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無影 了無痕
周圍的人都在注視著這一場對決,而此刻他們覺得要分勝負了,因為在如此近的狀態下,那少年連拔出劍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或者為少年惋惜,亦或有嘲笑少年的不自量力,在天下前十的刀法前還一味的躲避,也不知稱得上是自信還是自負了。
只聽見「砰」的一聲。
那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莫非,那少年拔出劍了?那少年的速度真的如此之快?
定睛一看,那一場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那大漢的刀確實已經砍下去了
但同時也被擋住了
被另一把劍,那是一把通體閃著寒光的劍,那把劍很長,很細,但是他的劍卻是用劍尖頂住了砍下的刀刃,在如此重量的刀下,一般的劍可能早就已經斷了,但是這把劍不同,劍身已經彎曲。
但不是被刀給壓彎的
在眾人的注視下,那把劍慢慢的將刀頂了回去。
這把劍竟然如此堅韌,如此神奇!
眾人看向那少年附近的那把劍,竟赫然在其手中,他的劍未出鞘,這竟是另外一把劍。
這事也是讓那大漢出乎意料,也讓何易繁摸不著頭腦,但唯獨沈洛的眼神沒有一絲疑惑,臉上仍是掛著一副笑容,也還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有人介入了這二人的決鬥!
這在江湖上本是不被允許的,但轉念一想,這二人更像是爭鬥而非決鬥,而且,之前那大漢更是偷襲那少年,那少年自始至終都在躲避,也從未還過手。
這時候眾人才看見出手之人的樣貌。
這人穿著甚是奇怪,他的衣服是黑色的,鞋子也是黑色的,劍柄劍鞘都是黑色的,唯獨劍身是銀白的,在昏黃的燈光下,應彷彿看著一把懸在空中發著光的劍!
眾人看清后才嚇了一跳,他的臉竟像死人的臉一般,但一雙小眼睛,卻是尖銳明亮,看來比他的劍光更加可怕。
這時突然有人叫出來一聲:「這人是……他……他是……」
他的話哆哆嗦嗦,斷斷續續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恐懼。
「他是……人稱『搜魂劍無影,劍過了無痕』的姬無情」
「他怎麼會在這裡」聽得這名字,眾人皆是大驚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殺手,冷漠,無情,狠辣著稱,軟劍無影,細劍無痕,傳說姬無情只為錢而殺人,上至朝堂大臣,下至江湖掌門,只要錢給得夠,他的劍從未失手。
姬無情出現在此處,說明必有人要死了。
想到此處,眾人更加害怕了,有人出錢請姬無情殺人,這人會是自己嗎?所有人都在擔心,他們的雙腿不自覺的發軟,卻又不自覺的往後退去。
唯獨沈洛,仍是一副笑容,他笑著對姬無情說道:「多謝這位兄台相救,為表謝意,讓我請你喝一杯酒可好?」
沈洛仍是一臉從容,一般人看見姬無情,無疑不退而遠之,可他竟想請他喝酒。
未等其他人反應,便有人開口道:「你不願別人請你喝酒,願意請別人喝酒嗎?」
聲音低沉而嘶啞,但是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說話的人似乎明明就在自己耳邊,可是自己卻看不見。
最後才終於有人發現,一個頭髮花白,面色慈祥的老人正望著沈洛微微發笑,他一手正在撥弄著算盤,一手拿著煙槍,說話時,嘴裡還不時的吐出陣陣煙霧。
這老人原來是這「歸去來」客棧的掌柜,
人稱「王老瞎子」。
這老人平常說話很少,也因為是個瞎子,沒人願意去打擾他,但是若是有人想在他手中逃賬是不可能的,沒有人知道,他明明是個瞎子,算賬卻比任何人都要精明,若是有人想要逃賬,這男人就會就會將手中的煙槍里滾燙的煙灰滴到那人手中。
此刻若非他開口,恐怕還有許多人當他是個啞巴哩!
也難怪有如此多人都在吐槽這家客棧,小二是個跛子,掌柜的是個瞎子,不如改名叫盲瘸客棧。
沈洛開口笑道:「別人請我是一回事,我請別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而後轉頭說道:「所以我請,我請在座的每一位喝酒」
那何易繁聽得此話,臉色一沉,咬了咬牙便離開此處往客房走去。
而那虯髯大漢此時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他笑的聲音很大,連客棧內的燭火都搖搖晃晃,一些人甚至都用手捂住了耳朵。
他放下他的大刀,隨手提起一壇酒便直接往嘴裡灌了下去,說道:「你這小子,身法甚是高明,還沒有人能在我手下走過那麼多招,我叫洪天象,你叫什麼名字」
沈洛拿起自己的那杯酒,只說了「沈洛」二字便也飲了下去。
隨後,洪天象便又轉身對姬無情說道:「今日一見,無情劍果真名不虛傳,改日再討教」說著也是喝了一壇酒。
那姬無情卻並未看向洪天象,自始至終,他的眼睛都在盯著沈洛。
洪天象也不再說話,轉身便上了二樓,繼續叫囂著賭博。
風波漸息,眾人也逐漸散去,有的人仍在喝酒交談,有的人已經上樓就寢,有的人甚至已經在談論起剛才的戰鬥了。
沈洛望著姬無情笑著說道:「你這麼盯著我,莫不是想請我喝酒」
「不是」
「那你想幹嘛」
「殺你」
「哦,為何,剛剛你明明還救了我來著」
「出手,只為親手殺你」
「哦,那可真有意思,你與我有仇?」
「沒有」
「那是有人請你殺我?我記得我也沒得罪什麼人啊」
「也不是」
「那就有意思了,一個江湖聞名的殺手,殺我,不為仇,不為財,這倒是有趣」
姬無情不再說話。
沈洛卻坐在椅子上,倒了兩杯酒,拿出一碟花生,對著姬無情說道:「你我還是先喝一杯酒吧,喝完你再殺我也不遲,剛剛那人對我動手,我一時不慎,受了驚嚇,你現在與我動手,豈不是勝之不武。」
沈洛面上仍是掛著一副笑容。
「那現在就是殺死你最好的時機。」
「這是你現在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沈洛一邊喝酒一邊說道,「我還以為你只能說幾個字呢」
接著舉起酒杯,晃了晃,笑著對姬無情說道:「只因我明白,你現在是不會動手的」
他的語氣很堅定,笑容也很自信。
姬無情坐了下來,他的手中仍然緊緊握著劍。
沈洛卻是不緊不慢說道:「你殺我不為仇,也不為財,只因我猜到,你的想法和先前那兩人是一樣的。」
沈洛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那何易繁先前自降身份,先是潑酒,再是拔劍,是為了引我拔劍,眼見不成,之後甚至還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用口中的大義逼我拔劍。」
「而那洪天象,一把大刀直接向我砍去,中途甚至用了看家本領,幾次想下狠手,也是想讓我拔劍」
「而到了現在的你,明明之前救了我,卻還是和他們目的一樣,想讓我拔劍。」
「你們這些人,還真是奇怪,為何都想看我的劍,我這把劍,瞧著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沈洛笑了笑,對姬無情說道:「如何,我說的,對不對」
那姬無情看著沈洛,仍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你說的大部分都是對的,但有一點,不對。」
「哦,莫不是,你的目的不是如此?」沈洛驚訝道。
「不,你說對了,我的確是為了和你比劍才出手的」姬無情說這話時面無表情,聲音不大,聽得卻很清楚。