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機丹

又是一個星期後，南陽城第一醫院，普通病房。

早晨。

病床上，李賢玉裹著白色被子睡得如同嬰兒般香甜。

蘇醒以來的這段時間，他總是提不起精神，一天之中至少有22個小時是在昏睡。

剩餘的兩小時，基本都在吃各種補品。

他幾乎培養出了適應這種生活模式的生物鐘。

所以，差不多到早飯時間，他睜開了眼睛。

不出所料，病床邊，李南煙雙手托腮，正笑眯眯的盯著他看。

李賢玉砸吧了下嘴，口鼻尖全是膻味。

在醫院這種地方，居然聞不到一絲消毒水的味道，也算離奇。

打了個哈欠，嘴張到一半，嘴角水泡扯得生疼。

他無奈道：「我能不吃嗎？我想吃腌白菜、蘿蔔乾、小米粥...」

李南煙堅決搖頭，打開桌上的保溫盒，笑靨如花：「羊肉大補，我一早就起來熬了。」

望著李南煙遞過來的湯碗，裡面肥瘦相間看似美味的羊肉令卻他反胃。

李賢玉連連搖頭：「放著涼一會，最後喝。」

李南煙聽話的放到床頭柜上，噗呲聲中開了一個罐頭遞過去，聲音清脆：「那就先吃妖獸肉罐頭，這個更補。」

李賢玉繼續搖頭，再補也不能頓頓吃啊！

羊肉，妖獸肉罐頭，頓頓必有，誰受得了。

這次李南煙不依了，用筷子夾了一塊強勢的喂到李賢玉嘴邊，杏眼一瞪：「啊~」

李賢玉五官擰成一團，認了命般張嘴。

妖獸肉入口即化，即便如此，吞咽之時他的眉頭也是皺得極深。

他都快忘記第一次吃妖獸肉時，差點把舌頭一併咽下去的美味之感了。

當時覺得美味，並且得知妖獸肉罐頭2千一罐的天價時，說了一句要是天天能吃就好了。

之後確實是頓頓吃，可他已經吃不出哪裡美味。

又是幾口下肚，吃了將近一半，李賢玉說道：「一人一半。」

「不行，這個你必須吃完！」

「......」

痛苦地吃完早飯，李賢玉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偏頭對李南煙說道：

「你去上學吧，這裡有護士，不用成天守著我。」

李南煙收拾好餐具放到離床遠些的牆邊放好，回身拉開椅子坐下，定定的注視著李賢玉搖頭不語。

李賢玉目光一直跟隨著她，此時四目相對：「你守在這裡我也只是睡覺，又不能陪你聊天，你不無聊啊！」

見李南煙仰起固執的小臉，李賢玉沒轍了，天天這樣說，說了也白說。

「你這樣搞得我心很慌，就好像見一天少一天似的。」

這話一出口，李南煙明媚白皙的俏臉上笑容消失不見。

她低了下頭，再抬起臉時，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聲音輕柔：「你睡吧，我看著你。」

李賢玉嘆了口氣，雖然因為生機透支導致視力倒退得厲害。

但如此近的距離，他還是看見了妹妹眼底迅速收斂的淚花。

關於自己的病情，醫生恐怕和李南煙說了什麼不好的話。

剛躺回床上，李南煙立馬起身為他蓋上被子。

李賢玉心裡有暖流淌過，趁著李南煙前傾上身拉近距離，伸手揉了揉她一頭烏黑秀髮，在對方抱怨聲中閉上了眼睛。

倒也沒真睡，而是內視腦海中的簡化面板。

【姓名：李賢玉】

【靈根：金木水火土】

【修為：無】

【功法：無】

【戰技：混元一氣斬/玄階高級（揮手刀7842/10000，精通）】

【血氣值：50】

休養這一個星期，清醒的時間裡，他沒少下工夫研究面板。

【擊殺練氣九層蠹修一名，血氣值+50】

這是醒來後面板上不停閃動，提醒他查看的小字。

他猜測血氣值可能是用來簡化功法戰技所用。

等不再這麼犯困，或許可以找本功法試試。

如此計劃著，注意力逐漸渙散，困意海潮般襲來。

......

李南煙獃獃的望著李賢玉熟睡的臉。

半晌，伸手小心翼翼的撫了撫李賢玉臉上的褶子。

前者白皙嫩滑，後者乾癟枯槁。

有寒風從窗口吹進來，回過神時，精緻的鵝蛋臉上多了兩行清淚。

為李賢玉掖了掖被子，她輕輕起身走到窗前。

素手搭在窗沿上看出去，白茫茫一片，又開始下雪了。

窗外楊樹光禿禿的立在雪中，說不出的死寂。

為了多陪陪李賢玉，她放棄了「極限挑戰賽」的名額。

這段時間以來，各方打聽滋補生機、延年益壽的天材地寶。

現成的沒有，倒是讓她知道了妖魔海有種名叫血珊瑚的寶物，對李賢玉很有用。

只是地處人妖兩界交界處，正是鎮妖軍戍邊戰場。

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修士軍將士死在那裡，兇險無比。

李南煙駐立片刻，關了窗回到床邊坐下。

再次看向李賢玉時，眼神逐漸堅定。

再陪哥哥幾天，她要去試試，哪怕一去不回...

也好過煎熬的看著李賢玉慢慢死去。

......

與此同時，數千裡外的長安府。

府主邸。

書房內。

身材頎長，面目溫潤如玉的中年男子，隨手將磚頭厚的《混元一氣斬》放回書架。

這才回到書桌前端坐，緩緩開口：「沒想到我閉關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有意思的事...」

威嚴眸子輕抬，看向對面恭敬而立的老者：「你說，一個尚未開悟的高三學生參悟了混元一氣斬？」

老者頷首：「事關老府主，屬下不敢大意，親自查驗了長安衛帶回的賊子屍首，確實為混元一氣斬所殺。」

說著，老者單手一揮，一道全息投影似的畫面憑空浮現：

「這是長安衛帶回的影像。」

畫面里郝然正是李賢玉擊殺吳仁騰的一幕。

老者繼續說道：「從傳回的情報分析，那學生從接觸到施展混元一氣斬，至多不超過6個時辰！」

中年男子古井無波的面龐上漸露震驚之色：「6個時辰？」

「恐怕還要更短。」老者對於自己說的話也是不想相信，又不得不信的表情。

許多年前，他有幸參悟混元一氣斬時，已經是結丹期修為。

即便如此，也足足閉關一年之久才堪堪參悟。

一個尚未開悟引靈氣入體的少年，卻僅用了不到6個時辰！

何等驚人的天賦！

若不是經他再三分析確認，僅從旁人口中聽聞這等奇事，他是斷然不會相信。

「高三學生么...」中年男子食指輕擊桌面，看著畫面中迅速衰老的少年沉吟半晌：「來年的極限挑戰賽，冠軍獎勵在原有基礎上追加三枚生機丹。」

老者咀嚼片刻，才從中年男子看似毫不相干的話里回過味來：「府主，您為何不直接賞賜與他？」

中年男子露出笑容，興緻盎然：「比起送，還是等他自己來取才有意思！」

老者恭敬的點頭應是，擁有如此驚人的悟性，他是半點不會質疑那少年能否在比賽中取得優勝的。

中年男子看向書架上毫不起眼的混元一氣斬。

眼神中閃過緬懷之色：「人都揪出來了？」

老者話語說得鐵血：「參與此事之人共計972人，皆已斬首。」

「才972人？」

「南陽那邊的城衛軍有些...有些過於盡職了，再加上那賊子運氣不好，遇上這麼個妖孽死於非命，並未牽扯出太多人。」

長安府現任府主秦長安，與長安衛統領的談話並未停止...

但隨著秦長安不經意間瞥到桌案一角的資料后。

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將資料拿在手中，越看臉上表情越是精彩。

老者從未見過府主這般失態，忍不住開口詢問：「府主？」

秦長安將資料放下：「李賢玉？」

老者不明所以：「是叫李賢玉。」

此次蠹修事件，原本算不上大事，但出於做事嚴謹，他還是將牽扯之人的詳細信息一一整理呈上。

只是沒想到府主會看。

秦長安捏著眉心，揮手示意老者退下。

他重新將目光放回記錄著李賢玉信息的紙張上。

注意力集中於靈根一欄。

「金木水火土五靈根啊！」

參悟功法戰技，悟性與靈根，二者缺一不可。

都知道單靈根最佳。

可混元一氣斬偏偏需要雜靈根之人，同時修鍊不同屬性的功法，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雜靈根之人能參悟一門功法，踏入修真行列已是艱難，哪有多餘精力去參悟不同的功法。

這門戰技本就與常理相悖。

但現在。

一個不到6個時辰便能參悟玄階高級戰技的絕世天才，偏偏身懷五行雜靈根。

與混元一氣斬一般有悖常理。

二者機緣巧合之下竟是相遇了！

秦長安長舒了口氣。

混元一氣斬，契機在於混元二字。

一旦悟透，它發揮出的戰力可以是地階，甚至更高。

哪怕天縱奇才的父親，作為這門戰技的創造者也僅是停留在理論階段。

換句話說，直至目前為止參悟過混元一氣斬的人。

包括他在內，不過是摸到了冰山一角。

或許，這個叫李賢玉的少年能給他驚喜！

他突然有些期待來年的極限挑戰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