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談話

「你對那邊怎麼看？」田源用新話題打破了沉默。

「就是雙生城唄，一個和我們相互依存的兄弟城市，為了維護我們偉大的公平，我們永遠也不得相見。」我聳了聳肩。

「你都沒有過懷疑嗎？我的意思是，你又沒有親自去過那邊，對吧。」他問道。

「沒有想過，我也不是什麼陰謀論者。再說了，這人得多閑才能花這麼大成本就為了騙我呢？」

「好吧，你還真是不聞政事呢，在這麼一個謠言滿天飛的年代，還能做到潔身自好。」他抿了抿嘴，露出了酒窩，但好像不是在笑。

「那對於我的工作，你又知道多少呢？」田原猶豫了半秒，繼續問道。

「我知道你是那邊的安全員，也就是俗稱的警察，負責管理那邊的社會治安，我聽說你們也是用抓捕機器人還有無人機什麼的，再具體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你說的沒錯，普通安全員確實是這樣，整天坐在電腦前，在那個虛擬化的對面城市裡，遠程駕駛著無人機巡邏。你也知道我們社會非常安定，所以大部分時間這樣也就夠了。」

「大部分時間？你是想說......」

「是啊，你好想想，這麼大一個國家，治安怎麼可能只靠那些巡邏機和機器人來維護，一旦遇到穿越，或者謀殺案這種大事，機器人是靠不住的，還是需要人來解決。」

「不會吧，你是說傳聞中的邊勤局真的存在？」

「這早已不是秘密了，就像所有國家都需要有人暗中守護一樣，我們的邊界勤務局就是這樣的存在。那些特工專門負責巡邏邊界和界牆，以及時排除穿越的風險，當有真正的危險發生時，他們也可以即時出動。」

「你是說我們身邊就有他們的存在？」

「嚴格來說是的，但避免接觸仍是他們最首要的原則，一旦他們出現在了你的身邊，那說明你攤上大麻煩了，正常情況你是見不到他們的，所以大家對這種事情也都是避之不及，再加上他們越隱蔽越好，並不怎麼熱衷宣傳自己，這才導致外面的各種流言。」

「那為什麼我從未參與過這些人的選舉？」

「邊勤員的選舉是有門檻的，只有當你擔任那邊安全部的高層時，你才有機會參與挑選我們這邊的邊勤員。他們先是會獲得一份這邊安全員的資料，找出那些沒什麼牽挂的、精明忠誠的和為人低調的，然後評估他們接受這份工作的可能性，等有了十全的把握才會給那個倒霉的安全員發出入職邀請。一旦邀請發出，就沒什麼回頭的餘地了。」

「等等，你怎麼知道的，還有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是的，我就是那個倒霉的安全員，他們算的真准，知道我一定會答應。」

「卧槽不是吧，你怎麼就答應了？」一大堆問題瞬間湧現，我已經不知道先問哪個了。

「還記的我電話里跟你說對面死了個人嗎？他們動用了大量的邊勤特工來調查這件事，發現這人並不在那邊人口信息庫里，有沒有查到相關的入境信息，於是他們不得不做出此人是這邊的推斷。先拋開可能發生的穿越不說，這個人的死因也非常離奇，像極了謀殺......」

「你也知道，這個國家連搶劫案都有三四十年不曾出現，就別提什麼兇殺案了，他們哪見過這場面，所以邊勤局急需招募具備相關刑偵能力的人。於是我，整個和平區內唯三擁有犯罪行為學這個冷門學科學位的人，

理所應當地成了候選人。」

「不是，那你就不能拒絕嗎？」

「我不能坐視不管，現在我們的社會秩序已經岌岌可危了，我必須做點什麼！」

「這也太離譜了，那等這一切都結束了，你還會回來嗎？」

「不好說，但我肯定他們絕對不會輕易地把我放回來，如果這一切得到妥善的解決，我可能還得到那邊當個幾十年的邊勤員。聽說他們邊勤員退休后依然會受到極高等級的監視......」

「所以你讓我來就是告訴我這件事的？我天，我都在懷疑這是不是我們最後一頓飯了，你一會不會要給我留遺言吧？」

「遺言倒不至於，不過去了之後什麼時候能回，就真沒數了。你也算是我為數不多的牽挂了，這件事我也只能跟你說，就想找你來好好吃個飯。」

這段話是我意想不到的，本來以為的偶爾相聚，竟幾乎成了散夥飯，我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我還有個事想跟你說一下。等我出發以後，你也多留意一下身邊的事，我會想個辦法讓咱倆保持聯繫，這很重要。直覺告訴我，對面派過來那些邊勤特工並不都是值得信任的，我可能需要從你這裡獲得一些信息，有時候可能還會給你一些秘密小任務，都是你能辦到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當然不會，只是......」

「你大可放心，」他看出了我的疑慮，「我會把一切安排妥當，我們今天的這段對話你也不要有太多壓力，這些東西之所以我還能在這大大方方的跟你說，是因為這已經不是什麼敏感信息了。就算你說出去，也不過是又一個版本的都市奇譚而已，別人信也好，不信也罷。」

我點點頭，他說的不無道理

「只是我讓你幫的這個忙，務必不要跟人提起，一切都要秘密的進行。好了，不說那些了，咱們還沒好好敘敘舊呢，來，這個專門給你做的油爆大腸。」

我們聊天到很晚，擱以前這種情況，我都會在他家留宿一晚，但今晚最好還是給他留一些獨處的空間，明早他就要出發了。

到家已經晚上十點了，酒勁也上來了，但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睡，腦子裡一直回放著今天下午的那段對話。我能感覺到他還有些事沒告訴我，那些讓我給他幫忙的真正原因，可我能怎麼幫他呢？

他說的穿越者，到底是什麼情況，真的有這麼嚴重嗎？我看著窗外平靜的夜空，和已經調低屏幕亮度的公平塔，零不公3604天，一切都是那麼的安詳。

最好只是一樁簡單的謀殺案，我心裡暗念到，看來我的旅行計劃要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