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夜來了

三天了，第二次使用攝魂之術反噬，使其受到了極重的傷害，如今並未有所好轉。而以攝魂之術懾服的少女三天來也一直沉默著，並未令他得到他所想要的東西。

蕭涯撥弄著身前的篝火，亂髮披散著，一身獸皮有些破爛，沾染著已經凝固的斑斑血跡，並未在意，撥弄著身前的篝火，顯得有些隨意，只是雙眼之中卻時而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痛苦之sè。

「你是誰？」蕭涯對著左邊角落中的少女道，其語氣之淡漠，並未包含任何情緒於其中，使人無法分辨其想法。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角落中的少女並未理會蕭涯所問，一身紫衣蜷縮于山洞中yīn暗的角落中，三千青絲不復之前那般，此刻卻是極其散亂，其面容更是蒼白，卻增了一分嬌若之感，一雙美眸卻是有些獃滯，無神而包含一絲微卻可查的恐懼之sè，此刻看起來，卻是楚楚可憐，令人心生憐愛之意。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爹，娘，我好想你們...這裡有壞人，嗚嗚...我好怕...」

那少女卻突然大哭，嘴中不斷念叨著父母，靠在岩壁上的瘦弱身軀在輕微的顫動，發抖的雙手捂住眼睛，一雙美眸中亮晶晶的淚珠滾動著，然後，大大的、圓圓的、一顆顆閃閃發亮的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滾下來，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她的眼睛里充滿淚水，洶湧仿若泉水，那些眼淚彷彿以前是在一個不見天rì的深井當中，現在才湧出來。

蕭涯聽著少女的哭泣聲，隱藏在亂髮中的雙眸閃過一抹惱怒之sè，雙眉不由皺起，已經三天了，少女時不時便會打破死寂一般的沉默，驀然哭泣。氣急轉身看向角落中的少女，滾滾而落的淚珠流滿了少女的臉頰，哭泣若梨花帶雨，嬌美的容顏楚楚可憐，更加其嗚咽之聲，凄涼之感怎一個哭字了得。

少女用發抖的雙手捂住眼睛，指間卻是有些間隙，蕭涯眼中寒芒一閃，他看到了指間間隙后望向自己的一雙美眸。

「何必演一出那麼jīng彩的戲呢？」蕭涯皺起的雙眉驟然展開，嘴角彎起，冷笑而道。

「你是壞人...嗚嗚...爹，娘...你們快來救救我...小依依被壞人抓起來了...嗚嗚...」少女沒有理會蕭涯所道之意，哭聲卻是大盛，顯得更為嬌弱之感。

「很出sè，很jīng彩，很完美。只是你的眼睛出賣了你。」蕭涯神sè漠然，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看著哭泣間的少女，平淡說道。

聽著蕭涯的話語，哭泣之聲戛然而止，少女一直發抖捂住眼睛的雙手，過了好半天，才緩緩地慢慢地移開，一雙美眸中不復恐懼之sè，洶湧的淚水也如那枯竭的河水斷流一般不再流下，神sè間已然恢復之前的清冷之sè，驀然間卻是淺淺一笑，帶著一絲嫵媚，風情萬種。

恍若隔世，少女給了蕭涯這麼一種感覺。

「你是如何看穿我的？」少女看著身前若野人般的蕭涯，其傾國傾城的臉龐上閃過一絲複雜，卻是一笑掩飾而去，盯著蕭涯問道。

「你是誰？」蕭涯望著少女，並未回答卻反問道。他的內心有些沉重，少女所做的實在是太完美了。

他一開始便就認為少女不過是在做戲，一個強大的女人什麼會有這般小女人脆弱的姿態，目的便是博取他的同情，只是少女的表情，動作，都堪稱真實，他真的動搖了，但是越完美的東西，便會越令人懷疑，這一切都只是裝出來的，這是他內心的直覺。若非剛才，蕭涯轉身，幸運至極的發現了隱藏在指間望向自己的一雙美眸，其內包含著一絲狡黠。那麼蕭涯必定被少女欺騙。她的眼睛出賣了她，而他，很幸運也註定的察覺到了。

「你這人好沒禮貌。」少女惱怒皺著小巧的瓊鼻嗔言。

蕭涯低頭繼續撥弄眼前的篝火，心下有些無奈，這少女所做所言，其真假不可辯，令人頭大。驀然間，蕭涯眼中的痛苦之sè再次閃過，禁不住一聲悶哼，蕭涯左手立即捂住胸膛，卻是生生忍受住了那股噬心之痛。他的眼眸卻是化為血紅之sè，猛然轉身望向少女，旋即起身向其踏步而去，左手瞬間扣住少女的下巴，目中狠辣之sè大增，隨即厲聲道：「你最好馬上回答我的問題！」

少女仰頭沉默望著神情猙獰的蕭涯，嫵媚的臉龐上笑意褪去，再次恢復了冷若冰霜的神sè，與蕭涯對視了片刻，卻是沒有回答，就這般沉默著。

「攝魂！」蕭涯口中默默頌語，十指間快速划動，結成了無數神秘的印記，眼中的狠辣之sè更加濃郁，若少女繼續選擇反抗，那麼，他不介意辣手摧花。傾國傾城風華絕代又如何，不過紅粉骷髏，若於我無任何價值可言，那麼留之何用？

與此同時，花可依額頭正中浮現一道血sè的印記，與蕭涯手中的印記一般模樣，此為蕭涯的攝魂之術所致。少女神sè驀然大變，一臉笑意化為驚恐與痛苦，紅唇輕啟急忙道：「我叫花可依。」

「你這人怎能這般狠心。」少女眼中再次浮起一層霧氣，聲音有些顫抖，還包含了些許委屈。

「你這些做法於我無用。之前那般冷若冰霜的模樣或是現在這般楚楚可憐鄰居小女孩的姿態，我不知道哪個才是真實的，但於我看來，你不過是長了一副好皮囊而已，若你想活下來，那麼可以打動我的，只有利益。」蕭涯一聲冷哼，神情更加冷漠，於他內心，只有對自己有好處的東西才有存在的價值。

「這裡...是什麼地方？」

蕭涯眼中的血紅之sè迅速褪去，化為正常的黑白之sè，對於少女所說的狠心他的神情並未有何變化，神情還如之前那般猙獰不變。盯著少女，再次開口問道，聲音有些緩和。

「原來如此。」少女沉默了一會，旋即開口道，可其語氣卻充斥了一種憐憫，一種可笑的憐憫，一種看到笑話的憐憫，一種令蕭涯可以感到悲哀的憐憫。

「我們現在身處仙荒禁區。」

蕭涯能察覺出花可依語氣的那種憐憫，但他並沒有開口去問，他不知道少女會不會對他說出實話，一切只能依靠自己去思考，從而解開內心的困惑。

「仙荒禁區么？」對於這四個字，他確實不明白是何處，但對於禁區兩個字，他能明白，這裡並不是人族生存之地，想到之前所見所遇，這裡很蠻荒，很原始。

旋即他轉身望向洞口之外，遠處的天際已經只剩下了一抹紅光，紅rì已經西落，天邊被那落rì餘暉映照的通紅，朵朵白雲彷彿熊熊燃燒，一片血紅。

rì暮西山，夕陽吻地的輕響，劃分了白天與黑夜，投林的倦鳥，也如詩人焚燒的詩稿，載著殷紅的血焰歸去...殘陽斜照，將湛藍的天空輝映得通紅。

黃昏之下，帶著一抹血sè，這是黑夜來臨的曙光。

山洞之中已經昏暗，篝火熊熊燃燒，殷紅的火焰隨著木材的爆響而搖晃，明亮的火光把蕭涯的身影拉扯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投shè在岩壁之上，卻是有些詭異。少女被明亮的火光映照得有些紅潤，一雙美眸閃爍，有些好奇的望向蕭涯，目光之中的憐憫之意卻並未消散，她知道蕭涯肯定能聽出其語氣中的憐憫之意，卻並未立即向自己詢問緣由，這令她極其好奇。

想到這裡，花可依的臉上浮現一絲惱怒之sè，眼前這人怎這般古怪？原本她便是想以此作為突破口，她不相信這世上能有人可擋住自己的魅力，但是蕭涯這般的沉默，卻是是她再也無法繼續其內心的想法。

「你的那些小心思，我能猜出仈激ǔ分，你就別浪費心思了，你於我而言若有價值，那麼你會活得很好，若是只是擁有了一副臭皮囊，那麼你也不必存在了。」蕭涯背對少女而道，語氣很平淡，卻充滿了一股冷漠至狠辣的意味，令少女不禁心悸。

不過瞬間，花可依便是一笑掩飾掉了內心的驚悸，旋即笑道：「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蕭涯。」蕭涯冷冷道。

「你和那大漢來自同一個地方？」蕭涯迎著黑夜來臨前的那一絲曙光，習習晚風吹拂而過，長發飄動，旋即開口平淡問道。

「我還以為你不會好奇呢...我和拓蠻來自九天十地中的邪荒之地。。」少女一聲冷哼，有些不屑，其內心卻是震動，短短時間，他便猜測出了我們不是這仙荒禁區中的人么？這與傳說著的禁區之子可是不同。她卻不明白，蕭涯擁有一場血sè的夢境，一段他不知真假的記憶。

「黑夜來了。」蕭涯卻是突兀的說了這麼一句話，並未繼續與少女的對話，而山洞之外的殘陽已然消失無蹤，整個天地已經黯淡，白天無情的變黑，黑sè的夜幕籠罩大地。

隨著蕭涯的話語，少女抬頭望向山洞之外，天sè已黑，黑暗籠罩，黑夜的確來了，但她不明白，蕭涯為何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真實古怪之極。

「你在害怕？」以她的心思，堪稱玲瓏之心，但此時她也想不明白，只能搖搖頭，覺得蕭涯不過是在裝神弄鬼罷了，掩飾他的內心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