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止
又一位黑衣人出現了。
那黑衣人聲音蒼老,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但是陰柔的聲音又不像一個老年之人。
這個老人出現的一刻,全場的氣氛又更加壓抑了。
空中淅淅瀝瀝的雨點慢慢地變得更細,如同綿延不絕的雨絲,震耳欲聾的響雷聲也變成了低沉的悶雷聲,風漸漸的停了。
窗前的風鈴搖晃聲也息了,只有劍身相撞的聲音。
家奴對這老人的出現始料未及,儘管將要踏出牆外,卻被硬生生的一掌拍了回來,後退數步,口中滲出鮮血不止。
一招已畢,接著又是一招。
這老人出手甚是狠辣,竟不給對手任何喘息時間,他使得掌法陰狠毒辣,直逼命脈,眼看那致命的一掌將要落到那女孩子身上時……
家奴眼見不能抵擋,便抱著必死的信念,用背部擋著那女娃。
而此時在另一處的那女子見到此,便施展腳下輕功,轉眼間便來到那老人跟前,與之對了一掌。
剎那間,院中落葉繽紛,下落的雨絲被盡數震斷。
「如意勁果然名不虛傳。」那老人只是呵呵一笑,望著那女子的目光變得更加貪婪,「倒是意外之獲。」
那女子望著眼前的老者,眼神頗為哀傷,說道:「這世間,識得這掌法的人……不多了。」
「這世間會這掌法的人也不多,沒想到竟讓老夫碰著了」老人的話語間充滿了驚喜,接著又說道:「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的輕鬆些。」
聽到這老人的說法,旁邊的黑衣男子眼神變得更加貪婪。
而那洪一刀仍是臉色不變,他雖聽過這門武功,但他有屬於自己的刀法,他從不去奢望其他人的武功,他來此的目標只是為了找那女子比武而已。
那老人只是說了一句:「洪一刀,要比武什麼時候都行,現在你我先聯手制服這女子,再做打算。」
緊接著他望向那黑衣男子:「你去抓住那個女孩,抓住了她,這女子自會屈服。」
二人聽了這話,點頭贊同,便紛紛行動。
於是,原本僵持的局面此刻又開始浮動開來。
這老人與洪一刀聯手對付這女子,那洪一刀的刀法卻彷彿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無力,大概做這事並非他本心,手中的快意刀沒有了之前的大開大合,豪邁奔放,但儘管如此,他與那老人聯手也不是一般人能敵的。
那老人似乎在刻意隱瞞自身的武功,就連他的身法也是瞧不出門道。
但或許正是如此,那女子與在這二人的聯手下仍可以勉強應對,但時間一長,也逐漸落入下風,手中的劍成守勢,掌力也輕了幾分。
如果說這三人還算僵持,那另外一面的家奴卻完全不是那黑衣男子的對手了。
那男子的劍飄忽不定,狠辣異常,儘管那家奴憑藉著學來的劍法可以勉強應付,但是由於之前所受的那一掌,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撐不住了,手中的劍也開始抖動起來,嘴角還不停的滲出鮮血。
再過不久,他便撐不住了。
忽然間,一白色身影掠過院內,那女子一驚,臉上露出桃花般的笑容,洪一刀竟是痴了,手中的刀又弱了幾分。
轉念一想,女子的幾分笑容立刻又凝固,眼神也透露出焦急。
她的心中有了一種答案。
為什麼這幾人能知道自己在哪,為什麼已經過去了許久,自己的丈夫現在才到,或許,她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那號稱「白玉君子」的男子的突然出現本該保護她的妻子和女兒,但他手中的劍卻刺向了他的女兒!噔噔的劍鳴聲朝向家奴附近。
如果他是面對這幾人的敵人,這一做法顯然是正確的,要讓這兩大高手束手就擒的方法就是這個女孩子,可他偏偏是這個女孩子的親生父親!
這一舉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除了那個家奴。
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跟著女人的家奴,儘管她早已嫁為人妻仍然沒有絲毫怨言的跟在她身邊的家奴。
他擋下了那一劍,用自己的身體擋下了那一劍。
但所幸那一劍未及要害,這白衣男子並未對自身的女兒下死手,只是要用來威脅這女子而已。
那家奴單膝跪地,單手持劍,嘴角鮮血直流,那被劍刺穿的傷口也血流不止。
而那黑衣男子見此,沒有絲毫猶豫,即刻又出了劍,那白衣男子也再次伸手去抓他的女兒。
那女子見此情形,也是慌了,手中的劍轉守為攻,快了數分,同時抓住空隙一掌打在洪一刀胸口處,那洪一刀直接被震飛數米,口吐鮮血。
那老人見此,立刻一掌打出,那女子力氣不足,竄了真氣,竟直接被打飛了出去,手中的劍也斷成兩截,嘴角滲出鮮血。
可那女子卻又立刻轉身,運起輕功飛至另一處,一掌打向那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刺出的長劍停了下來,立刻轉向女子,劍成守勢,運起渾厚內力,卻還是被女子一掌震飛數米開外,口吐鮮血。
正要伸手去搶回女兒,卻沒想到,自己的丈夫,手中的劍刃對向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那女子也是不敢向前。
那白衣男子此刻臉上露出了笑容,狡猾的笑容,狠辣的笑容,全然沒有平時的從容儒雅。
「你早日將劍譜交我不就好了嗎?何必落得今日這個下場」他的嘴中不停說出嘲笑之語,接著望向那瞎眼的家奴:「你不肯傳授給我,卻要給這種丑瞎子。」
他仰頭大笑,蒙蒙的雨絲將他的頭髮弄得雜亂不堪。
那黑衣男子與老人迅速移動到白衣男子附近,而那洪一刀望著這幾人,露出不屑的嘲笑。
場上的局面對女子絕對的不利。
那白衣男子正要伸手去拿他女兒手中的三把長劍時,那女孩兒卻是機靈的將懷中長劍朝遠處扔出。
那三把劍四散的方向各個不同。
沒有人會想到一個普通的小女孩有這樣的內力!
儘管男子十分氣憤,但是他不得不放開自己的女兒去搶那三把劍。
三把劍,寶藏的鑰匙,那幾人見此,也是去搶奪,這種時候,沒有人想去相信什麼江湖道義,只有手中有談判的籌碼才有獲得寶藏的機會。
而這幾人去搶奪那些長劍時,那女孩兒急忙來到自己的娘親那邊,二人似乎是咋就料到有此情形般的。
劍是誘餌,劍是真的,劍譜也是真的,但不全是,只有真的才能騙到這些人,也只有這樣,她們才有唯一的活路。
家奴強忍著胸中的疼痛站了起來,儘管自身生命垂危,但是在此時為了那母女二人付出自身的生命也毫不猶豫。
最先搶到劍的是那個黑衣男子,他似乎早有預見,一直緊緊的盯著那三把劍。
那女子此時將身邊的女兒託付給家奴,便說道:「這拖不了他們太久,你帶著我女兒快點離開。」她的話語聲間充滿了啜泣與不舍。
那女孩兒卻緊緊抓著她母親的衣角,眼睛一直望著她的母親,強忍著淚水。
「帶她走,快!」女子的語氣開始焦急,她擦乾嘴角的血跡,對著自己的女兒露出了笑容「乖,一定要記著娘親的話,一定要聽話。」
那是最後的笑容,是這世間最溫柔的笑容,也是這世間最悲傷的笑容。
那家奴也是強忍著悲傷與憤怒,運起全身的氣力,逃離了這處地方。
「娘親!」從來不再外人面前表露情緒的她再也抑制不住悲傷,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臨別之際,那女子留在原地,不知何時,她手中多了一把斷劍。
而在那白衣男子去奪劍之時,未曾注意到身後的女子。
那女子的武功高出那「白玉君子」數倍,又是在那人完全沒有防備之下,一下子便取得了長劍,但她卻將長劍投到了洪一刀身前。
而後在白衣男子起身之時,那把斷劍一起穿透了二人的心臟。
止不住的鮮血往外流,地上也是一地的鮮血。
「夫君,我們成親之時……似乎……也是……這……紅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