也有點尷尬。

為了緩和氣氛，她說了句：「要不吃點東西吧，你不挺喜歡去後山那家牛肉湯菜館嗎，其實我早就想去嘗嘗了，要不今晚……」

「好的，那就這麼定了。」丁少臣也見好就收，免得一無所獲。

贏師曼笑了笑，就出門離開了。

「咱們哥幾個晚上得換地方了，免得碰上他倆看著難受。」

「哎，你小子終於得償所願了……」

聽到同事們識趣且無奈的惆悵，丁少臣怎麼也得大方一回：「哥兒幾個晚上網吧包宿的帳算我的！」

「那是當然，瞅你那得意的奸笑，怎麼說也不能便宜了你。」

同事們還是和氣的，雖然醋意酸濃，但也只是限於此事而已。

下班前，還有人開著玩笑：「丁哥，朗朗乾坤，晚上可不能做壞事啊！」

「哈哈……」大夥都笑了……

終於下班了，連著兩日的雙休，爽得簡直不要不要的，丁少臣猛加一個油門，騎著踏板摩托就甩了出去……

早早坐在了館子里，他先點上了兩盤冷盤，靜候著先回出租房一趟的贏師曼到來。

他緊張的搓手，不停地望著門口，內心的激動是顯而易見的。

終於，贏師曼如約而至……

她沒有刻意的精心打扮，只是換了一身行頭，穿了一件兜很多的吊帶褲，看著很是青春陽光，丁少臣自然喜歡這種感覺……

他看著她走來的步伐，一點都不扭捏，那種活潑像極了曾經的「暗戀」，就感覺朦朧的光線灑滿了她的背影……

「老闆，來一瓶「杜康」！」贏師曼剛坐下就一語驚人！

驚得丁少臣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看到他一臉驚愕，贏師曼奇怪地問：「怎麼，你平時來這裡吃肉都不喝酒嗎？」

「這……我今晚騎摩託了，不能酒駕。」

丁少臣有些吞吐，雖然喝過白酒，但酒量一般，更別說杜康這樣夠勁道的白酒，但又怕她覺得自己不夠男人，就勉強圓了一下。

贏師曼果然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後笑了笑說道：「早知道你不喝白的，就不讓你破費這一頓了，真是難為你了。」

「呃……」丁少臣不知道怎麼接了……

贏師曼叫了一斤牛肉，半斤牛雜，對著面前的葷素，自斟了一次性杯子的一半，然後對著丁少臣言道：「感謝這段日子的授業解惑，我先干為敬！」

那一口下肚，看得丁少臣頓感嗓子火熱，真是太猛了！

「吃啊，別愣著，都是你的辛苦錢，可別浪費了！」贏師曼反客為主，招呼著他開吃。

這倒弄得丁少臣很是被動，又失去了節奏……

倆人吃著吃著，丁少臣憋出了一句：「你就實習一個月嗎？」

啃著肉的贏師曼，又幹了一口，然後對他說道：「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不是對口專業，只因為不要工資，才勉強讓我實習一個月的。」

「啊？」

丁少臣很是吃驚，白乾一個月圖啥呢，總不會是為了我吧？

自戀的毛病說犯就犯，一股說不出是驚是喜的感覺，令他也想幹上一口白的。

自作多情的丁少臣來了自信，節奏也跟上了，興緻勃勃的一頓談天說地……

倆人在酒肉面前吃得很是放鬆，沒有了在單位時的「拘謹」，像是彼此又親近了不少……

「要不，再添些肉吧。」

看贏師曼吃得很盡興，盤子也快乾凈了，他就想再延續一下這歡心的時刻。

丁少臣想呼喊一下服務員，卻不見一個人影，而且之前的客人也都走了。

「我去，沒客人就躲起來偷懶了嗎？」

他只好起身徑直向後廚走去……

拐了倆彎兒，就看到一個師傅正在顛勺，沖著背影能瞧見火苗四濺的熱乎勁兒。

說也奇怪，這師傅的掂鍋水平也太牛掰了，竟然「翻炒」出了五光十色的油火，瞧得丁少臣直冒熱汗。

除此之外，他也沒看到其他人，便心急地說道：「這地兒真熱啊……師傅再給外面那桌切半斤牛肉……」

說完，他就趕忙出來了，熱得他滿臉出汗，不得不去趟洗手間沖沖水。

他打開水龍頭，雙手潑了幾下，瞧著眼前的鏡面，自言自語起來：「不對呀，怎麼這麼安靜？人呢？」

地面上有些積水，還有清理的工具，像是忙到一半就離開了……

「算了，趕緊吃完轉場。」他擦了擦臉就向座位走去。

忽然，他發現贏師曼也不見了，走近了一看，那瓶500ml的杜康也沒有了……

「我去，這酒量難搞了……」

這時，丁少臣收到了一條贏師曼發來的微信：「謝你酒肉，有事急走，改日再見！」

「啊？這也太「傲嬌」了，吃飽喝足就閃了，大家都是江湖兒女，能不能講點人情世故啊？」

丁少臣瞬間就沒了心情，竹籃打水和雞飛蛋打也形容不了他的失落。

他無精打采地拿出兩張100元，對著吧台的攝像頭抖了抖，然後壓在了計算器的下面，就獨自離開了……

看著拴在路邊的「大黃」，那無精打採的樣子，真是像極了自己。

他騎摩托遛了幾公里，怎麼也想不明白……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什麼動靜都沒有，真是邪門了。

突然，他回想到了什麼，店裡面似乎不大對勁兒，不會發生了什麼吧？

可后廚還有個師傅開著火呢……

「等等……」

「不對啊，沒有其他客人，我們也沒叫熱菜啊……」

丁少臣想不明白，反而越想越亂，「師曼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吧？」

「……」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不應該啊……」他有些擔心了。

「算了，不想了！」

「轟！……」一聲，丁少臣掉轉車頭，加大油門向原路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